第 7 章

    在去参加宫宴前,温迟春终于收到了来自云叶的信笺。

    她家来京城的路上雪下得很大,掩住了路,有些地方还有雪崩发生,看情况似乎是不到开春雪化掉一些是赶不过来了。

    云叶是她有次偷溜下山时救下的姑娘,那时云叶才十岁出头与她差不多大,她被人某个有钱商贾府里的夫人打伤扔进山里,伤的很重,若不是恰好碰见她路过,怕是难保性命。

    伤好后云叶非要做她侍女,彼时她正在观里修行呢,还带着侍女像什么话,师傅又会罚她抄经文的。

    后来她下山了,云叶自然而然就成了她的侍女。

    因着除夕夜宴温迟春就没有和舅母提离开一事,现在也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倒是在府里的藏书房内发现了一本挺有意思的书。

    纤细匀称的长指笨拙的捏着两根桃瓣粉色的细线,无措的照着摊开的书籍笔画。

    书的一旁放着一个敞口的香囊里面装着她收集的各色丝线用来编她的花钱。

    是一个教人编络子的书,里面的花样繁多,看得她花了眼,也就这样吧看着也不是很难。

    正好给她散了的花钱编一个美美的络子,佩戴出去也是美极。

    最后她怀疑的盯着自己的手指,明明她都是按照书中步骤一步步的编,但每到最后收紧的环节便会收成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团奇丑无比。

    最后只能浅浅的将三枚花钱依着她从前的法子一次排好固定,是一个很简单的坠子结。

    这书是惯会骗人的,明明看着都是那么简单的络子却教不会她。

    岁至年关,府里的人都忙碌了起来,在温迟春日复一日的努力下她终于从书里学会了一个最简单的络子。

    她满意的看着她的花钱串在新络子上,嗯……这书也不都是惯会骗人。

    长廊下都换上了红灯笼,各院门口也已经贴好了对联,年味日比一日重。

    府里及时送上出席除夕夜宴的冬装,是一条黛绿色缠枝小袄配烟笼洒金十二幅裙。

    温迟春一反平日给人清冷的氛围,多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娇俏。

    将过来接温迟春的曲溪看得呆了住,要是谁说她阿春姐姐是乡下长大上不得台面她高低得上去揍她一顿!

    她阿春姐姐就是京城最美的!

    “阿春姐姐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姐姐与母亲一辆,正想着怎么说才能和你同乘一车呢,这正如我意。”曲溪上前挽着温迟春将人往外面带。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让那些瞧不起人的贵女们好好看看,上回在赏梅宴上贵女们闲聊说得那些人贬低人的话她可都听见了。

    她要将那一刻贵女们被惊艳后嫉妒的表情牢记下来才算解气。

    由于穿的过于厚实温迟春拎着裙子在竹语的搀扶下才上了马车。

    马车不算华贵但胜在精巧,行驶时马脖子上穿着的铜铃也是经过挑选出来的,随动而响声音清脆又悠长。

    马车里有防颠簸的火炉慢慢散发着暖意,垫子也很厚实柔软,温迟春舒适的靠着车厢昏昏欲睡。

    一旁的曲溪似乎很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这一幅美人酣睡图也不忍心将人吵醒。

    皇宫里已经为除夕而张起灯结上了彩看着好不热闹。

    算起来这算是温迟春第一次入宫,为了这一次入宫舅母还特意提前派了教习嬷嬷教她在宫里如何行礼等礼仪规矩。

    夜宴男女分席,在两处不同的宫殿,由帝后分别主持。

    身为大将军之女温迟春的席位是偏上的,入席后便有察觉到来自各个方向上的打量,其中有探究惊艳和好奇,最为直白得让她发麻的是开宴后顶座上来自皇后的打量。

    她慢条斯理的迎上皇后的视线浅浅的露了个微笑,皇后一愣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接着皇后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突然点了温迟春。

    “这位便是温将军之女吧,生得果真标志可人,听闻你不是在京城长大的你父亲也不在身边,若多有困扰之事随时来宫里找我。”皇后端着慈善的笑,三言两语就将全殿的焦点引到了温迟春身上。

    温迟春猝不及防的被点,不失仪态的放下手中杯盏聘聘袅袅的站起来行了个标准的礼回道:“臣女谢过娘娘恩典。”

    皇后一走,殿内就响起了细碎的交谈声,一直沉默着的贵女们沉不住气了。

    看皇后这般架势似乎是心仪温迟春,那她们岂不是没有机会了,这突然被半路杀出来的人抢走了太子妃一位,在坐有野心的贵女们都是不服气的。

    有人不服气的贵女直接眼神似刀的盯着温迟春,好像这样能够带来实质性伤害以解心头之恨。

    唯有隔着一张桌的曲清松了一口气和曲溪一脸骄傲的小表情,活像一只斗赢了的小雏鸟。

    身在漩涡中心的温迟春不动如山仿佛仿佛这与并无关系,静静的吃着糕点。

    她没有这个命数所以就算方才皇后这般说着她也不以为意,越干涉越乱,不如彻底抽离任其自然发展,总归是会有一条生路的。

    在人瞧不见的角度苦着一张脸没人告诉她夜宴的饭菜这样一言难尽的啊。

    是等皇后洋洋洒洒说完场面话之后她就迫不及待的用筷箸夹了一小块鸡,不留神一块都塞进了嘴里,入嘴时的冰凉如同她的心一样寒冷。

    细细的用手绢拭干净嘴角,微微带着笑意扫了一圈,被看回来的贵女们立马收回目光故作与旁人闲谈。

    幸得她坐在殿内承重立柱的旁边,找了一个众人的视线盲区快速的将嘴里的鸡块吐到手绢上包了几层准备找个合时宜的时候丢掉。

    仔细的盯着案桌上的那盘鸡肉,她倒要瞧瞧什么鸡肉这样难吃。

    鸡肉已经冷了,不仅是鸡肉其他的菜也冷了,殿内温暖的炭火并不能起到阻止食物变凉的速度。

    好几盘的荤菜上已经凝出了白色颗粒的油点,她失望的看了又看果真没有一盘能够入口。

    耐不住腹中饥饿难耐只得摸出怀里的青梅糕,这还是曲溪下车时挤眉弄眼让她带进去的,果真没有白带。

    在众人都不曾注意的角落一名宫女悄无声息额退出大殿,低着头形色匆匆穿过复道来到了一处便殿。

    殿内不常来人知仓促的点了几簇烛火临时照明,与灯火通明的大殿相比无端显得阴郁迫人。

    便殿里高坐上被隔断的垂帘所遮挡只依稀看得出来一个身形,宫女恭敬的向前行礼调理清晰地回禀大殿上所发生的事。

    “太子当真是好手段。”

    说话之人正是高坐之上的二皇子秦闻玉,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吐字都带着极深的意味,听得回禀的宫女背脊一凉冒着细密的冷汗。

    这下若真的让他如了愿那胜算又低了几分。

    还好他提前知晓了皇后太子的打算,倒是也做了一点手脚,也算不得误伤了,怪就怪那女子被皇后惦记上了。

    这个漩涡被数人越推推越大,而温迟春只觉得青梅糕吃得多了有些干,还好酒水就是冷了也不影响。

    而饮子喝多了结果就是容易内急,温迟春僵住了被精心妆点过的小脸,有些难以启齿的问一旁候着的宫女。

    宫女带着她与竹语穿过径路和宫苑行了许久还没有到,忽然一支树枝掉落至她头顶,心中狐疑她反手一掐算,面色不好的拉过竹语在她耳边轻声吩咐。

    “这位姐姐,厕屋还未曾到吗,小女子我实在难受极了。”温迟春一边说道一遍凑近,朝竹语使了一个眼色。

    竹语身形果断利落一把就死死的抱住了那宫女,温迟春看准一处假山石做掩蔽拐到了其后方,寻了个小径出去方得脱身。

    寻了个值守宫女问清厕屋所在,解决完了才算松懈下来。

    许是跑得有些急了温迟春只觉得有些热,体内好像还有股股热流涌动,想立马抱着冰鉴好好的凉快凉快,无人见得她酡红非常的面色异常醉人。

    好像不仅仅是热,还有些晕乎。

    皇宫真的好大,她似乎好像忘记回去的路了,只好沿着苑里的小径慢慢走,总能碰见人的吧。

    才没走多远就听见隐在竹林中的一个小四角亭内有人在交谈。

    若是有上次赏梅宴徐太傅之女落水一事的旁观者在的话,定会认得出亭中的二人正是太子与那被污蔑的侍女。

    温迟春已经慢慢缓了一路,但好像并没有凉快下来,甚至于热意更加汹涌的欲将她裹挟沉溺,在这样的冬日于理不合,定然是有人在阴影处操纵着一切,包括给她下了那种下三滥的药,而那个被竹语阻拦的小宫女也是其中的一环。

    忍不住时便咬住舌尖,脑中一条一条的分析着,不敢轻易叫人发现她。

    药力在体内慢慢散开,她甚至感觉到此刻鼻息都是滚烫的,双腿开始发软站不稳,不留神儿撞到了一旁的竹子,落在上面的雪扑簌簌的全掉了下来。

    亭子里传来一声警惕的冷斥,“是谁?”

    挥手让面前的女子过去探查清楚。

    温迟春下意识是要跑的但是体力耗尽了,再挣扎着小跑不过是走到了旁边一处庑殿的转角后面。

    脚步在殿下长廊中回响放大,一步一声的敲在温迟春心上,捏着裙角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阴影在慢慢放大靠近,直到温迟春都能够听见那人的呼吸声。

    寂静良久……

    “出来。”

    一道冷硬暗含威胁之意的女声陡然在她耳边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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