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茧缚

    在战斗结束后,启人很快便被博和、健太勾肩搭背的。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丝毫看不出这两天闹僵过的痕迹。不过日和也没时间去羡慕他,毕竟她马上就被小鸟、小梓给抱得紧紧的。

    「日和、小花拉,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当然除了健良外的男生们完全没有留意这边的声音,因为他们和树莉的注意力都被博和惊叹声给吸引住了。「数…数…数码兽皇后!你也是驯兽师吗?」

    「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留姬嫌弃地捂住自己的右耳,看起来没打算特别去回应。她从他们的反应中嗅到了麻烦的气息,果断结束这无谓的社交。而被他们的声音吓到的还有日和,她整个人抖了一下。被拉着衣角的健良也意识到原因,也找了个理由好让她在被发现回去,「启人君,我们也赶快离开吧。」

    听着渐渐放大的警车声,启人也明白继续待在这里会引起很大问题。他们马上带着大古拉兽穿过天桥,消失在公园之里。见到这么多眼熟和陌生的面孔,博和跟健太两人都有很多疑问,不过他们也只能先跟上去再说。

    「一班的李君…他也是驯兽师啊。」在奔跑的过程中,健太的视线全在健良腰间上的绿白色机器上。他知道启人也有这个东西,而且刚才也在留姬身上看到,隐约猜到这是驯兽师持有的物品。

    下一秒,他的焦点转向旁边那个同款的橙粉色的机器。在好奇心驱使之下,他的目光从裙子向上移。尽管大部分都被草帽给遮盖,但还是能看到银白色的发丝。在意识到机器的主人是谁时,他不禁叫了出声,「啊,吸血鬼也在!」

    日和的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抱着花拉兽的双手不受控地颤抖不停。就连明明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一向性情温和克制的健良,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你说谁是吸血鬼?!」比起健良委婉的不满,小鸟愤怒地质问他。健太一下子被她的气势压了下去不敢作声,生怕说错话再被凶。反倒是博和有些不理解她们的大反应,忍不住替朋友说两句,「不就是个绰号而已……」

    「你们知道当事人未必喜欢这个绰号,还可能感到受伤的吗?」小梓听到他的话反而更生气了,义正词严地表示他们的失礼之处。如果是之前的启人,可能也会觉得这只是个玩笑。但听说过她之前的经历后,他也选择劝说自己的朋友。

    「小鸟、小梓……」见她们要和对方吵得不可开交,日和怕她们会受伤便想拉住她们。没想到的是,就连健良也阻止自己,「日和,自己的感受要好好说出来才行。」

    吵架的声音,压迫的气氛一下子涌进日和的脑海之中。在惚神间,她彷佛看到了在之前的学校常发生的情景。好像再怎样深呼吸,她都是喘不上气。受不了这种感觉的她捂上耳朵,近乎崩溃地大喊。

    「我是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我更不想小梓小鸟你们为了我和其他人吵架!」听到日和声音的她们马上冷静下来,停止了和他们的争执。没想到会逼到她出现这种反应的健良,也一边向她道歉,一边安抚她的情绪。而健太他们也明白到自己的玩笑好像真的太过火,乖乖地闭上嘴巴。只有树莉站在他们中间,出面调和气氛,「好了好了,博和君、健太君快跟唐泽同学道歉,佐藤同学你们也冷静下来。」

    因为昨天二班同学的掺和,他们最后都是慌乱地解散。所以今天他们特地约在了学校旁的小公园,打算在放学后好好聊一下。算上留姬放学后还要从神乐坂过来的时间,日和跟健良决定回家放下书包再回来。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俩人依然是最早到的。大耳兽和花拉兽自己在角落玩了起来,两名驯兽师也聊起天来。听到健良提到另外一名少女驯兽师,日和下意识地低下头。她盯着两人平行而立的影子,声音里带着不明的情绪,「吶,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喊牧野同学做“留姬”的?」

    「诶?」听到日和的问题,健良才意识到自己是怎样称呼她的。可能是因为听启人一直“留姬”、“留姬”地喊着,所以下意识地跟着叫起来了。「不知不觉就……」

    「总感觉被抛弃了……」小小的声音带着含糊的情绪,白色的发丝从耳边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尽管健良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但也能感觉到她的心情不太好。不过他没有直接说破,而是特地用随意的语气去试探,「日和你也直接叫她名字不就好了?」

    「可是……」日和肉眼可见地僵住了,手指们也下意识地缠弄在一起。以他对她的认识,不难看出她在担心什么;纵使里面还包含他们俩人谁都没有理解,更深层的情绪。正当他准备安抚她的不安时,却被一把女声抢先了。「可以哟,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些麻烦的敬语。」

    留姬的语气听起来跟平常一样淡漠,却很好地缓解了日和的情绪。对方的样子看起来又期待又紧张,连说话都变磕磕绊绊的,「谢谢你!留…留…留姬。」

    「真是的,叫个名字也被你弄得怪不好意思的。」留姬害羞地别过了头,嘴巴倒是和平日一样硬。而带着基尔兽姗姗来迟的启人只看到刚后那幕,好奇地加入话题,「你们在聊什么啊?」

    「就只是……对了,日和!」原本准备解释的健良想到了什么,用手势给身旁的女生做了个暗示。后者马上理解到他想做什么,趁着自已头脑还在发热承势追击,「松田君,我能叫你“启人君”吗?」

    闲聊结束后,他们就得进入正题了。而他们聚在一起的原因,毫无意外是因为昨天的苦战。大家已经充分体会到,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许驯兽师们内斗了。而且,现在能打倒那些横行在现实世界的数码宝贝,真的只有他们了。大家现在已经不会再为战斗的理由而迷茫,也很清楚变强的意义。

    见大家都达成共识,启人回头看向基尔兽,后者还是呆呆地站着。在他的催促提醒下,它才想起来从游乐设施的洞里拿出旗帜。上面有九个可爱的脸,是驯兽师们和他们的拍档,再加上了古乐兽。从画风笔触来看,明显是启人手绘的。

    「数码兽驯兽师们?」健良看着上方写着的几个大字,疑惑地念了出来。启人的情绪和周围人的沉默形成强烈对比。他雀跃地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想法,「这是旗帜啦,旗帜。是我们的旗帜。」

    「那个…会不会太张扬了点……」只有日和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不忍心破坏他的兴奋。不过大耳兽和花拉兽并没打算这么做,老实地吐槽。

    「好土……」 「看起来马上就会坏……」

    但真正给予启人重击的,当属是留姬的这番话,「应该说制造旗帜这件品味,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只是启人还没有来得及给反应,基尔兽就突跟着旗帜一起倒在地上。看着已经断了的旗帜和拍檔呆萌的反应,他也不禁感到无语,「你在搞什么……」

    其他人看着这个画面不禁失笑,启人也被氛围感染,跟着一起笑了出来。今天本该严肃的谈话,也在乐也融融的状态结束。

    接下来那天是周末,但日和却起了个大早,跟着要加班的爸爸出了奶奶家。爸爸是去看一下妻子的情况,顺便打个招呼。不过直到爸爸出门,她也依然只站在家门外。爸爸都有些不忍心,担心再次问了她一遍,「日和,真的不进去吗?」

    「我没事的,爸爸上班要加油哦~」日和摇了摇头,挤出笑容送他出门。在爸爸离开后,她抱着花拉兽在前院来回踱步。

    突然间,突兀的铃声划破了街道的清幽。心虚的日和吓得连忙跑到闸门外,心有余悸地从小包里拿出手机。看到上方显示出眼熟的号码,她深吸一口气才接听,「启人君,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泽同学,早啊。」一接通电话,那头马上传来了启人精神翼翼的声音。他丝毫没有留意到日和声音中的紧张,带着兴奋的情绪自顾自地说着,「那个呢,我想到了我们作为驯兽师可以做的事了。我们来巡逻怎么样?今天天气也很好呢。」

    「今天……」听到启人的提议,日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但她又不想直接破坏他的热情,便把转移对话的方向,「那个,你问过健他们了吗?」不过启人也没有多想,老实地回答她的疑惑,「李君说他今天有别的事要做,你手提电话号码也是他告诉我的。留姬的话,我还没有问。」

    「我就记得他今天要去赵师傅那边来着……」在她小声地嘀咕的同时,下意识地看向了街尾的方向。听到启人疑惑的声音后,她才一瞬间回过神。日和收回了视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一点,「抱歉,我今天也没有空去。巡逻要加油啊。」

    启人似乎还有什么想说,不过在声音传出去前,电话就被挂掉了。正当她准备松口气时,一把童音从她身后传来,「解洁!」日和的呼吸在一瞬间凝固了,她完全不敢回头看去。直到那个小小的身体紧抱着自己的触感传来,她才半自暴自弃地转身,「小胡桃,妈妈……」

    日和跟母亲相视无言,空气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只是天然的胡桃完全没有察觉到,黏着几天不见的姐姐撒娇。花拉兽都受不了这种低气压,但它又不能开口;于是果断闭上眼,眼不见为净算了。

    最终还是奶奶看不过眼,从屋里走了出来,中断了这无意义的沉默,「既然你们有时间站在门前大眼瞪小眼,吃完早饭后就陪我去个地方吧。」

    「下一站是都厅前,都厅前。出口在右侧。」

    在坐了两个站后,她们仍然不知道奶奶准备带她们去哪。胡桃一直紧盯着姐姐怀里的“布偶”,而妈妈时不时在身旁三人中穿梭。

    挂在日和腰间的机器不断发出嘟嘟嘟嘟的声音,妈妈有些在意地看向大女儿。只见她拿起了橙粉色的十字形物体,紧盯着屏幕上方不断游转的箭嘴,那个最终指向后排车厢的箭嘴。

    「列车即将进……」伴随着车厢内的广播声,日和突然间站了起来。妈妈困惑地叫唤了一下女儿的名字,然而对方并没有回答。车厢也不知不觉间缠绕起雾气,她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日和突然戴起了墨镜,然后说了一番奇怪的话。「妈妈、奶奶,你们马上带着小胡桃到前面的车厢,有多快走多快!」

    「你在说什么?!」在妈妈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日和已经消失不见了。在大女儿跑进隔壁车厢的下一秒,那里传来了接连的尖叫声。妈妈本来正准备去追她的,却被涌进车厢的乘客们挤往车头的方向。

    刚跑进倒数第二个车厢时,车厢己经空无一人。在另一头逐渐消失的后方,是和隧道一样大的血盘大口。在花拉兽跳向地面的那一刻,日和从卡包里抽出卡片。

    「卡片抽换!」

    「尼菲迪兽,罗塞塔石碑!」

    她们和那只数码兽间短短十五米的距离,一下子被十多个石碑全给隔开。尽管这很快就被撞碎了,但也成功稍稍推迟了它袭来的速度。察觉到前半的列车已经开进月台的那一瞬间,日和拿出了另一张卡片。

    「卡片抽换!」

    「超进化组件S!」

    「EVOLUTION!」

    「花拉兽进化,奇鸟兽!」

    在脚下的地板消失的同时,她准确度地落在了奇鸟兽的背上。后者带着她立马狂奔,要提前它一步赶到月台。日和回头看去,冲破尘雾出现出现的是一条白色大蛇;它的头后方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龟壳,紫色的护甲。她举起D-Ark对准它,上方马上显示出一串数据。

    「皇蛇兽,病毒种完全体,圣兽型数码兽。」

    明明跟上次一样都是完全体,但立刻就能看到资料这点;一股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这可能意味着已经有伙伴跟它交手过了。不过在进到车站的时候,她就已经调整好心情。她一边跳进月台,一边对拍檔下指示。

    「这次一定要成功阻止它前进才行……奇鸟兽再来一次罗塞塔石碑包围整条轨道。在它突破的那一刻,不停使出“小型啄喙”!」

    在奇鸟兽收到指令后,日和的视线很快便被刻有数码文字的土棕色巨石阻挡。但她也没有闲下来,马上就选出两张卡片使出下一个组合技。

    「卡片抽换!」

    「耐力比率提升,健康草果实!」

    「车棋兽,城墙!」

    在里面开始和皇蛇兽正面对峙的时候,日和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健良,一接通便能听出他的焦急,「日和,有数码兽出现了!」

    「我知道,我们正在和皇蛇兽战斗!」日和略为紧张且冷静的这个回答,是他没想到的。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加快了赶往这边的脚步。与此同时,他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留姬正赶……」

    可是他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日和痛苦的闷哼给打断了。在听到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后,通话就没有接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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