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转

    整个皇宫厮杀声沸反盈天,在刀光闪烁里,沈舟羡将惊霜逐月递给了李汐然,说:“还能打吗?”

    李汐然怔愣了片刻,望着沈舟羡,像是要看清他,才后知后觉道:“能。”

    “好,那交给你了。”

    惊霜逐月是沈舟羡从小便带在身上的,于他很是重要。此刻交给李汐然,便是让她去帮他做个了结。

    “沈家世代秉忠贞之志,从来只有忠肝义胆之辈,哪怕战死,也不行此等不仁不义之事。”沈舟羡捡起地上的钢刀,看着春亦寒煞白的脸色,走出几步,说:“我们终究是两条道上的人,拔刀吧。”

    沈舟羡遽然冲出,眨眼间便欺到了春亦震天身旁。

    春亦震天在一次次的交锋中,感受到沈舟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便知道自己被沈舟羡温润儒和的外表给蛊惑了。

    他彻底轻敌了!

    刀光剑影间,沈舟羡敛眸一笑,却更显威势,连带着手上的攻势也更加霸道。

    频繁的碰撞让春亦震天的刀刃撞出了缺口,他根本不敢松半口气,始终撑着咬着牙,忍不住骂道:“混蛋!搞不好真要死人!”

    春亦震天跌倒之时又受了沈舟羡一脚,牙被崩掉了一颗。在狼狈的翻滚后,他抓住了时机,狼扑而起,把沈舟羡死死圈住,猩红着一双眼,说:“枭风军不会输,我还要把李临觞的头颅带回去!”

    “大言不惭!”沈舟羡手臂蓄力,脚下助势,把春亦震天撂倒在地,借着春亦震天分心空隙,用手肘狠狠顶了他一把,猛然挣脱的同时,攥着拳头砸了几拳。春亦震天挡不住呛出血,躺在地上一下子没能起来。

    沈舟羡冷漠地看着春亦震天,用着足够震慑的语气,回道:“今日,你们胆敢擅闯我于湚国,我便拿你们祭我于湚军旗!”

    他要让枭风兵有来无回!

    春亦寒咬紧牙,便要冲上去。

    “你的对手可是我!”李汐然说话间已将惊霜逐月换至左手,直接出手拦住春亦寒的冲锋。

    春亦寒声音阴郁,说:“我不想杀你,凭你现在的处境,只会被我杀,所以不想死的话,就让开。”

    “你谋划这一切,应该许久了吧。不得不说,你伪装得很好,我都未曾怀疑过你。”李汐然神色不变,“虽然你武功不错,而我右手又伤,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总爱这么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即便沈舟羡因为我而忽略你,你还是这样!”春亦寒拿刀指着她,说:“你以一道圣旨将他强行留住,就以为他会因此喜欢上你了吗?我告诉你,能陪他谈心解忧的,从来都是我,他何曾同你如此交心过?你少自欺欺人了!”

    李汐然回看着春亦寒,却笑了。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与沈舟羡隔着的距离,所以她不会轻易心存他想,哪怕有,也习惯了隐藏起来。

    然而,她此刻只笑春亦寒先她一步恼羞成怒,反倒是露出了破绽,证明春亦寒在心虚忌惮她。

    夜里的风太冷了,李汐然从早到晚都待在外边,身上早已灌满了寒意。借着抿嘴的动作,她呵了口热气,转瞬间便朝着春亦寒磕去,碾着力道不给春亦寒反攻的机会,春亦寒因此气势减弱了几分,不敢再轻视她。

    春亦寒愈战愈凶,紧密的攻势挫损着李汐然的刀风,逼着李汐然不得不转攻为守。

    可这只是一时的赢。

    频繁的进攻会加重人的疲惫,一旦春亦寒露出破绽,李汐然顷刻便可打乱她的节奏,消磨她的意志。

    侧旁生风,却未见弯刀,春亦寒的速度慢下来了,属于李汐然的反击时刻到了!

    李汐然倏地回撤,结束了与春亦寒的缠斗,当即纵身而起,如苍鹰坠地般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朝春亦寒砍了下去。春亦寒未曾料到这惊变的一招,生生硬扛住了,勉强稳住了身体。可李汐然不仅余势不减,反又推掌而出,将所有的内功化出一股凌厉的掌风,催向了春亦寒,把她打败在地。

    疾风呼呼,李景沅从重檐上摔下,以撅着屁股的姿势趴在几个晕死的枭风兵身上,庆幸道:“差点摔死了,还好有肉垫。”

    他刚挪动身体,顿觉后背阴森诡异,眯着眼往后瞟,果真见后边有人挥着弯刀朝他削来,李景沅捧着差点被削到的屁股就是跑,仰天喊道:“简直荒唐,救驾,救驾!”

    李景沅仓皇逃窜之时,酒剑空从天而降,轻轻一挥手便要了那人的性命。李景沅还未反应过来,依旧狼狈地夹紧屁股往前冲。

    混杂着醉意,酒剑空吼道:“喂!没人追了,你还跑个屁啊!”

    李景沅闻声停了下来,喘着息,道:“前辈,你终于吃饱了,刚刚可吓死我了。”

    “出息。”酒剑空说:“你搁这掺和什么?”

    李景沅随便从地上捡了把刀,说:“这么沸腾的场面,我也想出一份力,想着打几个小兵还是不成问题的。”

    酒剑空站在偾起的地面,观察了一阵李景沅,随即抛出了自己的破虚刀。他骤然转身反手扣住背后人的手臂,轻松拧断了偷袭者的手,并夺走他手中的刀,手一推便将人扔给了李景沅。

    李景沅抱着酒剑空抛过来的破虚刀,呆愣地往后挪出几步,整个人还在状况外。

    “不是说要帮忙,你还杵着干嘛。”酒剑空吐槽道:“不下手,你是想带回去帮他治病啊!”

    李景沅这会清明过来了,打挺着腰背蓄势,一刀就霍了下去,偷袭者当场噎气。

    好玩!

    “德行。”酒剑空见咧着嘴笑的李景沅,劈手就是一掌,嫌弃说:“难怪那治病的要我护着你,看你笑得跟个二愣子一样。走吧!”

    酒剑空在前面开路,每走出一段距离,便带走一片血光,他打着哈欠自如地穿走在刀光剑影间,像个吃饱饭在夜下消遣的闲人,轻易就消解了别人致命的攻击。

    李景沅紧随其后,躲在酒剑空后边捡便宜,随时给那些败下来的敌兵进行第二次补刀,然后默默数着自己今晚一共杀了多少人。待他数到三十时,肩臂被突然出现的刀刃擦过,划开了一道口子,血瞬间冒了出来,“我去,搞偷袭,疼死人了!”

    李景沅转身到一半,忽然又挨了酒剑空一脚,一时不防滚倒在地。等他撑地稳住身体后,才发现自己差点被万韫抹脖子了,喉间一紧,暗幸酒剑空出手及时。

    万韫被逼退了好几步,最后是被陌兮从后面接住的,他说:“干爹,枭风军快挡不住了,快逃吧!”

    “你怎么在这?”万韫一把攥紧陌兮的衣襟,急切厉声道:“谁让你来的?!”

    万韫扫了周围一圈,知道赢面无望,快速看了一眼陌兮,用手臂勾着他,拿刀抵在他脖颈处,威胁道:“再过来,我便杀了他!”

    “干爹。”陌兮慌忙叫道。

    “闭嘴!”万韫说:“太子殿下,陌兮是从小伺候你的,若是不想他死,便让那个酒鬼放下手里的刀!否则刀剑无眼,我可保准不了什么。”

    “混蛋!”李景沅刚骂上一句,万韫已经倒地毙命,前后各中了一刀。

    原来是李成羽在背后偷袭了万韫,酒剑空抓住时机又补上了一刀。

    看着万韫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惨状,酒剑空干了口酒,说:“我好怕怕哦,眼睛睁这么大,吓死谁啊。”酒剑空扒下他的上眼皮,接着含了一口酒,猛地喷过去,做着礼佛的手势,说:“善哉善哉!你还是早日死得瞑目吧!”

    天边似有阴阳交割之势,芜都内大势已定,万韫已死,春亦兄妹也双双落网,一切只剩最后的清点善后。

    只是,李成羽并无退兵的打算。他虽立于朝理殿下,目光却似刀锋般锋利,没有匍匐人下的顺从。

    李汐然在李成羽明示的敌对中得到了某种无声的答案。

    这是属于他们那一辈的恩怨,李汐然知道自己没有插手的资格。

    持续的紧绷过后,李汐然撑着的那股劲也跟着散了,加上手上的伤未能及时处理,催出了体内的低热。她整个人都湿透了,陷入了虚弱的颓势中,眼前见到的一切都乱了顺序,虚虚幻幻的。

    沈舟羡伸手抵着李汐然的额头,在不动声色里皱着眉头,“清泠,你发烧了,估计伤口已经感染了,必须让江御医看一下。”

    李汐然看清是沈舟羡,故意别开脸,不让他碰自己,闷声说道:“不用了。”

    “我知道你不放心这边,但你也知道,你就算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这件事,你插不了手。”

    沈舟羡明显能感觉到李汐然在生气,只是他不懂她生气的原因。他并不打算问,因为他觉得,她如果想说,自然会告诉他。

    李汐然苦笑,说:“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夸你聪明呢,还是善解人意?”

    聪明到一眼便能瞧出她的心思,即便她什么都没说。却也善解人意到,她不说,他便不会问。

    又或许,他的聪明,从来都不包括用心了解她。

    “真是残忍。”李汐然咬着字眼,尽管已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仍然带着些委屈,道:“沈舟羡,你真是混蛋。”

    沈舟羡听着李汐然的责备,不解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李汐然不想理他,干脆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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