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南州六月,艳阳高照,温度高达三十七度。

    保安一身制服春夏秋都不带换,大热天的穿着长袖长裤,脑门直冒汗,进场时间已过,他刚想坐下歇会儿,还没缓过来,突然覆盖过来的黑影遮住光线,一双尤具神韵的双眸好似深渊一般深不见底,直勾勾的盯着他,保安莫名打了个颤栗,脊背僵直。

    燥热的风拂过林梢,银杏翩翩起舞,洁白的丝带随风飘扬,飘到了一双黑色短靴面前,鞋的主人踩着银杏叶子走过来,腿很细,个子也小小的,内搭白色百褶裙,外搭粉色长袖毛衣开衫,款式简单,胸口处绣了一只彩色的蝴蝶,看不出来到底是冷还是热。

    再近些,看的也细,娃娃脸,皮肤偏白,鼻子挺而秀气,杏眼,双眼皮的弧度略宽,睫毛又长又密,无辜又乖巧的长相。

    “您好先生,请出示一下邀请函。”

    女孩身侧还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长相文雅,长睫下,琥珀色的眼睛透彻寒冷,鼻梁高挺优越,唇红齿白,至于体态则是截然不同,他很瘦,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弱柳扶风,旁边的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邀请函。

    他们前脚刚走,一辆限量版跑车在门口停下,保安一看来人头皮发麻,恭恭敬敬上前迎接,半点不敢怠慢。

    风卷起一地丝带,阳光穿过枝桠洒在男人优越俊美的五官上。他的腿很长,腰身比例称得上完美,黑衬衫解开了一颗纽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脖,穿着随意却透着几分空前绝后的气质,眉眼深沉,丝毫不掩戾意,眼底有一颗小小的痣,桃花眼微微上挑,分外妖冶,不同华国面孔,更像混血,是那种令人过目不忘的长相。

    保安接过请帖,果断放行,今日的场合上不了台面,来人却是没有一个他惹得起的,尤其是刚刚走过去的这位。

    姬氏继承人,姬砚之,性格喜怒无常,南州出了名的疯批,就连各大世家长辈都得礼让三分,南州有关他的传言铺天盖地,本人出席公开场合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媒体云集的场面。

    “我没看错吧,刚刚那是姜暄?他不是快死了吗?过来看流程?”

    “旁边那个是她妹妹?长得挺漂亮的。”

    “这不是我们南大语言系系花吗?我说怎么这么多男的围着她转。”

    “怎么讲?”

    几个人说着,突然觉得脊背一凉,姬砚之掀起眼皮瞥过去,眼神带着似有似无的寒意,几个人诚惶诚恐让道,吓得够呛。

    “少爷,你吓唬他们干嘛,你又不认识姜暄。”

    “你还吃不吃。”

    “吃吃吃。”林沅撑着伞乖乖跟上,周围的视线比太阳还要炙热,姬砚之早年定居国外,近期才回国,财经新闻对这位爷的描述神乎其神,旁人摸不清具体是个什么脾气,不敢贸然上前。

    “大哥,你也来了啊。”

    姬砚之不喜热闹,林沅却是个热锅上的青豆,看见请帖嚷了半天要来吃席,吵得很烦,就来了。

    “你哪位?”

    “......”唐阙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恢复如初,正要介绍自己。

    林沅拿了块蛋糕提醒他:“少爷,这是姬泊之找来压你权的私生子。”

    “.....”唐阙嘴角的笑容荡然无存,周围的人更是议论纷纷。

    如果说姬砚之的你哪位侮辱性满分,林沅这一句私生子简直是暴击,可他怎么敢的,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理。

    唐阙碰了一鼻子灰,再待下去无疑是自取其辱,何况现在跟撕破脸皮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他握了握拳头,松开,微笑:“大哥,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争什么。”

    姬砚之哦了一声,一个正眼都懒得给,语气凉飕飕的:“姬泊之没提醒你吗?要想在南洲待下去,就别在我面前作妖。”

    唐阙脸色泛白,不敢多呆,姬泊之私生子一抓一大把,他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姬砚之是公认的继承人,背靠帝洲白氏,履历完美,长相也是独树一帜,而他除了身体里寥寥无几的姬氏血脉,几乎没有什么能上得了台面。

    “少爷,吃点?这个鹅肝不错。”

    “少爷,这个厨师不错,改天给它挖过来吧。”

    “少爷,去哪啊?”

    “透气,你太吵。”

    林沅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踏进正门就是灵堂,中间是一个二十寸的黑白相框,周围摆满了花圈,棺木中间的挽联写着一行字:‘骑虬夜冷湖别月,驾鹤朝栖岭上云。’

    “不必拘束,想吃的话可以尝一点。”

    “嗯。”女孩的声线很软,有点撒娇的意味:“哥哥,我鞋带开了。”

    男人把手帕递给她擦嘴,她的腿上盖着他的西服外套,八月末的温度接近三十九度,但她的手却冷的刺骨。

    “好了。”

    “哥,我想去卫生间。”

    “让城西跟着你。”

    “不用,我很快回来。”女孩从座位上跳下来,甜甜的笑容在转身之后荡然无存。

    姬砚之和姜愉前后进入电梯,姜愉按了楼层往旁边挪了点,从姬砚之走进来她的目光直白的过分,一动不动的,姬砚之想不注意都难,四目相对。

    “看什么看,再看打哭你。”

    “......”

    姜愉去十楼,姬砚之去顶楼。

    姜愉一出去,电梯几乎在每一层都要停下来,姬砚之觉得奇怪,明明一个人影都没有。

    “姜愉,别让他跑了!”

    “谢如絮,你现在可真狼狈。”

    姜愉点燃一张符纸,火球直冲谢如絮——身后的藤曼,这些藤蔓的中心点圈着一个老人,甚至不能说是人,而是这场葬礼主角的父亲,魏岘,魏氏家主。

    “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这些东西根本砍不完。”

    “让开。”

    无数张火符在姜愉掌心点燃,在藤曼迅速伸过来的同时,巨大的火球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横冲直撞攻破了藤蔓中心点,对方不堪重负摔了出来,谢如絮乘胜追击补了两枪打断了群魔乱舞的藤蔓,对方见形势不利寻找出口,火星子跟着它到处乱飞,窗帘,摆件都烧了起来,谢如絮心惊肉跳。

    “姜愉,你特么悠着点。”

    楼要是烧塌了,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你有完没完,找我帮忙挑三拣四。”

    “不是我挑,毕方阁现在就这条件,我是真赔不起。”

    老人面目狰狞,藤蔓从他的四肢茁壮生长,玻璃窗不堪重负被击碎,整个楼层都是张牙舞爪的枯藤。

    而此时此刻,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因为摔落的玻璃碎片受惊,抬头什么也没看见,负责内场安全的保安带人上楼巡视,电梯按键却怎么也点不开十楼,楼道和逃生通道的标识在九楼断层直上十一楼。

    林沅坐不住了,起身找人。

    电梯停在了十楼,姬砚之被颠的快吐了,门一开就往外走,电梯外的场面犹如科幻电影一般震人心魄,火球直冲脑门,热量惊人,电梯的楼层按键融化了,不过一瞬,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从一旁将电梯的人扑倒在地。

    火球拐了个弯,击落了意图逃跑的魏岘。

    姜愉游刃有余操控火符,堵住了所有出口,斩断的藤蔓落在地上化作绿色的散发着浓臭味的水,老人走投无路,破罐子破摔冲向了狭小的电梯间。

    姬砚之刚爬起来就看见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朝他飞过来,很丑,不一会,一个后脑勺挡在了前面。

    谢如絮撑着地曲起膝盖,一张脸脏的不像话,摔进电梯之前,他在门口留了一根银线,魏岘一靠近,进退两难。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姜愉!”魏岘声音粗哑,雌雄难辨,他的四肢都被绞断了,灵体几乎碎成了幻影,灵力更是消耗到了极限,已是穷途末路。

    “你喊我也没用,这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

    “你说过不会插手此事。”

    “我年纪小不懂事骗骗鬼怎么了?”

    魏岘被这不要脸的话气的一口老血吐出来,他趴在地上不断挣扎,似乎还不死心。

    “灵意族和人类自古便不能共生共存,凭什么我们必须为此退步妥协,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被称为怪物,凭什么!我们……只是为了想活下去。”

    “没有人阻止你活下去,但你不该对普通人类动手。”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作茧自缚,我怎么可能有机会,我帮助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难道他们不该为此付出代价吗?我是为了整个灵意族......”

    “别把自己的一己私欲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没有人需要你舍生取义,你非得把这个世界搅的一塌糊涂才甘心吗?”谢如絮拉紧手中的银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途径下颚线一滴滴落在衣服上蒸发,他热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我只是想为灵意师争取一席之地,我有错吗?”

    谢如絮看向姜愉:“姜愉,老子都快烤熟了。”

    “如果我们不自救,又有谁能救得了我们……你相信我,我们合作,终有一日,东曦既驾……”

    “我没有那么伟大的志向,我祝你,得偿所愿。”姜愉闪身逼近,属于控灵上位者的威压在瞬间达到顶峰,式微剑在掌心转了一圈,下一秒便毫不犹豫刺穿了魏岘的心脏,灵体在瞬间化作泡影。

    不一会,棺材板被一只修长的手撑开,林沅正找自家少爷,会场找了个遍,就剩灵堂,他从地上爬起来,一双骨碌碌的双眼从棺材缝里露出来,那人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嘴唇微微颤抖,说了什么,谁知道呢。

    诈尸了!

    谢如絮呛了口浓烟,脸上满是斑驳的血迹,衣服也破破烂烂。

    姬砚之没被烧死也快被谢如絮撞的灵魂出窍,干柴烈火,一点就着,这时已经烧到了天花板,他捂着嘴咳嗽,断裂的藤曼化作一滩绿色的水,渗透了每个角落,整个楼层都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火势也越发汹涌,再不走,人也得完。

    “姜愉,灭火……”

    火光在瞬间覆灭,若不是周围的摆件都有燃烧过的痕迹,姬砚之会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姜愉的目光注意到了他旁边略微狼狈的姬砚之,他的长裤落了灰,头发也乱七八糟,跟刚进来时的形象反差极大,她勾唇一笑,把话还给他:“看什么看,再看打哭你。”

    “......”

    “他是你带进来的?”

    姜愉摇头:“不是你吗?”

    “我自己进来都够呛,怎么可能带人,我们组也没长这么逆天的人。”

    谢如絮觉着奇怪,按理说,在他们打斗的过程中,所有出入口会因为磁场波动发生变化,普通人不可能进入灵境。

    姜愉心想也是,两人的视线齐刷刷挪到了姬砚之身上,俩人异口同声:“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姬砚之:“这话该我说不是?”

    俩人心想也是,目光撤回来背对他,俩脑袋凑一起有商有量的。

    姜愉:“要灭口吗?”

    谢如絮:“这不好吧?”

    姜愉:“打晕?”

    谢如絮:“也不是不行。”

    姜愉:“你来我来?”

    谢如絮:“你来,我这是正经职业不能打人。”

    姜愉:“我不正经?”

    谢如絮:“别太在意这些细节。”

    姬砚之:“......”你们特么不能小点声?

    谢如絮就开个玩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魏岘死了吗?“

    “魂飞魄散。”

    谢如絮紧绷的神经松了几分,想说的话到嘴边看见满眼茫然的姬砚之又咽了回去,他笑了笑说:“你别担心,我们是毕方阁的,只处理非自然事件,不会对普通人动手。”

    姬砚之没听说过,估计是某个不怎么出名的民间组织闹着玩的,非自然现象他在国外见过不少,早已司空见惯,更让他怀疑人生的是穿着短裙还扛着一把长剑的姜愉,那架势就像被夺舍了,完全没有刚刚在楼下乖巧娇弱的孩子气。

    “这事我不会说出去。”

    “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姜愉准备把式微收起来,就在这时,一枚特制金属子弹对准了嫌弃地上脏要走的姬砚之。

    “姜愉!”

    式微的反应比她要快,几乎在子弹射入姬砚之眼瞳的一瞬间劈开,姜愉一把将他拽过来按到窗户底下,身后的玻璃窗尽数破裂。

    姬砚之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冰冷的手拖住了他的脖颈,细碎的玻璃渣子从衣服上滑落,噼里啪啦一阵响。

    “姜愉,没事吧!”谢如絮没想过魏岘居然留了后手,按理说这个时候魏氏家族已经分崩离析,他上哪找条件那么好的帮手,还开战斗机,胡乱扫了一通就跑。

    “没事。”姜愉特别不喜欢不讲武德的对手,这些人是真的惹到她了。

    谢如絮按住了颤抖的式微,“别冲动,这个地方不适合开战。”

    风很大,穿过发梢,轻轻掀起裙摆,姜愉渐渐压下心里的怒火,另一边姬砚之刚站起来,式微冷不丁的朝他刺过来。

    谢如絮眼疾手快用线拖住它,手指用力:“式微杀急眼了,普通人都砍?”

    “不知道,它从来没这样过。”姜愉能感受到本名剑对姬砚之的愤怒,她的剑灵一向暴躁,不排除想见血的可能。

    “这里交给你,我先回去了。”

    姜愉爬上了玻璃窗,毫不犹豫往下跳。

    姬砚之下意识去捞探出窗外姜愉已经平安落地了,大概是注意到了头上灼热的目光,她礼貌性的朝他招招手,整理衣服往会场方向走了。

    谢如絮对上一双冷冽又充满探究的眼睛,再次扬起职业假笑,在毕方阁后勤队来之前,他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这短短半个小时的信息量足以让姬砚之用很长时间消化,葬礼成了闹剧,宾客也很快散场,酒店重修暂停营业。

    谢如絮为了安抚住姬砚之跟他大致介绍了一下自己隶属组织,毕方阁,毕方阁没有编制,不归属任何一方,他们的职务和行动都是保密的,谢如絮是毕方阁第一组组长,负责处理各种普通人无法处理的灵异案件,吹牛皮他会,再细就不便透露。

    “跳窗那个女孩,也是你们的人?”

    “不是,她是外援,普通的案件不需要她出面。”

    姬砚之满眼嫌弃,谢如絮眼观鼻鼻观心,牛皮吹破了,多说无益。

    没过多久,十楼窗户陆续上来一队着装统一的人,腰间都别着枪,脸遮的严严实实,制服的左胸处绣了六个字;‘毕方阁后勤组。’

    “谢队,你们外勤组这阵仗是真不见外。”

    “这个说来话长,回头我们再复盘。”谢如絮顶了一下对方肩膀,“改天请你吃大餐。”

    “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少做。”男人无情揭穿他,开始忙自己的。

    “谢队,需要心理辅导吗?”另一个人扛着仪器走过来。

    “不需要,清理一下记忆就好。”

    谢如絮回过头,友情提示了下:“你放心,我们只是清理掉这栋楼发生的事,对你之前的记忆不会有任何影响,也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姬砚之氏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一点在今天动摇了。他有点排斥,但还是乖乖接受记忆清除。

    后半夜,月亮被乌云遮蔽了,四周静悄悄的,姬砚之猛的从床上爬起来,眼睛红红的。

    活见鬼了!怎么老梦到那个神经病!

新书推荐: 带咒往生 甄嬛傳之和淑妃 十六 万人迷女A在修罗场中反复横跳 活久做强再创辉煌 我们相遇的瞬间 意景 SD同人【三井bg】三分爱情 最终幻想ff7-莉克尼斯之花 [综影视]恶女洗白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