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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咖啡厅没有卖糖葫芦的，所以周博士给杨蔓萌买了带三层冰淇淋盖的生椰抹茶拿铁。
站在熊猫馆室内展厅前，杨蔓萌一边舀着朗姆冰淇淋，一边看着玻璃那边儿的熊猫悠闲地嚼着竹子。
“现在的食品技术好了，饮料里也可以加代糖。”周博士买了杯去冰的冰摩卡，搅着杯底沉下去的巧克力酱，“不会影响屈光度。”
“其实也影响不到哪儿去吧？”杨蔓萌嘀咕道，“那正常吃的淀粉不也升血糖么。”
“淀粉毕竟是正餐吃的，餐后血糖下降之前不要进行训练。”周博士不厌其烦地对她重复了超感计划的健康饮食指南内容，“不像零食饮料，在训练之前也有可能吃的，摄入太多糖就不好了。”
血糖波动会暂时地影响晶状体形态，从而造成屈光度改变。不过这对于健康人来说没什么大真正的影响，只是对于超感侦察员而言，微小的改变都会造成成像时的错位，从而可能导致错判。
不过杨蔓萌不属于超感视觉非常好的类型，她大部分时候只是看得快罢了，清晰度也就那么回事儿。这样的优势在于可以快速在超感视觉和正常视觉之间切换，将超感视觉图像转化成地图，同时还能盯着HUD。否则出任务的时候也不会让她坐在前座当驾驶员了。
而真正看清楚还是得靠静水。并且不但要看得清楚，还要实时分析出重要信息，指挥前座驾驶员改变飞行路线，到特定的位置进行重复侦察。
因此相比于杨蔓萌喝点儿含蔗糖饮料只会被周博士念叨，静水是真的一点糖都不沾的。她似乎生来就具有某种可怕的意志力，除了超常的学习能力之外，静水的优秀恐怕也来自于十年如一日的自律。
杨蔓萌经常想到，超感计划失去了静水，又不知需要多少个十年才能培养出能和她相提并论的侦察员。
然而静水的牺牲，却是为了让超感计划能够继续下去。
她拿起生椰抹茶拿铁喝了一口。
杨蔓萌没有停止超感视觉的训练，尽管她已经不是侦察员了。即使从未有人在明面儿上说过，所有退役的超感计划成员也都默认了，今后倘若有需要他们的一天，他们也会重新回到岗位。
而周博士说的退休，也不过只是离开了一线的位置。
或许他们的心理状态已经不适合前线的工作，但他们会一直都在。
离开熊猫馆之后，周博士跟着杨蔓萌走在去水禽岛的路上，又突然问了一句：“之前给你王阿姨介绍的那个同事，是什么情况来着？脊柱裂修复可不是小手术，然而他妻子也一直没出现。”
“那家伙是个小三儿。”杨蔓萌淡定地回答道，“人家有自己的家庭，怎么可能陪他看病。”
“哦。”周博士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应当有所预期，当杨蔓萌开始接触那些资产阶级和娱乐界人士之后，肯定会遇到更多肮脏的事情。
然而他又有些不放心地问：“你说你那同事是个演员啊还是歌手，那他的情人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
“嗐，那男的不过是个小偶像而已。”杨蔓萌耸了耸肩，吸干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抹茶拿铁，“他那情人倒是有点儿来头，是什么柏茹生科的CEO，叫廖雯江。不知道你听说过没？”
“柏茹？”周博士停顿了两秒，“等等，柏茹是医大一院的供应商啊，很多手术的仪器都是他们供应的。”
原来是这样，杨蔓萌明白了之前风雪为什么一定要去国外做手术，而且还如此畏惧于她“家里”医疗系统的身份。敢情廖雯江就是半个医疗系统的，只要他敢在国内做手术，廖雯江那边儿就有概率会得到消息。
或者说并非是廖雯江得到消息，而是她的丈夫宁安茹。
周博士又说道：“不过跟院里谈订单的应该是柏茹的董事长，叫宁安茹。之前采购体外循环机的时候，他到院里参观过。”
“院里的体外循环机不应该是进口的么？”杨蔓萌问。
“很多设备都是进口的，但是进口也得有进口商。”周博士为她解释道，“像这些常见的设备，人家也不只供应咱们一家医院。何况院里的情况，也不能随便让外人来看。”
虽然军医大学的附属医院也就是普通的三甲公立医院，但是归根结底就算是普通医院也不能和外国人有超出限度的合作。毕竟生物安全也是国家和国民安全的重要部分，医院必须从规则制度上阻断本国公民的生物样本泄露到国外。
然而事实却是，仍然有大量遗传样本通过民间基因检测等手段流失往国外了，所造成的后果如何尚未可知。
那些问题由来已久，杨蔓萌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倒是听周博士说进口商让她有些头疼：“啊，院里的事儿是宁安茹负责么，那风雪在咱那儿做手术，不会影响院里以后的采购吧？”
“那倒不会。”周博士忍不住笑了一声，“采购的事儿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柏茹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就算是因为个人恩怨为难院里，也该是院领导头疼啦。”
他这后一句话听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但杨蔓萌还是说：“院领导不是王阿姨么？”
“不是，你王阿姨只是学校临床医学院的领导，并不是医院的领导。”周博士解释道，“学校里的院领导身份没什么权利，表面上好听而已。”
杨蔓萌可以理解，超感计划技术专家和导员的工作才是王博士当下的重心——当然也是曾经周博士的重心。而从超感计划一线退下之后，周博士的工作也骤然轻松了许多。
“既然头疼的不是王阿姨，那我跟廖雯江睡过了这件事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吧。”杨蔓萌耿直地承认道。
周博士此时正在喝咖啡，轻咳了一声，把饮料咽下去才平和地说：“晚梦啊，这种事情就不用告诉我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们。”
他习惯性地说了“你们”，可是现在静水已经不在了。
兴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周博士又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一次，或许该换杨蔓萌来安慰了——只不过方式不太好：“没事儿，老头儿，你想想她这二十多年上过的人，比十个普通人一辈子上过的都多。”
她这话把周博士整得又生气又想笑，叹了口气还是说道：“你这样下去，小心被别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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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杨蔓萌还没被别人打，倒是有人先差点儿挨打了。
走到水禽岛的湖边后，杨蔓萌看见路边的小卖部有卖糖葫芦的，就强行要求周博士去买。周博士之前答应了给她买糖葫芦，此时也不得不过去。
而杨蔓萌站在湖边，湖里的一些绿头鸭和白鹅自动聚集了过来。但她手里又没有吃的，于是揪下来垂柳的柔荑花序往湖里投。
吃惯了游客们带来高热量食物的水禽们自然是不吃，然而杨蔓萌就像不知道一样仍然从树枝上揪着花序。
“它们不吃的，何必这样强求？”一个声音从右后方传来。
杨蔓萌转过头时，那个人影已经走到了她身侧的位置。
虽然杨蔓萌没有接受过什么间谍或者侦察兵的训练，但她的听觉还是很不错的。此时竟然离得这么近了都没察觉，直到对方开口才听见，不得不说这位的脚步是有些轻的。
不过这姑娘长得还不错。虽然是纯色卫衣加牛仔裤的普通打扮，但那双明媚的桃花眼也足以令人眼前一亮了。
年纪看起来和杨蔓萌差不多。
“它们不吃，有的是动物吃。”杨蔓萌把手里的碎花序扔到水面上，花序充满了空气而完全不会下沉。
“你是杨蔓萌，对吧？”这个桃花眼姑娘抱着手臂跳了半步，站在了她身旁，和她一同看着湖心的水禽岛，“清涟集团CEO的新任妻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动物园里？”
“因为想出现。”杨蔓萌淡定地说。
这个姑娘不是她特别感兴趣的类型，不过要来一次当然是可以的。而且她可以一眼认出戴着墨镜的自己，说不定是颜夏清的粉丝呢——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杨蔓萌想试试了。
“哦，是这样么？”桃花眼姑娘抬起手，似乎是要抚去杨蔓萌头发上的柳絮，然而却在中途伸向了她脸上的墨镜。
杨蔓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但就在此时飞来了一只手，快速地那姑娘的手打开了。
“哪儿来的野孩子？怎么动手动脚的？！”是周博士拿着糖葫芦回来了。
桃花眼姑娘连忙闪到了一边，一个细微的手部动作显示出她打开了什么随身设备。
而杨蔓萌一把就把她手里的玩意儿抢了过来，扔给周博士。
周博士接过那个条状物，确认了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录音笔。
“哎哎，别扔啊！”那姑娘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给站子提供情报的线人，听说动物园停车场里有豪车我就来了，没想到遇见的是您——我绝对没有要爆您料的意思啊！”
原来是个狗仔，怪不得会刻意放轻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