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皇后命身边的丫鬟从库房拿出了一整排各色式样上好的布料缎子供南向知挑选。自小就穿绫罗绸缎的南向知不用摸,光看色泽就选出了几匹最上等的。

    “你的眼光不错,这几匹布料不论是从颜色还是花纹款式来看,都十分大气,非常适合重要的场合穿。只是这料子娇贵,不易绣,你确定能亲手缝制?”皇后不觉对南向知刮目相看起来,这孩子为人诚恳,又有大家闺秀之范,秀外慧中。

    “这吴罗布珍贵,又只能手工缝制,臣妾只能斗胆一试了。”

    虽然南国丝绸纺织业发达,南向知自小就和当地最出名的织罗技师学习的女红,但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回去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专心刺绣,连魏征人进门都没有察觉。

    “你这样不眠不休,可别没撑到婚礼身体就先垮了。”魏征人轻轻放下手里的食盒,拿出几碟特意吩咐厨房做的菜。

    “你怎么来了?”

    “我听莲花说你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天没吃饭,还以为你病了。”

    魏征人早就听刘妈妈说了婚服的事,他本以为南向知会来同自己商议,却没想到她自己直接去求了皇后,连提都没和自己提起,心里稍有些许不悦。但还是刻意问道:

    “这喜服为何不直接找成衣铺定做?你这样一针一线就不怕熬坏自己的眼睛?”

    偏南向知不想他为这事分心,自己能解决的事就不让他徒增烦恼。她笑道:

    “成衣铺现买哪能比得上自己亲手缝制的有心意。正好也累了,先歇一歇吧。”

    她起身打算吃点东西分散魏征人注意力,却不小心膝盖撞上了桌角,“嘶”地疼出声来。

    魏征人急忙扶她坐下,用手轻轻抬起她的腿,将裤腿往上掀起想查看一下磕着了没有,竟发现膝盖上有好大一块淤青。

    “你这是怎么弄的?”

    南向知自己知道,为了找皇后要布料,她在坤和宫外跪了两个时辰,所以才把膝盖跪青的。但她并没有实话实说。

    “我不小心脚滑,摔的,上点儿药就好了。”

    “撒谎。你若是能把膝盖摔成这般模样,怎会双手一点都没擦破皮?”魏征人的语气毫不留情,他发现南向知下意识地会骗自己,她对自己仿佛没有一点真心。

    “膝盖受伤已经很惨了,手没破已是万幸。难不成你非要看我手残腿残才觉得合情合理吗。”

    南向知低声嘀咕,她都这样了,魏征人没安慰几句也就罢了,反倒还凶起她来了。

    “罢了,我让莲花找点药给你敷上,你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魏征人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嘱咐了几句后离开了。又吩咐莲花拿了各种化淤消肿止痛药给南向知送去。

    军司处内,范峥刚处理完一天的军事准备放衙回家,却看见自己眉开眼笑回家了的老大又一脸阴沉的回来了……

    “您落东西在这儿了啊?”范峥抱有侥幸地问了一句。

    “西藩国边境动乱一事的镇压方案有了吗?”魏征人直接略过范峥的话,随手打开了刚被收拾好的案卷。

    “啊?这事儿您一早不和我说您已经有想法了吗?”范峥一脸茫然地回答,他很想知道,究竟又是谁惹得一个即将成亲的新郎官不快。好事将近的人不都应该如沐春风,心花荡漾的吗?

    “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想法。”

    魏征人的眼神如刀般飞过去,范峥知道,今晚自己别想回家了。

    事实上,他不止今晚没能回家,接下来的十天他白天跟着魏征人办案,商讨军事,晚上魏征人又要写案卷,得陪在一旁研磨,每日在魏将军的高强度培养下猛瘦了五斤肉。

    “老大,您这没多久就要成婚了,结婚前就天天不回家,嫂子不生你气啊?”范峥用吃瓜的语气试探道。

    “专心研你的墨。”魏征人写字的手在听到这话后顿了一下,但依旧不动声色。

    “不是老大,我这是关心你,我担心你和嫂子感情出现问题,回头你再心情不好影响了处里的工作。这感情顺了心情自然好,心情好了生活就顺,生活顺了工作就顺,这可是环环相扣。”

    “你的意思是,她是因为我经常不回家跟我生气,所以才故意不告诉我?”范峥抬头看着范峥反问道。

    “是,就是这样。你想想,哪有女人会爱上一个不回家的男人呢?这邻里邻居的闲话不得传得五花八门的。”范峥虽然不知道魏征人和嫂子的事儿,但他知道眼下必须顺着说下去。

    魏征人觉得似乎有点道理,便放下笔让范峥备马车回家。

    到了家里,来到后院,南向知的屋子灯是黑的,此时的天色还不算晚。

    “向知姑娘是去哪儿闲逛还没回来吗?”魏征人问院里的丫鬟。

    “回将军,姑娘已经睡下了。”

    魏征人一脸惊讶,不可置信。

    “这么早就睡下了?这才几点?”

    “回将军,姑娘每日都在房间内绣制礼服,辛苦得很,所以这几天都睡得很早。”

    “我这几日都忙于朝中军事,府内可有发生什么事吗?咳,向知姑娘可曾有问起过我么?有事该让管家传达的,还是得上军司处来报,不用担心影响我办案。”

    “回将军,没有。府里一切安好,姑娘也没有提起过您。”

    魏征人尴尬在原地,心里已经在臭骂范峥这小子,自己竟会听信他的话。直接转身回书房去了。

    大婚当日,晴空万里,鸟语花香。魏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只是这府里的气氛却一点都不似寻常人家成亲般热闹非凡,欢声笑语,恰恰相反,有一丝让人害怕的安静。

    秦萧是最先到的,他手提双份贺礼一进门就来给魏征人贺喜。

    “恭喜恭喜啊,魏兄,你我自幼结伴长大,如今你这么快就成家立业,我实在是为你感到高兴啊!”

    “多谢了。”魏征人一脸平静地回谢。

    秦萧满心欢喜地准备了一大段贺词,还没说到一半就看见魏征人一脸面无表情的高冷样子,完全没有当新郎官的喜悦之情。

    “他这是怎么了?今天难道不是他结婚吗?怎么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秦萧对着一旁的范峥问道。

    “我也不知道,好几天前就这副样子了。估计是和夫人吵架了吧……”作为直接受害者的范峥这几天都消瘦了不少。

    秦萧听罢走到魏征人一旁,带着些许斥责的口吻轻声道:“我可都听说了,弟妹那日寅时就在皇后殿前跪着,恳请皇后赐她最好的布料要为你亲手缝制喜服。就冲这份对你的心意,我是万万想不到你这性子竟还能娶到如此贤良的妻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喜之日摆出这副冷脸。”

    魏征人心头一颤,原来她膝盖的伤是这么来的。他低头摸了摸身上的婚服,虽无华丽图样,但身形剪裁一丝不差,想必她一定也费了不少功夫,自己堂堂一男人怎能还为一点小事置气。

    何况他的置气说来也确实一点用都没有,俩人关系该咋样还是咋样。

    前来贺喜的宾客渐渐多了起来,魏征人也渐渐舒展容颜,振作起精神一一接待。正说话间,皇上皇后带着萱怡公主也前来做客。

    “圣上和皇后娘娘大驾光临,臣倍感荣幸。”魏征人急忙上前迎接。

    “不必拘礼。这些年我们看着你长大,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怎么能缺席呢。”皇后满心眼里的高兴,她看着魏征人身上的喜服,裁剪得当,丝滑贴身,衬得整个人威风凛凛,神采奕奕,不觉点点头,心想那丫头还真是个手巧的。

    然而旁边的萱怡公主看着魏府上下的装饰摆设,一脸鄙夷地嘲讽道:“征人哥哥,你这婚礼未免也太过简单了,怎么连场地布置都如此寒酸。你整日在军司处操劳,你的夫人每日待在府里足不出户,竟连这点小事都没替你分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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