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苍白月色下,一座庭院隐藏在茂密的树林之间。善迁坐在庭院内的台阶上,闭目休憩。

    院内,崔小言身前坐着一位仪态威严的中年男子,看不清容貌。桌上放着两盏茶,一阵微风吹过,微微泛起涟漪。

    崔小言道:“王爷,刚才来青酒店的情况可真险啊,动静那么大,要不是孙传尧我们就要被官府的人发现了。”

    崔小言欲言又止,看了看窗外道:“他行不行?”

    男子道:“放心,善迁擅长武力,但是他对被人跟踪的警惕性确实不高,我不怪他。山雀,到是一个有趣的人。你有没有问过齐戈,他平时什么样子?”

    崔小言道:“我问过了,齐戈说孙传尧不太想为我们杀人,不过剑术确实不错。不想杀人,也算是人之常情,现在换他比较麻烦。”

    男子靠到椅背上,缓缓开口道:“不换,我可没说要换他。我看孙传尧有用得很,比齐戈更有用。只要是人总有弱点,抓住他的弱点,就会为我们办事。今日的事情告诉齐戈,不要再追究了,下次你们换地方见面。”

    男子说完起身,崔小言连忙躬身行礼。

    男子来到庭院,善迁已经站在廊檐下,两人沉默不语,一前一后走出了院落。

    越王府书房内,李景宣和张彻在房内交谈。

    张彻将来青酒店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李景宣道:“张彻,你肯定他就是山雀?”

    张彻皱眉道:“不太好说,齐戈可以找任何人伪装山雀,但凡手里有些武艺的人,现在看来都像是山雀。”

    “不过,他不像杀手,他的身上没有杀气。”张彻眉睫暗动,低语道,“我和他交手,处处避让,没有一招是致命的。按理来说,一刀封喉的山雀不应该是这种样子,他没必要放我生路。”

    “他不想让你发现与崔小言会面的人,又不想伤害你的性命。”李景宣沉思着,道理上确实说不通。

    李景宣转念道:“既然他们选择再次碰面,说明还会有行动,这个崔小言野心不小。”

    张彻道:“景宣,你觉得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李景宣道:“我担心他们对焉耆使臣下手,鸿胪寺那边我可以找北衙禁军梁升,加强守卫。三日之后,侍御史刘尚在府内宴饮官府人员,这也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御史台监察百官违纪行为,半年前刘尚弹劾崔利成和崔小言,抢占城外良田,状纸告到皇上那里,却因为证据不足,崔小言在战场上又立过战功,皇上还是将此这件事压了下来,不予追究。两人因此结下冤仇,一直在暗自争斗。”

    李景宣接着道:“刘尚的府衙,我让温乔派些人过去。张彻你去查查御史台弹劾崔利成的案子,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抢占良田的人证物证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为什么还是无法判罚下来。”

    张彻领命,退出书房。

    孙传尧回到客房,抽出腰际短刀和灵均一起放到桌上,将怀里那份暗杀刘尚的信纸,狠狠摔到地上。

    孙传尧看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景,幼年龙岩国血流成河的杀人现场又在眼前浮现起来。孙传尧转身将信纸拿在手中,坐到椅子上,双手掩面,眼泪接连落下,泣不成声。

    次日,李景宣将温乔叫到府内。

    李景宣将昨天来青酒店的事情对温乔说了一遍,接着道:“两日之后,你去刘尚府内值守,就说日常巡查,也别多说什么。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去皇宫,见见梁升。顺便将季彦和燕亭接到府上小住几个月。”

    “另外,何尚书去过城南客栈,齐戈表面上认了这件事,私下传言其在牢狱之内,遭受狱吏毒打身亡。到底是流言,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也没办法上告官府。这件事我来处理,御史台的官员见到我还算忌惮三分,不会深究。”李景宣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衣袍,穿在身上,淡淡道,“我们走吧。”

    温乔望着李景宣,略略叹了口气,也走出了书房。

    早秋时节,晴空万里,天际湛蓝无边。

    李景宣和温乔两人骑马行至皇宫。温乔手里抓着缰绳,边思忖边说道:“景宣,如果真得在刘府碰到山雀,他这种人要抓活的,不太容易。”

    温乔刚才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将宣阳坊酒肆的事情说出来,什么线索也没有,也没有看到山雀的真面目,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李景宣道:“你视情况而定,抓住他才能找到齐戈的上峰,他知道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至于怎么才能让他开口,我现在也没想到很好的办法。”

    “依我来看,直接发兵凉州剿灭山雀镇,以后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一个杀手搅得长安满城风雨,谣言四起,像什么样子。”

    李景宣道:“我不会让十四年前的事情重演一遍,山雀镇确实是凉州的最棘手的问题,只要绞杀贼首,安抚镇民,这件事可以和平解决。”

    温乔望着李景宣,想到刚才的话他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想了很久才做的决定,凉州能在越王的治下,也是运数。温乔不再多说什么。

    李景宣和温乔来到皇宫,两人在宣政殿外碰到齐王李绪和李昶,两人正准备赶往鸿胪寺。

    李景宣行礼道:“景宣见过皇叔。”

    温乔看见李绪和李昶本来不想行礼,看见李景宣这么做,也只能躬身行礼道:“末将见过齐王。”

    李绪官场混迹多年,看见温乔脸上冰冷的神色,自然品出一些味道。不过,表面上仍旧一副官场笑脸,说道:“景宣,温将军,你我不必多礼,到是小儿李昶,要见过两位。”

    李绪推了推李昶,李昶连忙摆手行礼,脸上还挂着轻蔑的笑容。

    李景宣道:“皇叔,应该是赶往鸿胪寺去吧。”

    李绪叹声道:“这几日,日夜陪着沙罗在城中游玩,也不比朝中办事清闲。”

    李绪换了长辈的口气,肃然道:“对了,十月十九日,皇上准备在麟德殿宴请群臣,庆贺你的生辰。十月上旬,皇上会在朝堂之上颁布立皇太子诏书,群臣没有异议之下,生辰之时便册封你为皇太子。李源过世之后,东宫空缺,确实应该尽早立下储君,安定朝堂。我和皇上提起你的时候,也说过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聪慧仁和,宽以待民,将来必定会是一位明君。”

    李景宣已经从阿娘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心里有了一些准备,没想到的是皇太子的头衔会来得如此之快。

    李昶见此情形,开口道:“父亲,这场晚宴我可要参加?正好可以看看燕亭妹妹和云岭姑娘。”

    李绪笑道:“你当然要去,这么说来燕亭是你的妹妹,景宣是你的哥哥,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平日不常碰面,正好借此谈心闲聊。”

    李景宣谢过李绪,二人各自分手离开了。

    李景宣和温乔前往北门禁军营地,温乔道:“景宣,小心李绪,我看他盯着这个皇位不肯放。他们也是李姓宗族,皇上若是将皇位传给他的弟弟,道理上也说得过去。还有李屹,皇上向来不喜欢他的母亲庄贤妃,因此打发他去益州封地。他和李绪关系不差,还是你的哥哥。这两个人对你的威胁很大。”

    李景宣语意严厉,低声道:“温乔,我们以后再谈这件事情。”

    北衙军营内,李景宣,温乔见到了北衙将军梁升和右翊中郎将刘昱安。

    梁升早年在兵营之中勇武过人,禁军阅兵之时得到皇帝赏识,擢升至北衙禁军将军。

    刘昱安是刘昭宁的哥哥,为人简单善良,爱玩爱笑,一双敏捷的眼睛整天都是在想着有趣的事情。不过,总得来说是一位正直可靠的青年。刘昱安从小心思不在念书上,不像刘昭宁那么深得父亲的喜欢,武艺尚可,现任职右翊中郎将,负责皇宫内的宿卫值守。

    李景宣对梁升说了一些山雀案犯至今仍未归案,加强值守的话。梁升颔首领命。

    李景宣见温乔和自己相识的旧部,正在闲聊,便和刘昱安边走边聊道:“昱安,昭宁最近怎么样了?”

    刘昱安道:“我看她这两天照常去刑部办事,只是有些精神恍惚,像是有心事。不过,景宣你放心,她就是有心事也是一两天的时间。我能保证过不了多久她又会好起来的。”

    李景宣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刘昱安面前,自己总是能够笑得这么轻松自然。

    李景宣道:“看来你这个哥哥,可是很了解昭宁。”

    刘昱安无奈道:“爹爹看我没什么出息,早就和我说过,将来我是要靠昭宁过日子的,既然如此,我也乐得清闲。”

    刘昱安看着远处,神秘地说道:“昭宁,可别把温乔找来,要我对着他叫妹夫,我可受不了,再说我打又打不过他,将来哪还有好日子过。”

    李景宣淡然一笑:“温乔若是娶了昭宁,你就是他的哥哥,再说还有你父亲在,就算是比武,我敢说他不会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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