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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1)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酒商伸出右手将铜钱扫进前衣口袋里,俯身拿起木勺,从桶里舀出一碗浑浊的酒水,倒进瓷碗里,放到了条桌上。

    酒商用棉布擦了擦桌子,说道:“这件衣服到底是谁的?平白无故就扔在坊市门口,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没有人看到,兴许是有钱人家不要的的东西。”

    “常乐坊里哪里来有钱人家。”中年女子调整坐姿,小心翼翼地折叠起身前薄如蝉翼的吐蕃织锦,笑语嫣然道,“肯定是哪个酒鬼喝多了酒,干出来的傻事,给老袁头捡了便宜。”

    孙传尧拿起瓷碗喝了一口,酒水里掺和着长安城郊所产的野枣子,口味甘润清甜,稍显寡淡,似是将井水勾兑了一些进去。“你们这里是怎么回事?我听人说常乐坊开了赌坊特意想来玩两下。”

    酒商打量着孙传尧,见是一个穷小子,也没放在心上,答道:“别想着赌坊了,掌柜王溥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年轻人赚钱才是要紧事儿,再赌下去可是要吃官司了。”

    众人听着各自笑了起来,孙传尧也浅浅笑着,将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放下瓷碗,离开了广场。

    广场之外通往坊市大门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巷道,屋檐下坐着一位脸型瘦长,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男子用竹筷扒拉着碗里两颗褪了色的骰子,抬起头目光正对着孙传尧,眼神怔怔,陡然流露出惊恐的神色,站起身便向身边的巷子跑去。

    孙传尧停下身,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抽出腰际短刀追了上去。男子跑得不快,被孙传尧从身后推倒在地,手臂交叠挡着脸,大声叫喊道:“你都不认识你,你干嘛追我?”

    “怎么会不认识。”孙传尧握紧手中的短刀,半跪在地,冷冷一笑道,“崇仁坊外的宣平街,你看到我杀了崔利成,还和官府勾结想要来抓我,真是不要命了。”

    “他们让我指认的人不是你。”王五将两只手肘勉强支撑着,坐起身来,缓过一些气息,答道,“你的同伴威胁我指认方怀,一切都按你们说得来,别来杀我。”

    “还有谁问起过我的事情?”

    “没有,不然官府早就来抓你了,哪里还能好好地到常乐坊来。”

    孙传尧抓起王五的衣襟,手臂扣着对方脖子,按倒在地,将刀刃抵在脖子上,加重了手臂的力量,鲜血从刀刃流过刀格,刀柄和握刀的手指上。王五放弃了抵抗,喉咙里发出粗哑的喘息声,浑身发抖,连想说的话都忘记了词句。

    孙传尧闭上眼睛,犹豫着没有动手。蒋安丰告诫过自己无数次,暗杀现场不能留下活口,崔利成的案子杀了那么多人,再多加一条人命又能怎么样?在长安留着他就是祸害,官府会从他身上查到自己吗?或许有可能,这么一个角落里的烂货,没必要为他动手。

    “闭上你的烂嘴,别给我找麻烦。”孙传尧收回刀刃,起脚将王五踹倒在地,对方在地上狼狈地翻滚着,起身,回头望了望孙传尧,向巷道深处跑去。

    孙传尧避开视线,侧身看着墙角的野草,双手扯着头发,思绪恍惚地咒骂起凉州话,片刻之后,望了望头顶正午的阳光,起身返回原路,向着巷道走了下去。

    天里茶肆紧挨着城南客栈,原来是一位茶商开的铺子,如今被官府私下征用对付齐戈。茶商到也乐意,生意的钱还是归他,不过就是遣散之前的伙计,换成官府的人,还不用自己出人力,对他来说这个交易非常合理。

    茶肆二楼的暖阁内,刘昭宁站在窗边望着城南客栈的景致,耳边响起了动静,转身看到张彻推门走了进来。

    “昭宁,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几天都没休息了?”

    “温乔不在,事情都压在我身上。”刘昭宁转过身,无奈道,“等他回来,再休息也可以。”

    张彻走到矮桌边,为自己到了一杯水,沉声道“柯永昨天晚上别人杀了。”

    刘昭宁道:“早上我去看过现场,多半是流民私斗。对方下手招式普通,胸口被利刃砍伤,凶器就扔在尸体旁边。这种事情在常乐坊经常发生,宣阳坊到是少见。何叔会派人去处理,我实在没办法分身。”

    张彻寻思片刻,接话道:“昨天王裕和柯永待在一起,回来之后,齐戈将他叫到后堂说了几句话。从那之后,他就闭口不谈这件事,整个人精神恍惚,估计过两天才会回过神来。我猜测齐戈让他闭嘴,别再惹麻烦。”

    “客栈的人在外面私斗致死,官府追查下来,他们也脱不了关系。”刘昭宁在房中走了几步,犹豫片刻,接话道,“昨天晚上刘昱安和夏云岭去了宣阳坊,他们去的时候正好也是戌时到亥时之间。按理来说坊市内动静那么大,他应该知道这件事,回来之后却什么都没说。我问他,也是躲闪其词,似有心事。”

    张彻道:“难道是柯永惹事,刘昱安下手太重把人杀了?”

    刘昭宁道:“不可能,他回来的时候,衣服上没有血迹,刀上也没有血,不像失手杀人。只是我不明白,他看到当时情形为什么不和我说,流民私斗和他有什么关系?”

    张彻放下手里的杯子,答道:“他认为你知道这件事,你们的父亲也会知道,到时候责怪他,会很麻烦。还有夏云岭,就我所知,他们两人不应该私下外出。夏光纬不在长安,夏光纬的夫人和夏云岭同住,听到这件事,肯定不会开心。”

    刘昭宁点点头,转念道:“齐戈,最近怎么样?”

    张彻道:“那批铁矿石已经运回城南客栈,过两天他们让我护送到城郊崔小言的私宅。齐戈,今天说是去酒楼喝酒,午后才会回来。温乔去哪里了?”

    刘昭宁道:“他去青州,老家有事。”

    孙传尧来到平康坊,见到钱三,两人去了钱洛的私宅。私宅不大,厅堂,院落却建得错落有致,想来必定是宅子主人花了一些心思经营修缮。只是常年不住人,显得有些荒凉。

    齐戈坐在厅堂侧座的椅子上,见到孙传尧,轻轻摆了摆手,让钱三在堂外守着,站起身来,走到孙传尧身前,哂笑道:“孙传尧,好久不见,我以为你在王府待得太舒服,忘了自己的身份。”

    孙传尧知道齐戈接下来会说什么事情,目光略略闪动,接话道:“柯永,昨天自己来找我麻烦,我告诉过他,身上有任务。”

    “我们今天不谈柯永,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人尽皆知。”齐戈自孙传尧身边踱开,沉下气息,厉声道,“反正你这个时候杀他,我又能拿你怎么办?你下手还真得是找了一个好时机。”

    “温乔去哪里了?”

    “他去了青州。”

    “这个时候去青州干什么?李景宣让他去的?”

    “是的。”

    孙传尧沉声道:“李景宣和温乔在怀疑我,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必须快点动手!我若是被他们抓到,你们也逃不了。还有你让善迁接应我是怎么回事?到时候到底多少人动手,怎么暗杀李景宣,你们有没有想好?”

    “我们很快就会动手。”齐戈放缓了语调,悠闲道,“上峰的指示下来,善迁会立即传递消息给你,告诉你具体的时间和行动方法。另外善迁是上峰的人,我也管不了他,你做好该做的事情,别在王府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孙传尧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凉州?”

    齐戈道:“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可以回去。”

    孙传尧走出私宅,想到齐戈那些话,恍惚之间竟然真得会去相信,到是挺可悲的。

    十月十九日,紫宸殿内举行册封仪式。李珣,叶婉华,皇族群臣在大殿之中参加朝会。力士站在大殿内,高声念诏:天和十七年,皇子李景宣为皇室宗族,皇后叶氏嫡子,温文之德,合於古训;敬爱之风,闻於天下。尝亦视其所以,察其所安,考言有章,询事皆中。兹恪遵初昭,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天和十七年十月十九日,立越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延万年基业,平定四海国土。

    李景宣身穿金绣龙云的服饰,跪在大殿之中接受文书玉玺,朝会皇后与群臣,成为大唐的皇太子。

    当晚,李珣在麟德殿宴请皇族群臣,焉耆使臣沙罗也参加了这场宴会。盛宴华堂,举杯交错。舞伎姿态绰约,乐声不止,待到跳着宫宴舞的女子退下之后。乐师继而奏起胡曲,一位身着绯色布袍,面带纱巾的女子,在琵琶横笛的乐曲之中,急转如风,袖起长虹,引得众人瞩目。

    乐曲终了,响起一片掌声,女子立于殿中潇洒利落,不见娇揉之态。

    李珣赞许道:“殿下女子何人?舞技非凡,却不曾在宫中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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