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

    温乔听着,没有答话。

    “我是真的不想待在长安城,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皇上会放手让你追查下去吗?”

    “至少放过龙岩国的人,我能为大哥做的事情,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还有孙传尧?”

    “还有孙传尧,他也有龙炎血脉。”

    两人边说着话,边向前走着。温乔环视现场,开口道:“一共八名侍卫和仆役,全都受了轻伤,一人的短刀被挟持者抢走,车夫逃回王府,告诉我季彦认识对方,还叫了他的名字。”

    李景宣道:“又是他?”

    温乔微微颔首,接着道:“会不会是李绪劫持李季彦,逼你交出太子之位。”

    李景宣向前走了两步,俯身捡起地上一把带血的长刀,刀柄上没有王府的图腾,与其他刀剑一同落在地上,与众不同。

    李景宣淡淡道:“挟持季彦必然惊动皇上,我再退位,用意明显,不太可能。如果是崔小言以为我们会抓他治罪,威胁我们守住秘密。”

    温乔摇头答道:“也不太可能,孙传尧将李季彦杀死,我还相信他是为了报仇,现在这种情况,不太好说。还好你没有让昭宁过来,否则她知道的话,也要为我们多担一份责任。”

    “外人以为李季彦还在越王府,这件事对外要严守秘密,不能泄露了消息。” 李景宣俯身捡起长刀,说道,“孙传尧的刀落在王府,看来他用长安的刀不太顺手,此人行事乖张,独来独往,或许我们可以用那把刀引他出来。”

    温乔会意道:“景宣,那把刀交给我来保管,将他引到禁军府,我到要看看这次他还有什么本事逃出去。”

    孙传尧回到神禾苑,看到崔小言带着一众随从站在庭院,崔小言冷漠道:“孙传尧,随我去后堂说话。”

    两人来到后堂,崔小言背身站在厅堂中,质问道:“孙传尧,李季彦呢?”

    孙传尧道:“他在我手里很安全。”

    崔小言转身道:“我派人传话给你,让你带他回神禾苑。”

    孙传尧道:“我会将李季彦交给你。不过,你必须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挟持他?”

    “焉耆国王龙离一直想和大唐交战,抢回边境三镇的控制权。只是苦于没有开战的理由,这次他知道李珣没有找到杀害沙罗的凶手,表面讲和,实则暗地早已和突厥可汗阿史那科罗联手准备攻破大唐边境。使团的人只走了一半,还有一个叫拓西的人,带着两个随从滞留长安,他们在等我们将李季彦交给他。焉耆国手里有了人质,交战之时也就更有胜算。”崔小言说道,“等到西北边境打起来,朝廷大乱,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孙传尧道:“不对,我曾经在齐戈的话里听过,将我叫到长安的人之中除了齐戈,你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

    崔小言轻蔑道:“孙传尧,听到他的名字,你就没命了。”

    孙传尧知道此人与皇族有关,无意掺入官场之争,转念道:“这样吧,李季彦暂时放在我手上,他很安全。崔小言,我知道你在城内眼线众多,官府也在想办法抓我。我与皇族有仇恨,没有退路,不会与你们毁约。你和拓西安排好见面的时间,到时候我将李季彦带过去,亲自交给拓西。”

    崔小言道:“孙传尧,你不要和我们耍花招,否则我会立即让你从我眼前消失。”

    孙传尧道:“我不会的。”

    崔小言离开之后,孙传尧带着简单的行李也离开了店铺。孙传尧心里清楚,长安城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安生的地方,不过待在神禾苑,等于日日就在崔小言的监视之下生活,会更危险。

    街上一如往常的平静,按理来说,皇子遭人挟持,官府应该出动侍卫,全城搜查,这一反常的举动反到让孙传尧内心开始不安起来。

    孙传尧经过矮巷,冷不防被人拉进巷道。孙传尧甚至都来不急拔出短刀,挣扎之中,人影低声道:“孙传尧,别害怕,是我,善迁。”

    孙传尧停下手,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善迁穿着黑衣便服,头上戴着帽兜,目光像寒冰一样冷冽,稳稳对视着自己。

    善迁道:“孙传尧,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孙传尧答道:“我没地方可去,自从出了大理寺,没有地方容得下我。”

    善迁放开手,低声道:“你被抓走之后,李景宣替换了所有守门的侍卫,我在王府也待不下去了。”

    孙传尧问道:“你到底在为谁做事?”

    善迁摆弄着手里的短刀,嘲弄道:“我到长安之后,住在城南客栈,帮着崔小言和齐戈做事,不过不太听他们的话罢了。”

    孙传尧道:“现在城内还有多少齐戈手下的人?”

    善迁道:“不到十个,我以为你会和崔小言在一起。”

    孙传尧道:“崔小言为人自私,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随时可能翻脸,称不上朋友。”

    善迁望着孙传尧有一会儿,开口道:“孙传尧,齐戈的仇,我们几个兄弟肯定是要报的。不如这样,我认得来青酒店的掌柜,你可以暂住一段时间,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孙传尧不相信任何人,何况善迁是崔小言的人,又待过越王府,那晚去刺杀李景宣,显然是他埋了一个坑等着自己跳下去。除了他们没有猜到穆天会纵火禁军府,转移温乔的视线。善迁到底站在哪一边,还是如他所言,随性而为。孙传尧说不准,但是现在已至穷途末路,哪还有更好的路可以选择。

    孙传尧道:“我跟你过去。”

    来青酒店最热闹的时候是在亥时至寅时,整个夜晚烛火通明,劝酒琴乐之声不绝于耳。此时不过午初,大堂内的桌椅整齐叠放着,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冷清。

    善迁将孙传尧带到三楼客房,客房朝南,临街的窗户打开之后,吹进一阵和煦的微风。

    孙传尧坐到椅子上,将身上的短刀握在右手放到桌上,昨晚一夜未睡,此时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早已神色委顿,手肘撑着额头,几近昏昏欲睡。

    善迁望着孙传尧手中刻着越王府图腾的短刀,桌面上还放着一个随身携带的布包,包裹内放着两件粗制外衣,一些治刀伤的草药瓶子,冷言道:“孙传尧,灵均呢?”

    孙传尧道:“我的刀落在越王府,再也拿不回来了。”

    善迁道:“我听王府的人说,被温乔拿走了。”

    “他要灵均干什么?官府的野狗。”孙传尧出口咒骂起来,反问道:“你在王府还有眼线?”

    善迁道:“也是一个低贱的仆役,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们聊得来,就是普通朋友。他还为我丢了职位,感到可惜。”

    孙传尧道:“你知道李燕亭怎么样吗?”

    善迁道:“她受了刀伤,伤得不重,过两天就会回皇宫。”

    孙传尧站起身,手里仍旧抓着短刀,说道:“一夜未合眼,我先休息了。”

    善迁目光闪动,望了孙传尧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孙传尧整夜听着楼下喝酒唱曲的声音,睡得似梦非醒,醒来之后想得第一件事还是灵均。灵均在温乔手上,这个消息不听也罢,听了却左右为难,心里难受。

    孙传尧起身来到桌边,拿着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一些凉水,一饮而尽,准备去禁军府看看情况。

    南衙十六卫在长安城内各处都有驻地,孙传尧猜测温乔会在永兴坊的禁军府,那里紧挨着将军和副将的住所,也是自己让穆天纵火的地方。

    孙传尧离开酒店,在街上找了一家临时的面食铺子,从衣袋里抓了几文铜钱,买了一碗面条。

    天气很冷,孙传尧待面条凉了一些,才吃起来,却看到桌前来了一位褐衣少年。

    孙传尧停下手中的筷子,抬头望着少年,冷静道:“阿吉,你来干什么?”

    阿吉道:“你说过教我武艺,不会想抵赖吧。”

    孙传尧道:“我现在是官府通缉的案犯,即使有这份心思教你,也是会连累着你陪我一起受罪。”

    阿吉道:“你一直以来都被官府通缉,又不是第一天如此,师父和我不是官府之人,不会告发你。”

    孙传尧吃完面条,将木筷放在碗边,起身离开铺子。阿吉跟了上来,没有放弃。

    孙传尧转身道:“阿吉,别跟着我。”

    阿吉停下脚步,兴致恹恹地不再向前。孙传尧想到自己和李景宣不一样,不是毁约之人,停下脚步,叹声道:“刘昱安怎么样?”

    阿吉道:“他的脖子烧伤了,清理伤口的时候还挺痛苦,内伤没有,以后也就留个伤疤。我和师父近日暂住王府,他经常过来换药,精神还挺好。”

    孙传尧道:“是我让人纵火禁军府的。”

    阿吉没有答话。

    孙传尧起声道:“想学刀法不难,回去先练基本站位,我再找几本刀法的书,你带回去看。等到我们都空下来,用竹刀对战,我会慢慢教你凉州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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