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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三刀铺(3)

    李景宣道:“那场战争,不只将士死伤,还殃及边境平民,未记载入册的逃难者更是不计其数,可以说是非常惨烈。”

    张彻沉吟半晌,答道:“现在长安也不太平,据说这几日李绪将南衙禁军内的大部分旧将遣回各地折冲府,自己亲自挑选将士到长安值守。还有李昶不是领着王府家奴沿街闹事,就是在府内押下重金私斗比武,死伤不少武士。”

    李景宣和张彻到了京兆府衙,门口侍卫迎上前来拉住缰绳,两人翻身下马,李景宣注意到府衙门口跪着两位衣着简朴,面色忧惧的平民,两名侍卫正与他们说着闲话。

    李景宣疑惑道:“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衙役道:“哎!别提了,这两个父女从昨儿晚上就跪在门外,怎么劝都劝不走。殿下若是看得心烦,我让门口的衙役将他们赶走,顺便罚一些银两,要不以后城内百姓为了一些小事情,人人都到京兆府门口跪着伸冤,衙役就算再多一半的人,也顾不过来。”

    李景宣看着老者脸上的伤痕,青紫一片覆满面颊,身边的少女双手指骨亦有破损,想着两人必有沉冤。

    李景宣低声道:“先不要打发他们走,我去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李景宣走到二人身前,老者看到李景宣面容良善,身后又跟着侍卫,连忙跪地磕头道:“官爷,我们有冤情,要找太子殿下。”

    李景宣道:“你们若有冤情可至坊正处上告,坊正解决不了,会上交至县尉处理,即使现在京兆府接了你的案子,还是由法曹指派给县尉查办,审案的流程没有区别。”

    老者道:“官爷,我们要告的人,里长,坊正和县尉都不敢接,我们也不敢向他们告,若是被齐王府的人知道,怕是还没等到审理结果下来,我们父女二人就都没命了。”

    李景宣皱眉道:“李昶对你做了什么?”

    老者道:“我叫蒋三,这是我的小女蒋惠。一个月前,我的儿子在齐王府内比武,被人活活打死。昨日小王爷又来问我们讨要赌压的十两黄金,说是若还不出来,便将我们送到南衙禁军府关起来。昨日在店里已经将我们两人一顿毒打,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京兆府诉冤的。我们手上没什么钱,不过还可以抵押店铺,若是能救得小女,老儿便卖身为奴使些粗活,在府上伺候,报答太子殿下的恩情。”

    “爹爹,你年岁大了,要卖身还是我去做婢女。”蒋惠低头掩面,紧咬着嘴唇,说道:“奴家针绣缝补,样样都会,若是殿下能救得我们父女,以后便事事都听殿下使唤。”

    蒋三拉着蒋惠连忙说道:“小惠,这可使不得。”

    李景宣问道:“蒋三,李昶有没有对你们说过什么时候再来找你们?”

    蒋三道:“他说三天之后,按日子算,应该就是后天。”

    李景宣扶起父女二人,对张彻道:“你把他们带到法曹那里录案,这个案子,我来处理。”

    张彻跟着李景宣走到一旁,说道:“殿下,我看你还是尽早卸了京兆府的职位,反正是遥领,何必事事躬亲,孙传尧的案子涉及朝廷命官,皇上亲自下令也就算了,李昶的案子弄得不好,还要得罪李绪,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李景宣道:“张彻,人家都求到府衙门口,你知道,这件事我推不了。”

    张彻望着李景宣,摇头道:“我知道了,我带他们去录案。”

    李景宣说完,带着侍卫走入府内。张彻来到蒋三身旁,看着两人双腿难以站立,摇摇晃晃地倚在衙役身旁,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蒋三这才回神道:“刚才那位官爷是好人,可是我还没见到太子殿下,若是他的官儿不够大,齐王怪罪下来,还连累了你们,过意不去。”

    衙役答道:“蒋三,你就跟着张彻安心到府衙录案吧。算你运气好,能接你案子的,除了太子殿下,还能有谁。”

    两人一阵恍神,还没反应过来,已被衙役和张彻搀扶进了府衙。

    永平坊,未牌时分,蒋三正在清理木架子上的铁器,蒋惠和蒋陵坐在桌边闲聊。李昶带着家奴和禁军侍卫来到店外,说道:“蒋三,你们的十两黄金准备好了吗?”

    蒋三父女连忙来到店外,跪倒在地,说道:“小王爷,邻里之间凑了一些银两,剩下的钱一定早日换上。”

    李昶看着蒋三讪笑道:“不用还了,我看你们也还不起。”

    李昶看到蒋陵倚在门边,窄裙外套着一件紫红色披衣,长发挽成一个单结,轻盈地甩在脑后,裙服之下的长款皮靴倒映着日光和火影,隐隐绰绰,没有沾染一丝灰尘。

    蒋陵冷眼看着店外的南衙禁军,环着手臂抱在身前,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更加惹恼了李昶。

    李昶道:“蒋陵,你见到我怎么不跪?”

    蒋陵道:“我是外乡人,不跪长安的官儿。”

    李昶道:“我们比武的事好像还欠着。”

    蒋陵道:“确实欠着,小王爷若有空闲,我随时奉陪。”

    李昶走到蒋三身前,对家奴说道:“你们把蒋三和蒋惠抓到禁军府,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别让我第二天看到他们好端端还坐在牢里就行。”

    禁军侍卫看到蒋三父女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走到两人身旁,只待李昶命令,便将二人带走。

    李昶走到店里,环顾四处,说道:“再给我抄了这家店,值钱不值钱的东西都砸到地上,放火全烧了,看到烧干净了才能离开。”

    蒋陵站在门边,左手悄悄地抽出腰间短刀,藏到身后。

    蒋三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问道:“小王爷,我家儿子蒋武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昶讪笑道:“怎么死的?他是自找的,之前比武场场都赢,那天碰到了铁勒武士,我问怎么样?他说肯定会赢。我便押了十两黄金,结果还是输了。葛亮本来可以杀了他,可是这个草原来的羊脑袋,居然对我说比武场上不能杀人。我便让家奴用棍子打死他,到底是个蠢奴才,还弄脏了我的庭院。”

    李昶走到蒋三身前,看着侍卫不动手,呵斥道:“我让你们抓人,是这么抓的吗?带上刑具,一路给我骑马拖回禁军府。”

    “李昶,你给我住手!”

    李景宣的声音稳稳传来,身后还带着京兆府的衙役,李昶看到李景宣一时无言,不禁向后退了半步。

    李景宣道:“南衙禁军府是暂时关押盗匪案犯的地方,需要会同刑部,京兆府官员同时执行抓捕,我问你他们父女二人到底犯了什么罪,需要你动用私刑押入大牢?你在王府中无故打死蒋武,该抓的人应该是你。”

    蒋陵站在门边,右手握着刀刃,仔细打量着李景宣,眼眸暗动,多留了一份心思。

    “蒋武是府中家奴,我打他怎么了,是他武艺不精,死了又与我何干!”李昶眼神轻蔑道:“我为什么要去禁军府大牢?李景宣,长安城现在是我父亲管着南衙禁军,不是温乔,更不是你!我想抓谁就抓谁,快点带走!”

    李景宣道:“李昶你命人打死蒋武,犯下杀人之罪。法曹,你让衙役将他扣押道京兆府等候发落。南衙禁军府的侍卫,横行坊市,欺压百姓,顾念是听李昶的命令行事,暂不治罪,若是再敢动手,一并押往京兆府等候发落。”

    禁军侍卫本就不想抓人,见此情形,便放开蒋三父女,站在一旁不再动手。

    京兆府的衙役,原来是温乔从兵营里带来的将士,平时亦是勤练武艺,谙熟拳脚功夫,还未等李昶拔刀,便将其制服,套上枷锁刑具。

    李昶是皇族贵胄,平日骄惯蛮横,使唤家奴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等屈辱,扯着刑具,嘶喊道:“李景宣,你关不了我,等着早晚我会让人砍了你的头,看你能得意多久!”

    李景宣任由他谩骂,也不回嘴。

    禁军侍卫撤走之后,衙役带着李昶回京兆府。蒋三将李景宣引进店内,跪地道:“殿下救命之恩,蒋三和小女没齿难忘,我们这就收拾家私到府上听候差遣。”

    李景宣道:“李昶已被京兆府抓获,虽然有杀人之过,毕竟是皇族不会判罚过重,只是他平日骄纵无礼,可能还想着回来寻仇。这些日子,我让县尉派两位官府的衙役轮流值守店铺,也会对里长,坊正多加关照。至于卖身,到是不必,我常住东宫,越王府只留着一个管家和随侍仆役,人手足够,你们还是安心过着原来的日子。京兆府的职务本就是查明冤情,听诉狱讼。若是每次为百姓办案,便卖身至王府,我的王府还要足够大才好。”

    蒋惠本来跪在地上,面容忧愁,听完李景宣的话,“扑哧”一声,不禁掩嘴笑了起来,蒋三亦是点头笑道:“殿下说的是,是我们想得太多,有些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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