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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物(2)

    拓西眼里没有了嘲弄,只剩下怒火仇恨,还有深深的伤痛,李景宣读懂了他的神色,如此深情,唯以坦诚相待。但他到底是突厥人,岗日西坡的战争不是由他而起,也脱不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景宣将火把放了回去,走了几步,决意道:“我将你留在长安,是为了与科罗谈判。现在谈判不成,我会送你到焉耆治罪。”

    “焉耆国王不会治我的罪,他只会派我去战场上杀敌,到时候杀的可都是大唐的将士。”拓西说道:“我手下有石洛部,还有亲卫野豹部落,野豹的实力比石洛更强。这些人与你们联手必然可以攻下突厥王庭。这场仗打完,我还可以和铁勒将士商议,三年之内替你灭了吐蕃,扫清益州势力。”

    李景宣阻止道:“够了!没有人让你去消灭吐蕃。”

    拓西摇头无奈道:“李屹明目张胆地与你抢皇位,你竟然还想做他的好兄弟。”

    李景宣道:“十天前,我收到温乔从河西道凉州来的密信,没有走驿站,所以来的有些晚。他说有一群突厥人从关隘闯入大唐境内,之后便了无音讯,没了踪迹。另外木昆部的宝石戒指在梁州五亭镇出现过,现在不知道在谁的手里。你知道这件事吗?”

    拓西背过手掌看着蓝色的宝石戒指,说道:“我的戒指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他只给了我这个东西。他们将我父亲和哥哥杀了,头颅挂在王庭宫城上示众,若谁要起兵反抗,便杀了也挂在旁边。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每天都会增加头颅的数量,直到第四天,再也没有新的人被杀。小时候,我就只能这么看着,无法将父亲和哥哥的尸体掩埋。我逼着自己将他们想像成陌生人,但是每夜的噩梦都是真实的。”

    拓西将眼眸直视着火光,答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木昆部的将士武艺不差,也许是想绕到大唐将士身后伏击,也许是想到长安做什么事。我不了解你们朝堂上的局势,你也不会告诉我,我猜不出他们想干什么。”

    他没有说谎话,这些天一直关在私宅内,就算他在焉耆,科罗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计划告诉他。

    拓西见李景宣没有答话,接着道:“不过朝中有人和突厥勾结,这件事你我都知道,仔细想想若是打开凉州大门,突厥将士直闯长安,就算还是你们李家的人继续当皇帝,到时候需要割让多少土地给科罗?烧杀抢掠,他无恶不作,你就忍心看着他夷平整个河西道的土地?”

    李景宣眼中挣扎,良久,开口道:“我们有足够的兵力对付科罗,不用你的帮忙。你将温乔和阿吉交出来,我让你留在长安,限制自由,但是可以安稳地度过余生。”

    拓西冷笑道:“我是你的囚犯,随你怎么决定,不过,你早晚会后悔的。”

    黄昏酉时,神禾苑。掌柜坐在竹椅上看书,店外走来一名黑衣带着帽兜的男子,肩膀宽阔,身形强壮,帽兜遮着脸颊,看不清容貌。

    男子走到柜台前,将一枚绿色的宝石戒指放到台面上,说道:“告诉王爷,我们已经到长安了。”

    掌柜抬眼看了看戒指,答道:“我会替你传信,其他人呢?”

    男子道:“城内住下三十人,剩下都在城外。王爷守着城门,就不用担心他们闯不进长安了吧。”

    掌柜放下手中书本,起身答道:“院里的客房,住北面第三间。平日自己打扫干净,没人帮忙。”

    男子抬起铁甲制成的左手拿回戒指,穿过店铺,走入后院。后院中有一位少年在扫洒院落,男子并没有在客房门口停留,而是来到后门。

    门外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身形结实的男子,男子抬起头,是早前杀害沙罗的凶手穆天,穆天脸上多了几道疤痕,勉强还能认出容貌。

    穆天道:“贺真,你晚了两天。”

    贺真悠悠开口道:“我们一路从关隘过来,路上出了意外,又折回凉州,已经是日夜兼程敢到长安。”

    穆天笑道:“我对你没意见,就是王爷等得急了。”

    贺真道:“可汗说与他联手对付李珣,又没说听他的命令行事,下次再急自己到王庭来取戒指。”

    贺真将戒指交给穆天,说道:“收好了,什么时候放到东宫你们都计划好了?”

    穆天道:“放心吧,李景宣身边放着我们的暗探,所有的关系我们都打通了。”

    贺真想要答话,耳边听到响声,转手将藏在墙边的少年拉了过来。

    少年跪在地上求饶道:“大爷,我什么都没听到,放过我吧。”

    贺真抽出衣袖内的短刀,刺穿少年的喉咙,鲜血溅落一地,贺真笑道:“什么都没听到?那你还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穆天看着少年倒在地上,抖动了一下,不再有动静,冷漠道:“我走了。”

    贺真将少年的尸体拖入后院,关上了大门。寒风拂过,地上的血迹,被吹落的枯叶掩盖,消失不见。

    宣阳坊酒肆,蒋陵和葛亮坐在二楼暖阁。屋外歌伎唱着的胡语曲调,透过门扉和走廊窗户传到屋内,低吟浅唱,歌词还能听得真切。

    桌上摆着菜肴和两瓶夜梨酒。阁子分为里间和厅堂,甚为隐蔽。虽热价格不菲,但是说话自由,站在窗边便可观察道楼下的情况,像是临时租住了一间客房。

    蒋陵问道:“光德坊那里什么情况?”

    葛亮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到了满满的酒水,答道:“拓西买通一名侍卫,传出消息,李景宣没有同意他的提议。”

    蒋陵急切道:“这样下去等到什么时候,我们直接将他救出来,也可以早些时日回铁勒。”

    葛亮放下酒杯说道:“你知道拓西不会答应,他放不下父兄的仇恨,可汗之位他发过誓,要夺回来。”

    门外响起人声嘈杂,瓷碗砸落的声音,葛亮警觉地站起身,看到屋门被人撞开,李屹,赵廷军,王简和赵倬良带着随从走进来。

    两名随从转身将屋门轻轻掩了起来,李屹走上前来抓着蒋陵的手腕将她拉到里屋。葛亮见状抢步上前,却被赵廷军拽着手臂,刀尖抵着腹部,低声命令道:“坐下!”

    葛亮见满屋子的人,自己敌不过,只得坐回椅子上,说道:“赵廷军,你想干什么?”

    赵廷军坐到葛亮身边,王简和赵倬良分两侧坐下,侍卫守着屋门和窗户,其余的围在桌边。赵廷军右手持刀仍旧对着葛亮,左手拿起酒杯为自己到了一杯酒水,低沉道:“别那么紧张,李屹找你们公主说些话,至于你,实话告诉我今日在高陵兵营对李景宣说了什么话?若是有半句谎言,你们二人今日谁都别想走出这间暖阁。”

    李屹将蒋陵拉到面朝东面的墙壁,这样既能看到暖阁的情况,又能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看清蒋陵。李屹开口道:“沙耶,我想知道铁勒公主到长安来想干什么?”

    蒋陵也不着急,饶有兴致道:“我也想知道大唐皇子到宣阳坊的酒肆,以多欺少,到底想干什么?”

    李屹仔细打量着蒋陵,这才注意起她异域的容貌和扑闪而动的黑色睫毛,冷笑道:“草原女子果然与中原不同,这么没有礼数,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蒋陵眨着眼睛道:“我不过是草原上牧羊的女子,担不起公主的名号。到是楚王殿下手里握着二十万兵权,来到一家破酒肆威胁一位手无寸铁的女子想干什么?”

    李屹左手伸进蒋陵的外袍,从腰间抽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短刀,扔到身后的矮桌上,质问道:“你这也叫手无寸铁?看来你的中原话还要学学明白。我来告诉你怎么威胁别人,葛亮现在被赵廷军用刀刃抵着,你不想让他下半生都躺在床上过日子,现在就告诉我,你们到长安来纠缠李景宣想干什么?”

    蒋陵一双灵动的眼睛,黯淡了一些光芒,无奈道:“我来救我的哥哥,拓西,他被李景宣关在私宅之内,逃不出来。”

    李屹道:“李景宣不会无缘无故软禁他,他应该不只是焉耆人那么简单,到底是什么身份?”

    蒋陵道:“我和他都是叶度的儿女,我们是突厥人。李景宣想着若是战场上出现情况,就用他来与科罗谈判,作为交换的条件。我们想法子救出他,就这么简单。”

    李屹没有回答,算是信了蒋陵的话,随即将她拉回暖阁,问道:“怎么样?葛亮对你们说了什么?”

    王简答道:“他们在战场上救了温乔和阿吉,想用他们来交换拓西。”

    李屹浅笑道:“温乔,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死。你们拿温乔挟持李景宣,算计得还真好。你们慢慢跟他们去绕吧,这件事我不参与,但是你们二人若是将今晚的事情泄露出去,别想再回铁勒。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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