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

    李景宣站在堂中沉默不语,没有答话。

    李屹看着李景宣,满心怒火没地方发泄,避开眼神,望着王简和赵廷军。王简轻轻摇了摇头,赵廷军眼神看着别处,似乎不想理眼前的事情,也不打算听行任何命令。

    李屹望着李景宣,想起了阿娘,言道:“景宣,大哥被父亲赐死,二哥早逝,我是你哥哥,长兄为父,我何曾不想将你当兄弟看待。可是你从小备受父亲喜爱,我则被冷眼相待,阿娘也因此受罪,十年关在后宫庭院无人问津。错不在你可是我比你年长,皇位应该由我在继承没错吧。你即将成为突厥可汗的妹夫,又是大唐储君,我在你面前就是一场惨败。怎么说呢,也许父亲看得最通透,在他眼里我们两个人从小就不一样,谁更好一些,他早就下了定论。”

    李景宣沉声道:“拓西若是想对你动手,先杀了我。”

    堂中静了一阵,王简问道:“殿下,肖钧夷在朝中一定有内应,否则他没有怎么大的势力与突厥联手,你知道他是谁吗?”

    李景宣道:“李绪,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拿不下他。”

    李屹道:“你准备怎么办?”

    李景宣道:“大唐军队人数足够,但是肖钧夷无法依靠,若是边境战场的局势再这么难以控制,我和皇上商量,将益州兵权还给你,守着长安。凉州是我的封地,我去凉州,与拓西联手攻下突厥。”

    李屹道:“你打过仗吗?”

    李景宣道:“我没有什么顾虑,若是战死沙场,你可以接替我的位置。”

    李屹道:“我知道你和李源的关系,你以前就一直想替他守着西域边境。如果是为我,你做得到吗?”

    李景宣道:“我想说的话,刚才都已经说过了,我会做到的。”

    李屹寻思片刻,望着李景宣,眼神与刚才有所不同,说道:“景宣,你回去吧。我现在手无兵权,又被皇上扣押在长安,帮不了你。至于守着长安这件事,我是为我自己考虑这么做的,不是为你。”

    李景宣作了礼,转身离开厅堂。

    御书房内,李珣将河西道而来的加急公文扔到桌上。堂下站着李景宣,李屹,李绪,大理寺卿许济来和御史中丞张举。

    李屹神色暗疑,河西道来的公文应该是战报,皇上为什么会将许济来和张举也叫过来,今日皇上看李景宣的神色似乎也不太对。

    李珣站起身,走到桌案前,脸色不悦道:“肖钧夷从高台镇写来公文,告发温乔私下勾结突厥可汗,带着大唐三万精锐将士孤军闯入石河峡谷,密谋让突厥将士剿灭我方所有精锐骑兵,自己私下潜逃突厥王庭,藏匿起了踪迹。”

    李珣望着李景宣,问道:“景宣,你知道这件事吗?”

    李景宣道:“温乔不可能与突厥人勾结,这件事一定是误会,希望陛下能彻查此事。”

    李珣冷哼一声道:“朕早前就听人说过,他因为父亲降职对朕心怀怨怼,在长安豢养私兵,与你关系匪浅。公文上肖钧夷说有书信为证,还有什么好查的,温乔谋逆叛敌,即日起取消与成安公主的婚约,家中三族流放岭南。许济来你派人将案犯抓到牢里,写了文书,即刻让他们启程。”

    李景宣连忙跪倒在地,说道:“陛下,温乔为大唐立下不少战功,此案还是要彻查清楚,才能判罚他的家人。”

    李珣“砰”的一声将拳头砸在桌案上,厉声喝道:“景宣,朕对你百般信任,处处维护你,你却在朝中结党营私,清除异己。朕容忍你的行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把益州兵符交出。”

    李屹看着李珣脸色铁青,知道这次李景宣祸闯得太大了,父亲是真得在生他的气。

    李绪道:“陛下,景宣在长安与温乔走得近,但是不一定他就会知道温乔谋逆突厥之事,让他改过自省就是了,没必要交出兵符。”

    李珣没有听进李绪的话,说道:“景宣,你将兵符给我。”

    李景宣将兵符交到李珣手里,李珣喊道:“杨林,将梁升给我叫进来。”

    杨林走入房中,软言道:“是,陛下。”

    李珣沉了一口气,说道:“肖钧夷在公文上还说抓了一个突厥密探,从他口中得知,科罗已将号令木昆部的戒指交到太子手中,时机成熟,起兵逼宫,让朕退位于他。”

    堂内众人一阵惊呼,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李绪跪倒地上,说道:“皇上息怒,景宣为人我了解,不会做出这等忤逆犯上之事,望陛下亲自审问突厥暗探,再下定论。”

    许济来和张举也跪倒在地,言道:“此事兹事体大,望陛下明查。”

    李绪无奈道:“不用了,这名突厥人已经被人暗杀,没有抓到杀手。这件事戒指是证据,找不到,朕只当这群蛮贼在诬陷朕的皇子,对景宣不会作任何责罚。”

    梁升走入屋内,撩袍跪地道:“北衙将军梁升,叩见陛下。”

    李珣道:“梁升,你现在就带着侍卫替朕彻底搜查一番东宫,找一枚绿色的宝石戒指。你们队内有一位突厥归降的侍卫,他应该认识这枚戒指,将他也一并带来。”

    梁升应道:“是。”

    李屹看了看李绪,知道一定是他下的局,若是将李景宣交给许济来和张举审问,这二人是他的手下,证据确凿,判罚文书下来,就算父亲不忍心杀李景宣,这太子之位他也坐不下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梁升带着侍卫和一名中年男子走进御书房。李珣从梁升手里接过戒指放到桌案上,戒指的制式与拓西手中的一模一样,泛着荧荧绿光。

    李珣望着李景宣脸上的表情,已然明白他认得这枚戒指,目光冰冷至极,转而望向梁升身后的男子,问道:“他就是突厥归降的侍卫?”

    男子跪地答道:“博格叩见陛下!”

    李珣道:“你见过木昆部的戒指吗?”

    博格答道:“小时候,在王庭见过木昆部首领,他的手上带着宝石戒指。”

    李珣将戒指交到博格手上,问道:“仔细看看,是这枚戒指吗?”

    博格将戒指拿在手里翻看着,交回到李珣手上,说道:“确实与首领手上的戒指一样。”

    李珣问道:“梁升,你在哪里找到的戒指?”

    梁升道:“东宫庭院的书房。”

    李珣摆了摆手,说道:“梁升,带着你的人,退出屋外。”

    梁升和博格退出书房。李珣道:“李景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景宣答道:“我没有见过这枚戒指,温乔和我都是被冤枉的。”

    李珣来回走了几步,神色肃然道:“景宣,从现在起朕免去你手中太子和京兆府的职权,你给朕回越王府思过自省,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李珣道:“许济来和张举彻查太子谋逆之案,查证确有此事,朕会依律对李景宣治罪判罚。”

    李珣道:“李屹,益州兵符还是交由你掌管,日后若有行军调遣之事,要向李绪说明缘由,才能行动。若有私下调兵违逆之事,朕会再收回兵符。”

    李屹接过兵符,跪地答道:“李屹领旨谢恩。”

    李珣看着李景宣,心有不忍,随即背过身去,想了很久,才发话道:“李绪,让南衙侍卫将他带回越王府,替朕看着这个不孝的逆子,若再出什么乱子,朕拿你们是问。”

    李绪道:“臣遵旨。”

    李珣道:“你们都退下吧。”

    李景宣眼眸哀伤,几次想要说话,却见李珣始终没有转过身,只得站了起来,四名侍卫走到他的身边,将其护送出屋外。

    李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己还没有动手,李景宣到是惹了事情,自己栽了跟头,王简对他还太客气,现在局势发生了变化,计划也会有变,若是有朝一日当上太子,便将李景宣贬为庶民,幽禁于宫中庭院,方才解了心中的恨意。

    李绪走上前来,意味深长道:“李屹,我儿这几日在王府还算听话吧。”

    李屹道:“赵廷军这些天在教他刀法,他聪明伶俐,学得很快。”

    李绪微微颔首道:“小傅读书不行,刀剑上手的话,也算给我争回一些面子。既然他是殿下的侍从,平时又有劳你和赵将军教他武艺,对他严厉一些,无妨。”

    李屹与李绪走出御书房,在走廊内停下脚步,李屹问道:“皇叔什么时候去高陵兵营看看情况?”

    李绪道:“皇上既然把兵符交给你,益州将士以后都由你来管理,我不会过问,若是你想调兵遣将自行决定,事后给我写文书,就可以了。”

    李屹淡然笑道:“小屹谢过皇叔。”

    李绪拍着李屹的肩膀,假意道:“我们都是族亲,不用多谢。李景宣可惜了,权势在手,到底是诱惑太多,迷了方向,想想他以前是个温和懂事的孩子,我见了也十分喜欢。我们现在也只能多劝着他,让他早日认罪,也好保住一条性命。”

新书推荐: 玄学破案记 星光高照 明月曾经照我还 瓷色不芜 珩星予吾 伽蓝记 漫漫星天外 飞雁 瑾舟 原来我是电竞大佬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