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

    爱宕山中心区域。

    “哇啊啊啊啊——”夜斗惨叫着从天际摔落,一同降落的还有武神毘沙门天以及其道标越麻。

    金发神明反应极快,在下坠的瞬间就把控好风的力度和方向,搂着道标的腰脚尖凭空发力,稳稳落在树顶。

    黑发武神就没那么快的反应能力了,只能护着头落进茂密的野草地内。

    “看来被冲散了…”毘沙门天感受到附近除了某个以倒栽葱造型插在草丛的野神,就再也没有他人气息。

    夜斗从草丛猛跳起来,呸掉嘴里的树叶:“织子呢?!”

    “夜斗大人,这里只有我们。织子大人应该在我们相反方向。”

    “那我们分开行动,我先去找织子。”

    越麻看着夜斗,将别在腰间的西洋剑迅速抽出指向地面的某一处。

    “虽然我们也是这样的想法,但好像有不速之客比织子大人先到。”

    “出来吧,只敢躲在阴暗处的老鼠们。”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森林中回荡。

    “大姐姐,直觉不错嘛。”

    头戴天冠的野良现身于人前,随着风的刮动她消失又出现,以很快的速度朝着夜斗走去。

    越麻手臂快速抖动挥出剑风朝野良攻击去,但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只面妖以身抵挡攻击消散于空气中。

    “尊敬的毘沙门殿下,我们无意与您为敌。”幽暗的林间突然出现一股强大的妖力,与此同时夜斗浑身一颤,“只是妹妹太想念离家出走的哥哥了,当父亲的我只好满足女儿愿望——带哥哥回去。”

    “夜斗,过来。”

    男人温柔地朝夜斗招手,但另一方却咬牙站在原地,双方之间的氛围焦灼。

    “回家吧夜斗哥哥,我和父亲大人都很想念你。让我们回归以前的幸福生活吧。”没有任何阻拦,螭已经走到夜斗身前想伸出手抱住他。

    “滚开。”

    武神终于露出他残暴的一面,他挥刀砍向野良,锋利的剑意划破了那人脸颊,滚烫的鲜血顺着额头流至下颚,螭冰冷的脸上也染上红晕。

    “就是这样夜斗哥哥,就用螭的血来唤回那些美好回忆吧。”

    “身为肮脏武神的你,怎么可能忘记那些鲜血带来的愉悦。就算你再怎么在那个人类女孩面前装模作样”

    “夜斗。”毘沙门天冷声呼唤对方,“不要被怒气冲昏头,她还在等着你。”

    夜斗轻嘁一声,将刀刃归鞘。

    看着他脚下生风在黑夜中消失踪迹后,男人轻笑道:“叛逆期还是需要武力矫正吗……”

    毘沙门天贴脸直冲向男人,却被螭持刀挡在身前。

    “大姐姐,可不要找错对手哦。”

    随着螭语毕,一抹人影从天际直坠而下扬起大片烟尘。

    看着烟尘中不断闪动的红色妖气,越麻瞬间变为本体:

    “主君,来者不善!”

    毘沙门天瞬间移步拉开距离,烟尘中传来低沉的嗤笑,一只利爪撕开烟雾,露出来者容貌。

    “女人,不错的判断。”

    “酒吞童子!”

    不是说爱宕山内只有得到万年樱力量的茨木童子吗,怎么酒吞童子也在,这下有点棘手了。

    看到来者,毘沙门天在脑中迅速闪过对付他的计谋。

    “战场上一秒钟的迟疑,都很可能让你丧命哦。”酒吞童子挥舞着利爪朝她抓来,“你看起来神格很高,是我没吃过的角色呢。”

    毘沙门天闻言轻笑,她用手肘抵住刀背借着风力从树尖滑下:“区区邪物对我来说不过蜉蝣撼树。”

    酒吞童子一下子没止住惯性站到了金发武神原本所在的位置,一阵金光从他脚下射出。

    “囚。”

    “越麻,加持灵力。”

    越麻本体西洋剑听到命令后浑身充盈着洁白光芒,朝囚笼直射。

    可酒吞童子也不是空有头衔的妖王,只见他肌肉暴起,用蛮力扯开了这个灵笼。

    “能让本大爷出手,是你的荣幸。”巨大的鬼火球在他掌心酝酿,高温让周遭的树木全部枯死。

    “焚天!”

    毘沙门天见状冷静的下达旨意:“草麻,展开防御。”

    她头上的发簪瞬间消失,化为一个妙龄少女现于身前。在酒吞童子召唤的陨石下保护住了圈内直径五米的生灵。

    “有意思。”酒吞童子看着能扛下这一击的神明,眼中顿时燃起战火。他将背后的巨大酒壶打开吨吨狂灌几口酒后,身上妖力更加浓厚。

    他闪身至防护罩前,手臂充溢大量妖力直直插入防护罩,在防护罩碎裂的瞬间,他掐住草麻的头手上燃起妖火,甩向一边。

    “不相干的杂鱼都给我滚远点。”

    看着撞断三四棵树才停下来的草麻,毘沙门天十分焦急地呼唤她,但草麻只是趴在地上不动弹也不回应。

    拦下金发武神闪身过去的动作后,酒吞童子再次使出焚天。

    “直面地狱的业火吧。”

    毘沙门天不屑地勾起嘴角,手中的西洋剑在月光映照下反射出危险的锋芒。

    “区区妖魔也配说出如此狂妄之语,就让你在消散之前看看吧……”

    “这幅武神巅峰的身姿。”

    话音刚落,她的全身被白色的光芒包裹。待白光闪过后,酒吞童子发现她原来穿着的和服已改为高机动性的冲锋铠甲,上面用梵语刻满了祝福之语。

    “越麻!”

    毘沙门天单手执剑,直面那冲天火焰。剑随心动,她仅仅是一个闪身就将火焰劈开来到了酒吞童子的面前。

    红发妖王也不甘示弱,举起身后巨大的酒瓶抵御剑刃。

    两人在短短几分钟内已过了上百招。

    酒吞童子气喘吁吁地抹掉额头上汗水,朝一旁的树上吼道:“喂!你还要看多久?!”

    “再不下来帮忙我就身首异处了啊!”

    树枝上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毘沙门天抬头一看,有只大翅膀的金发妖怪一直隐匿在树间,而她居然没察觉到。

    那只脸带奇怪面具的妖怪手持一把团扇,坐在树间单手撑膝轻喃道:“风啊,听吾之命。”

    四周顿时一片呼啸,风渐渐聚集在一团以凝实的风刃状态猛然飞向毘沙门天。

    感受到背后的威胁,她借力化力,单手扶点风刃整个身体凭空翻越。

    ……

    “风刃。”

    又是几枚风刃弹发过来。

    毘沙门天的表情不算好看,两个人轮流朝自己攻击,在车轮战的攻占下,她已经十分吃力。

    “这就不行了吗?”

    酒吞童子狂笑着蹲在昏迷的草麻身旁,捏起她的头颅,默然发动咒语。

    顿时冲天的火焰从他掌间迸裂,武神看到这幅场景目眦欲裂:“草麻!!”

    “真是可惜啊。”酒吞童子将灰烬中破损的簪子握在手里,只听咔擦一声,簪子断裂成两半。

    “无聊。”

    大天狗背过身不愿再看这一幕。他讨厌杀戮和血腥,只是为了解救那些困在茨木手中的小妖,那都是全心信赖着他的后辈和幼崽。为了他们,他不得不挥舞团扇加入战斗。

    “既然她已无战意,我便撤退了。”

    大天狗看着将断簪捧在心口止不住流泪的武神,他一扬翅膀飞上了天。

    “切,没意思。”酒吞童子看着飞远的大天狗啐了一口,紧接着将酒葫芦里的酒全部倒入口中,“赐你一个痛快吧。”

    越麻从剑形态化为人形,她看出武神体力不支,加上草麻战损在眼前,严重的打击到了这位刚上任不久的武神。

    越麻做出一个越界的举动,半跪握住毘沙门天的手,将源源不断的能量传递回她身上。这也是道标的最后一招,作为主人的储备力量被“吃掉”。

    “主君,这本是你的力量,有了您的祝福我才能成为神器服侍您左右,也很荣幸成为您的道标,为您指引道路。不要为我伤心,主君。让我最后一次照亮您吧。”

    满身血污的武神怀中紧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西洋剑。大雨将她发丝打散黏连在脸上,她的目光却只为越麻驻足。

    “越麻……”

    在叫出这个名字时,毘沙门天脑海中不断闪过她们相处的瞬间,如走马灯一般回顾着那位道标的一生。

    生气的越麻;唠叨的越麻;爱笑的越麻……记得有一次毘沙门天受邀出席高天原筵席,因本身是新晋神明而受到了不少刁难和冷嘲热讽,回家后自己走到酒窖还叫来越麻大吐苦水,在半醉半醒之间她仿佛闻到了梅香,不知越麻和谁在交谈。

    她蹙眉想睁眼看清,却被越麻感知到后公主抱起送回床上休息,只记得那温暖的手不停穿梭在她的发间,为她理顺头发。

    那天以后她感觉顺畅了许多,再也没有神明敢在会议上暗戳戳地开口嘲讽,每次斩妖除魔因为道标的超高精准度而顺利完成。

    在毘沙门天的心底,越麻早就超过了普通主仆关系,她不仅是引领方向的道标,更是最靠近神明心脏的肋骨。

    “没关系的越麻,”金发武神将那柄剑抵在额间,“我毘沙门天以神格担保,无论多久,都会让你重回我身边。”

    这一刻,无数信徒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崭新的信念,打造神像的匠人将一柄剑刻握于武神手中,共享万世香火供奉。

    越麻,我会等到你再次为我献上忠诚之吻。

    漆黑的夜空被刀意照亮,在巨响过后,只留下妖王的尸体和削平的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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