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玟庭在SBS人气歌谣录完便时便收到回复。

    【西八诈骗犯，还敢换新号发消息？】

    【我肯定会抓到你！】

    她轻嗤一声，按灭手机电源。

    姜知瑞更换了联系方式，金玟庭记得的只是被抛弃的旧号码。

    hybe如约向姜知瑞送来手机，还是贴心的满格电。

    新闻通知似乎是被清理过，干干净净没有一条，其余都是爆炸式的未处理态：99+的kkt未读简讯，99+未接电话，还有12条往常只用来接收验证码的未读短信。

    发来关照的人称得上泛滥，说明这次事件传播的范围很大，眼泪流干的滋味不好受，已经不愿再体验。

    姜知瑞并不乐意回复这些关心，她希望与此相关的所有都被遗忘，她好不容易想起父母不再只沉湎雨难过，现在一切都倒退，以为愈合的伤口被血淋淋撕开。每说一次没关系，挺好的，都是在提醒自己，发生过那样的事，父亲因为她被污蔑，因为她被打扰……

    所有表达关心的文字都让姜知瑞感到厌烦，敷衍地多选再集体回复说挺好的。

    还有提供法律援助，舆论处理团队的前辈们，她群发谢谢。

    一直在旁安静陪着的罗渽民轻声说：“不想回的话，就不回吧。”

    姜知瑞闻声看他的眼睛，凝神看了许久，她在他荡漾温柔波光的眼里看见自己，被服帖安抚的自己，他对她似乎总是纵容到无底线：“这么说，我忽然想回了呢。”

    “那就回吧，”罗渽民微点头表示赞同，“李东赫就不用回了。”

    粗略瞥未接电话时，李东赫那阵势堪比私生轰炸：“东赫怎么了？”

    那亲故联系不到姜知瑞后，便联系了罗渽民，确认他在身旁陪着后说去吧男朋友，等她拿到手机后也不用群发给他消息了，回复还好的假消息也是累活。

    体贴的，可靠的长男，这种形象罗渽民当然不会帮李东赫塑造，他淡淡道：“我已经回过他了。”

    姜知瑞没多想，继续回复消息，剩下的都是转移注意力的，有意思的可以慢慢回。

    崔杋奎那小子给她推荐一堆枪战游戏，大概是想着能解压，怕她游戏体验不好还贴心地发来开挂软件，还说不用害怕被封，封一个注册一个，末了补充自己平常不用挂，都是表弟教的。

    姜知瑞被他那句“我不用挂，都是表弟教的”逗乐，回他你也不学点好的。

    草食系亲故崔秀彬发了波公司附近的面包店，配上实际探店试吃的评价，甚至还有大概售空的时间点与热量值，完全专业级选手。他们平常其实不怎么联络，姜知瑞在线上经常处于敷衍状态，崔秀彬也不主动，两人就是生日节日彼此发个内容，唯一特别的就是崔秀彬会每次默默给她的kakao story动态点赞。现在十代二十代都更爱玩ins，kakao story相比就会小众很多，不仅有些麻烦地需要另外单独需要下载app，还能设置仅kkt好友分组可搜索自己的账号，总的来说更有私密性，所以姜知瑞没像其他朋友一样开ins小号，而是跑到kakao story更新私下动态。

    kakao story那里的日常大多是面包蛋糕大发，作业有点多，今天路边的花真漂亮以及和前会社朋友们发不出去的合照。当然，和男性朋友的合照都不在姜知瑞的kakao story更新范围内，iCloud同步她都会关闭。姜知瑞对隐秘的刺激与炫耀没有兴趣，或者说讨厌风险，她的绯闻已经够多够离谱了。

    崔秀彬最近一条简讯内容则是拍摄的路边照，生长着一簇无名但热烈绽放充溢着蓬勃生命力的白色小花。

    【草莓三明治看起来完全大发！感谢亲故！会一个个尝试的！】

    宫胁咲良给姜知瑞发了手工树脂作品的图，透明手机壳贴上DIY的富士山与樱花，是先前在宿舍时允诺过给她做的，不过最近训练很紧，应该是连夜赶制，壮丽洁白的富士山与飘舞绚烂的樱花，漂亮的像艺术品。宫胁咲良顺便告诉姜知瑞健身课老师修改了部分健身动作，特意拍下来做示范。

    姜知瑞因富士山樱花而生的感动瞬间被一堆健身动作打消，两个字形容，救命。

    颜文字哭了阵说自己会努力的，Sakura女士。

    金艺琳则是约姜知瑞去逛街，她最近没什么行程，除却还远的八月家族演唱会，安岩洞附近有家按摩店很不错，她们常去的那家美甲店推出新样式，最近准备考驾照，要不要一起。

    哇哦，去郊外兜风听起来很不错，姜知瑞想到前不久渽民考了驾照，她拍拍身边人的肩膀说渽民真棒，然后回复金艺琳说最近提了新车，你努力加油，我在副驾驶等欧尼！

    没考驾照你就买车？长什么样？——金艺琳抓住了华点。

    姜知瑞在手机里翻了半天，找到当初姜知元给的一张选图发过去，解释是收到的礼物。

    路虎揽胜盛世啊，起步价两亿五千万呢——金艺琳最近留意买车，对这方面小有研究。

    姜知瑞咋舌，姜知元那时发图都不带价格，她不懂车也懒得钻研，只问贵不贵，那弟弟说不超过五千万韩元，而且还是等她考完驾照再买，所以姜知瑞就挑了个合眼炫酷的应付。

    【？？？】

    【姜知元说就不到五千万！】

    【我最近也准备买车，看过这个款】

    【姜知元简直大韩民国好弟弟】

    但是他骗我，姜知瑞恼火，起身朝客厅另外那头正研究棋谱的人发射女高音：“姜知元，你不仅乱花钱还骗我！”

    大夏天还穿黑衬衫，让人看着心静自凉的姜知元淡淡地看过来。

    “那车金艺琳说有起步价两亿五千万，”姜知瑞气势汹汹走到姜知元身边，看败家子似的点他的肩，“车要那么贵干嘛，能代步就好，你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花钱，比赛能赚也不是这么花的啊，卡上还剩多少钱啊。”

    “反正够付律师费，把造谣的都扔进去，”姜知元配合姜知瑞的手劲往后退，但只是看起来乖顺，他还抬手指向还在沙发上坐着的罗渽民，“哦，那人也一起骗了你。”

    “？”姜知瑞脑袋晕乎乎。

    “你挑的款，他付的一半钱。”

    “你逼的？”姜知瑞咬牙，小声地只让姜知元听见，模模糊糊的记忆里，自己似乎随口向男友提过一嘴弟弟催她考驾照，准备给买车，她反正觉得坐副驾驶或者后排很舒服，懒得考驾照。

    姜知元从姐姐的反应可以推断出她什么都不知道，本来罗渽民还说全款呢，姜知元觉得没必要：“他主动提议的，说自己应该会经常用，我想很有道理啊。”

    姜知瑞转身拧姜知元的肩，有个鬼的道理：“你们这样让我以为自己是个无业游民。”

    “没有他，我也可以养得起你，”姜知元只是笑，并不躲开，他知道姐姐是会很想很多的人，“所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努那，不要自责。”

    姜知瑞手劲松了，微微抬眼不说话，最近这世界总是在骗她掉眼泪。

    “前两天他先跑到棋院找我说出事了，那之前我在比赛没接到电话，”姜知元握住姜知瑞的手，斟酌两秒将“很”换成“挺”，“他挺爱你，看样子也蛮可靠。”

    姜知元在说有很多人爱她。

    “我要去兜风。”姜知瑞抹抹眼泪。

    “那就去吧。”

    “还要带空空。”姜知瑞想起监控里巴巴望着门口的萨摩耶。

    后来三人一狗大晚上开车跑去郊外兜风，逃离城市五颜六色的霓虹，天幕上只剩闪耀颤抖的星星，风吹过脸颊上的发丝，带走隐秘沉重的哀伤。

    姜知瑞摆拍和空空的合照告诉金艺琳，野外兜风真的很舒服，快点考驾照，在副驾座等欧尼。

    金艺琳无语，带狗都不带我。

    怎么能让熬夜损害我们艺琳的美貌。——姜知瑞振振有词。

    金艺琳又问心情好吗？

    好，姜知瑞心情好到噼里啪啦打字都像跳舞。

    那就好，记得给车上保险，等我坐上驾驶座，姜知瑞会被我迷晕的。

    哈哈，这经过保险包装的无言虚势，姜知瑞回了她一个晕再度望向天空，满天的繁星眨着眼，仿佛在说明天是晴天。

    姜知瑞忽然又想看日出，罗渽民便把车开到首尔近郊的月尾岛附近，中途还指派方便露面的姜知元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采购烟火、零食和雨衣。

    雨衣并不是遮雨用，而是用来挡凌晨两点的晚风。

    月尾岛附近是海，白天游客不少，凌晨看不见人影。这是个温和的夏夜，海浪翻腾的声响也轻柔，姜知瑞穿上加厚雨衣下车点燃烟花玩，罗渽民小跑在她身边打开手机灯帮忙照明。

    姜知元定在原地看了会，又回到车上，摸摸副驾驶座睡着的萨摩耶，重新驱车缓缓跟上，将两人一直笼在光里。

    烟花燃尽后，姜知瑞又玩起打水漂，身后的汽车大灯照亮一束海域，她固执地扔起一块又一块石子，想要将石子扔出光的范围，遁入完全的黑暗里。不是打水漂，更像是撒气扔石子。

    罗渽民原先在旁帮捡扁平的石头，瞧出姜知瑞意图后拉住她的手，将一块石头递过没直接松开，贴着她轻轻举高再用使力往远处甩。

    那块石头在光亮海面上飘了一下，再飞出可视的范围，连带着姜知瑞所有的不痛快没入暗色里。

    后来太阳缓吞吞地抬头，将渐白的天幕边逐渐染成橘粉冷蓝的水墨调，凉爽的海风吹过，海水也褪开夜色变得清澈，几只海鸥盘旋着在上空掠过，带来远方新的希望。

    叮的一声，手机提示铃声响起，姜知瑞从透明雨衣兜拿出手机，是银行发来的抽奖活动。查看完内容，图标右上角的未读红标跟随淡去的夜色，隐入海平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