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将孟美凤交给青龙帮。”赵胤成吩咐了一声,就沉默着走进了家门。那烨宁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人各有命。她既跟沈知鸿扯上关系,又岂能撇开自己。

    宜宁巷的僻静深处有个院落,是赵胤成外祖家的房产。他到沅桥后,就在此落脚。

    夜晚,一身白色的绸缎家居衫,柔软了白日的冷峻,此时的他,看上去就是谦和的君子。

    一只浑身黑色的猫就窝在离他不远的椅子里。这只猫在他住进来之前,就已是院子的住客。大概也因了此猫,院子没有遭到其他物种的破坏。

    他来了后,那猫就认了他做主,一点也不认生。就好像它只是提前来做了准备工作,就等着他来入住。

    难以想象,杀人不眨眼的人,就那样轻易接纳了一只猫。一人一猫都安静,除了偶尔翻过纸张的一点声音。

    猫先起身,跳下椅子,走到他脚边,用脑袋摩擦他的裤腿。它听到了外面一点的动静。

    赵胤成摸了摸猫的头,起身拿出了手*枪(支)、弹匣。

    猫悄无声息走在前面,又利落爬上高大的香樟树,顺着横生的粗壮旁枝落到围墙上,俯视着自己的主人。他助跑几步,也爬上香樟树,顺着猫的足迹,上了围墙。

    四下里无人,猫在墙头看着主人谨慎地靠着墙根向前探进。

    竟是一匹马在他家门口踟蹰,很明显,马落单了,不知道是哪个菜头养的菜马,连家门都找错。

    他用枪敲了敲马的头,马很温驯,只是轻“咻”几声甩了甩头。想去牵它,马却将头抬起,身子转过去。

    他立即用脚踩住了缰绳,想牵住它,但马很固执往前走,引得他一下没站稳,人直往前扑,踉跄几步终于站稳,马已经带着他走了好几丈。

    如果不是他视力一向好,还真看不到巷子里躺着人。

    “救救我”,躺着的人发出微弱的声音。

    也不知道遇到的是佛还是鬼,求生的本能让人发出求救信号。使出最后的一点气力伸出手 ,“在下浦阳苏渡生。求你救我。”

    赵胤成将人拖进大厅,扔在地上,用枪扒开零乱的长头发,露出一张肿了一半的脸,丸子散开了,就是这副鬼样子。也不知道干什么了,胸前衣衫上尽是血迹。之前看着挺能打,看来是遇到强敌了。

    先在头上找到了伤口,还在殷殷出血。他伸手往人胸前摸,有只手抓住了他的手。刚才还昏迷的人,此时瞪着两眼晴,铜铃似的,骇人。

    他用力一甩,人站起来,居高临下问道:“你为什么受伤了?”却见地上的人翻了个白眼,又晕了。他气得抬起脚,中途又强忍着刹住脚。

    ***

    浦阳苏宅。玉娇婶急得嘴上起了好些个泡。此刻她、苏老爷子、哑伯三人都还没睡。孙奉明晚上得知消息后,就去沅桥打探。他们三人此刻就等着。

    孙奉明到了沅桥后,在苏渡生可能去的地方,都打探了一遍。最后,他来到了他的堂叔孙知事府上。

    “沈知鸿今天被人杀了。”孙知事听完侄子话后,告诉了孙奉明这个消息。并且要孙奉明将之前在芳草园与人冲突那件事详细说给他听。

    “你是说,沈知鸿后来单独见了苏渡生。但苏渡生并没有说出沈知鸿找他干什么。”

    “叔,你帮帮苏家,苏渡生有什么事,苏老爷子就完了。”

    孙知事并没有被孙奉明的着急影响到。在他看来,苏家的事与他毫无关系。一个苏渡生的死活对他毫无影响。

    “你为他找这么一趟,已经仁尽义至。明天,我安排些人,到处打听一下吧。”

    “叔……”孙知事抬手阻止了孙奉明接下来的话。

    孙奉明自知说不动他,只好出了知事府。

    秋夜已经有些凉意。街上行人无几。孙奉明知道今夜不会什么结果,苏老爷子肯定也还等着。他疾驰回了浦阳。

    苏老爷子看到他一人进来,眼里的期望成死灰。

    “辛苦奉明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先生,渡生不会有事的。”

    孙奉明将之前在芳草园的争斗和听到的沈知鸿的事告诉了苏老爷子。

    “先生,看那沈知鸿对您语气也颇尊重,如今他又被杀。定是城里出了事,渡生被绊住了。明天,明天我再去沅桥查探。”

    苏老爷子颔首谢过年轻人,催促他回家。

    第二天,孙奉明并没有机会去沅桥,因为青龙帮来村里大闹了一场,将苏家老爷子带走了。他父亲说如果再管苏家的事,就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他没办法,只好让其他相好的同窗私下帮忙打听。

    ***

    苏渡生只觉得脑袋疼得要炸了。

    “走,快走……”

    风刮得脸生疼,奔月拼命驼着她跑,跑着跑着,她掉了下来。

    “你如果再把你的伤口搞开,你这脑袋就能成烂西瓜了。”

    一边手脚抵在地上的渡生循声望去。

    “摔傻了?”

    对着凑上来的俊脸,渡生手脚并用爬回了长榻,待稳后,又跪坐着对着来人抱了个辑。

    “多谢阁下相救,请问这里?”

    “啧……你这样子,真丑。”

    渡生摸了摸自己的肿脸,咧了咧嘴,腹议他祖宗他也听不见。

    “在下浦阳苏渡生。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你问我名字我就得告诉你吗?”

    赵胤成悠哉坐到旁边。

    “阁下救了我,我必要酬谢。我有带银两的,嗯,不知您救我时,可有,嗯,可有瞧见一个袋子,一个长长的卷筒。”

    渡生的眼形像两颗完美的杏仁,轮廓清晰,眼尾处略上翘,好像带了钩子。

    一个男子,长得娘里娘气。赵胤成有点嫌弃。

    “你来的时候,只有一人一马。”

    “奔月还在?!哦,就是我的马。我去看看它。”

    察觉到闻人胤锐利如刀的眼光,渡生又把脚缩了回去。

    渡生低下了头,低声说道:“我要回家了,我家里人还等着我。我一夜没回,他们一定急坏了。我阿公快七十了。”

    “先生,您能放我回吗?。”

    那小眼神凄苦悲凉的,赵胤成不吃这套。

    “你的阿公已经被青龙帮的人抓走了。”

    赵胤成语气冰冷,毫无同情心。

    今天所有青龙帮的人都在找眼前这个人。他不清楚是不是孟美凤那边招了什么。但这个人神不知鬼不觉被他捡到,在他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前,这个人必须掌握在手。

    真如孟美凤所说,沈知鸿好男色,眼前这人脸正常时,确实好相貌。

    渡生一听阿公被抓着急如焚。本以为是件很好了结的事情,哪曾想陷入巨大的陷阱。此刻她想到当时的情景,仍然后怕。

    “说,你到底怎么回事?”赵胤成紧追不舍。

    “我遇到打劫的。”渡生懊丧地说道。

    “真的,劫财又劫色的那种。我还被药晕了,醒来后,我就反抗,然后没打赢。”

    她可以发誓,一句假话都没有。那双眼睛盯着人,大而明亮,像这夜里的星光。

    同为男人,赵胤成都觉得此人长得过于好看了,被劫色也很正常。

    “那人是谁?”

    这才是关键、致命的问题。

    “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来过这里。一定要记住。”

    渡生脑中闪过那张被毁的脸。

    “我不认识。只记得那人很壮实。”大家确实是陌生的,不算瞎掰。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赵胤成并不意外。

    他打量着眼前的小男人。可不是吗,虽然身形也还算高,但毕竟只有十几岁,比起他这样的成年男子,明显单薄。也许只是他想多了。昨天的事太突然,对他来说,沈知鸿的死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倒是很想会会那位杀死沈知鸿的英雄。英雄,与眼前这只蔫儿吧唧的小菜鸡,实在不相符。但长年养的警觉性,他还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令他生疑的人和事。

    他立起身,挺拔颀长。

    “沈知鸿被人杀了,你知道吗?这里被人捅烂了,死了。”

    赵胤成指在她喉咙的手指并不冰冷,但渡生却觉得被蛇咬住了。

    她退缩着往后,“不是我干的。”

    “是不是你干的,我会查。但我希望在查出来之前,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怎么能说呢?沈知鸿死不足惜,但是救她的人不必要为那个坏人付出代价。在她十几岁的认知里,像沈知鸿这种毁人清白与前程的就是坏人。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赵胤成转头就走,衣角却被拉住。

    “我阿公会有事吗?你能救救他吗?”

    “苏渡生,我可不是菩萨。我救了你,我可以得到什么?我救你阿公。又能得到什么?你想好了就告诉我。”

    赵胤成头也不回的走了。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卫兵把守。

    渡生打开窗看到此景,气得骂出了声。但她自小教养严,骂出来也就是“真气煞也”之类。

    “大哥,有吃的吗?”渡生朝外边的卫兵礼貌招呼。那卫兵站得直直的,理都没理她。但没多久,就送来了洗漱用品和餐点。

    后来又来了个医者,帮她换了头部的伤药。她问医者此为何处,医者就跟聋了一样。

    她也没办法,烦躁,只好在房里徘过来又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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