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渡生一觉睡到大中午,房子里只留了她一个。赵阎罗不在,她先去了自己家准备彻底洗漱一番。

    虽是大冷天,但她昨晚却觉得燥热,醒来又觉得浑身发冷酸痛,胸前、腹部都隐隐作痛。

    她将温热的水倒进浴桶,又加上玉娇婶平日为她研磨的浴粒,人钻进水里时身体仍止不住发抖,好一阵才缓过劲儿。

    她呆呆看着衣衫架,以前她泡澡时,玉娇婶就为她把一件件衣服挂好在架上,一边挂一念叨“女娃子怎么能把衣衫随便乱扔。”都快四个月了,阿婶阿叔也没有讯息给她。

    此刻她多么希望能像以前那样有人在她身边。将水泼在脸上,就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渡生哭了个痛快,水也渐渐凉了,觉察到凉意,就从水中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她感觉到有一股不是水的液体自她大腿流下,低下头看,大腿内侧鲜红一片。

    她颤抖着伸手摸向股间,又是满手血红。

    她的初、潮在她满十七岁这天来了。

    玉娇婶这些年对她的相关教育也是有的,特别在走之前还特意教她如何使用月事带,月事带和月事裤都为她准备充足。

    此刻的她仍是如此无助。她用颤抖的手翻找着,血与水滴在地板上。她的呜咽声委屈又悲伤。

    好一阵她才将自己收拾利落些,身上还是一阵阵寒意。她在房间添了两盆炭火,又窝进被子里,才不至于牙齿打战。

    督军官署。赵胤成早上过来后,就一直很沉默。那烨宁回了安都过节,能近身的苏渡生也不在,其他人也就小心翼翼。

    “督军,外面有个叫孙奉明的警察想找苏渡生。”

    又过了一会儿。

    “督军,那孙奉明请我们帮忙转交礼物给苏渡生,说今日是苏渡生的生辰。”

    黄牛纸包得方方正正的生日礼物放在赵胤成面前的桌上。昨晚莫名其妙梦到苏渡生的事,虽然没人知道,但他今早还是刻意避开苏渡生独立出了门。

    他考虑的是因为同住一个屋檐下,苏渡生又不男不女的,如果一定要说他对苏渡生所带的感情色彩。他想了又想,才想出一个词,竟是“怜惜”。

    他们都是孤单地与世相争。他尚且有母亲,而苏渡生至亲全无,如果不是他收留,怕是早吃牢饭了。所以,他是对故人之子的怜惜。

    好似打消了疑虑,也就没那么惶惶不安。他拿起黄牛纸包,决定回宜宁巷,顺便带点苏小弟爱吃的吃食,也算给过了个生辰。

    院里和厅里都没人,也不在房间。无疑,苏渡生又是回了自己家。手脚绑不住的人。他将吃食放好,先上了二楼。爱吃不吃吧,不吃还有猫。

    说猫就猫到。那猫在一楼就大声叫唤,他懒得理会,猫回来人也就差不多快回了。

    奇怪,那猫今日却直冲到二楼,绕着他脚边一边转一边叫。

    “饿了?你的主子没给你吃的?”

    “喵呜……”猫回应完他,又往楼下跑。赵胤成想到一楼刚好有吃的。但猫却不往桌边旁,而是往外跑,跑出去看他没跟来又对着他叫。他莫名有点紧张,跟着猫跑出去。只见它一路往苏渡生家跑。

    猫跳墙爬树惯了,赵胤成在外头叫了几声没动静,只好使大劲也上了墙。这墙明显比他家高,跳下去没看准还差点摔个跟头。

    跟着猫进到内室,只见房门紧闭,猫又带他到一处开着的窗边。

    “苏渡生。”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里的紧张。

    没人回应,他和猫先后从窗口跳入房间,又进了内室,先是看到已经熄火的两个炭盆。

    烧炭了!他一个纵步就扑向了床,一把扒开蒙头紧裹的被子,渡生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赵胤成喊了两句“苏渡生”,没有任何反应,才下意识去探人的鼻息,竟还有弱弱的呼吸。他又摸到了渡生的耳朵,不是死人般的冰冷,是滚烫滚烫的。

    这是烧炭没死成,晕过去了?他终于松了口气。他想将人扶起来,便去拉被子,哪曾想晕着的人还能紧紧护着身上的被子。他只好连人带被一起抱了满怀,被子一路拖着。

    要感谢他俩住的地方十分僻静,极少有人经过,否则赵督军抱着床被子且被子里藏着一个人怕是要上头条新闻。他一路踩着被子时,就觉得自己脑子是抽风了,完全可以将车开到苏家。

    他也顾不上什么,一路急驰往玛丽娅医院。在他的车后相隔不远的距离,也有一辆奔驰的车,那里面坐着的是他的人。他们也发现了他的怪异。

    为什么宜宁巷向来平静,因为目前周边两公里的圈子内都是他的人,苏家是个例外。

    如今这个意外竟在他的地界出了意外,真是见鬼。害他像个老父亲一样,坐在抢救室外头,而且他还有些许担忧。

    “家属,患者已经脱离危险,是高烧导致的晕迷,没有中毒现象。” 赵家属这才放下心。

    “患者还需要住院观察,要麻烦家属为患者准备洗漱用品换洗贴身物。”赵家属表示收到。

    “还要准多点月事用品,患者的经血量偏多。”

    赵胤成以为定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要准备什么?”

    “就是月事带,患者正好是月经期。”

    “那是女子要的吧。”赵胤成一双眼晴紧盯着护士,生怕错过她的表情似的。

    护士眼神肯定又说了一句。

    “先生,你送来的就是女子呀。”

    “她叫什么名字?”赵胤成语气有点狠。

    “苏渡生呀,先生您这是有什么问题吗?要不要医生帮你看看……”

    赵胤成一把推开了护士,风一样进了抢救室。

    “赵先生,苏小姐还没醒,醒了我们会再为她做个全身检查……”。

    苏小姐!赵胤成伸向苏渡生的手,有些轻微地颤抖,但在半途就猛得撤回去了。

    “医生,住院还要带些什么?”

    “保暖衣物多带些,袜子带厚点。苏小姐会很怕冷……”

    真相就是来得这样巧。他才刚刚有点怀疑,这个女骗子就露出了破绽。此刻他看上去极度冷静,对面的人根本觉察不出他内心的惊涛。

    他快步转身离开了医院。

    --

    “胤成,这个苏少爷病了得有十来天了吧。到底什么病,我们是不是要慰问一下。”

    那烨宁在苏渡生不在的这些日子,明显忙多了。

    “反正死不了,你少管闲事。”

    “哪里是闲事,大家不都是同仁吗?”

    玛丽娅医院。

    渡生正在喝味道古怪的药汁,喝完之后脸都皱在一起。

    “姑娘家家别做这些丑样。”

    说话的人自称王姐,说是督军请她过来照顾病中的苏骗子,不,苏小姐。

    “大姐,我多时能出院?”

    “督军说等姑娘彻底好了。”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呀。”

    “督军说姑娘还有病。”

    你|他|妈才有病。姑娘姑娘,谁不知道自己是个姑娘吗!我是个姑娘碍着谁了!

    渡生满心的愤懑无处可诉,憋了半个月的气就那样爆发了。

    “唉呀,好痛啊。”只见她手抚着胸口,脑袋竟还冒出了汗。王大姐吓了一跳,雇主可没说这人有什么大毛病呀。

    “哪里痛?心口?”

    渡生说不出话来,一直手指着胸口。废了好大劲才憋出一句:“去叫医生。”

    王大姐这下毫不犹豫地跑出了房门。

    “妈呀,”终于走了,这位姐半个月来寸步不离看着她,说是来照顾她,其实是姓赵派来折磨她。

    摸着刚才自己掐疼的肉肉,渡生又吸了口气,舍不得肉肉赶不走狼。

    将病号服脱掉,渡生快速出了病房。

    -

    阳春三月,欣欣向荣。胡氏伞坊掌柜的小院,正一片繁忙景象。

    “渡生,来,帮叔把这里再匀匀。老了眼神没准头了。”

    “好嘞。叔的手艺可是不减当年,看看这花画得多活。”

    渡生转动着手里的花伞,阳光隐约透过伞面,上面绘的兰花灵动秀美。

    胡大叔坐在一旁修着伞骨,一边看着仔细描图的渡生。这闺女落难了晓得找他,是苏家对他的无比信任。

    一个月前,她摸黑敲开他家院门,啥事没说,就说了句:“叔,我要在你这里躲一阵。”这一躲还多了个帮手。

    他的画技得苏老不遗余力教导后突飞猛进。当年苏老还为他画了一批伞,让他的伞坊生意至今兴隆不已。

    他知道渡生的底,苏老不瞒他,因为他和哑伯一样曾是苏将军的兵。

    他知道在这世上,苏将军曾经的兵散落在各处。对有些人来说,是苏将军的人,也就是苏家的人。

    “渡生。累了就歇会儿。明天还有得忙呢。”

    渡生知道明天还要忙什么,明天是伞坊的出货日,外商订的一批伞要交货。

    “叔的伞要卖到外邦去,那些个洋人打着咱的伞,也不知道是啥样子。”

    “啥样子,也不如咱的样子看着顺眼。眼下这世道不太平,我们的日子要过小心些。”

    渡生表示会听胡叔的话,胡叔才心满意足进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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