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练场，场上的比拼如火如荼。渡生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有两个升职为教官的还是和她同期的新兵。

    透过望远镜，远处的人近在眼前。渡生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孙奉明。他进了赵胤成的军营。

    渡生透过镜头看到他厮拼狠绝，杀气腾腾，突然就兴致索然。她环顾四周，都是应邀前来观摩的宾客。仅管她以男装示人，但她此刻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不经意望向主席台，赵胤成立在站台上，也是手持一个望远镜在观看，挺拔的身形与她近来梦里的某个影子似乎很相似。

    但她知道梦中的人不是他，那是一个曾让她骑着肩膀作鸟飞的高大身影。她离开了观看台，有个士兵主动迎向了她。

    士兵将她领到赵胤成的休息室，殷勤为她取来了消暑的冰饮及小点心，就留她自己一个在室内。隐约能听到些外头的声响，渡生打了个哈欠，环顾室内看有什么消磨时间的东西，见桌子上放了几本书，便走了过去。

    演练场的活动结束后，赵胤成又接受了几个报社记者的采访，才得空来到休息室。他朝门口站岗的士兵回了个手势，进了房间。

    渡生趴在他的办公室桌上，已经睡着了，他常看翻看的一本军事方面的书掉在地上。他将渡生喝完的冷饮杯拿开，伸手将渡生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拂在耳边，手也没有离开，而是轻轻在她耳垂上摩。她瘦了脸显得更小了，此刻那双精灵般纯洁的眼睛听话的闭上，那细长的睫毛如蝶落在他的心上。

    他低头轻吻了她的耳垂，然后抱起了渡生进了里间，她应该会熟睡几个钟。她在苏宅总是睡得不安生，用了几法子都无效。老医生要他尽可能带离她的伤心之地，又调制了适合她喝的药饮。

    赵胤成将她轻放在床上，静静看着她的睡颜，或许又在做伤心的梦，眉头微皱。用手为她轻抚额头，看到了渡生眼角溢出的泪，他默默地为她擦去，渡生似被扰到朝里转了个身，蜷伏的姿态。

    渡生被温热包围，额上、鼻子上起了一层汗，不过睡一觉舒坦多了。她迷糊地用脸去蹭睡觉时紧抱的一个物体。

    很快就感到有只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她清醒过来，鼻端是熟悉的气息，熟悉英俊的眉眼，近在眼前。

    她和他以无比亲密的姿势相拥而卧，她枕着他的臂，他环抱住她。

    怎么的就这么亲近？肯定是她睡觉爱抱物品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醒了，我的手麻了。”

    赵胤成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渡生手忙脚乱赶紧起了身。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

    “那啥，赵大哥，我睡得太沉了。”

    “唉哟。”赵胤成吸了口气，挣扎着起身，坐起后又不断摩擦着右手。

    渡生见状，也赶紧帮忙轻轻拍打。

    “可有疼痛？”眼睛满是关爱，又掀起短袖的袖口看他之前的受伤部位。

    “男女授受不亲，你往哪里看呢。”

    渡生尴尬将掀起的袖子放下。

    年轻男女，动心或许不知是哪个瞬间，此刻的同处一榻的暧昧在两人之间挥之不去。

    渡生红透了脸，欲先下来。却被赵胤成从后面拉倒在怀里，将他的唇印在她的唇。

    她挣扎了几下，被他巧妙地束住。也没多久，就是辗转了三下就停止了。

    “渡生，你是我的。”

    赵胤成眼睛发亮盯着她，像头找到食物的狼。渡生赶紧从床上蹦下来，夺门而出，将赵胤成的笑声抛得远远的。

    渡生凭着印象前往马场，赵胤成骑着一匹高大威猛的黑马悠闲地跟着她。他刚才邀请她同骑，被她拒绝了。

    日头向西，拉长了他们的时不时重叠的影子。

    马场里的马也就十几匹，都是有主人的，而且主人在军中是有点地位的。渡生许久没见到自己的奔月，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奔月的模样。她来回找了几次，才相信正与赵胤成那匹马耳鬓厮磨的大肚子马是她的奔月。

    “奔月怎么，肚子这么大？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

    赵胤成递过去奔月爱吃的零食，摸了摸它的鬃毛。

    “它快要生小马驹了。”

    “什么，谁干的！”

    渡生的反应令赵胤成意外。

    “她是母马，有小马驹很正常。我的黑旋风可是品种极纯的马。”

    言下之意，就是奔月被赵胤成的马搞大了肚子。

    “唉呀，奔月的妈妈生下奔月就死了。你怎么能这样。”渡生气得说话词不达意。

    赵胤成明白了她的担忧，同她说这里的牧兽医挺有经验，会照顾好她的马。

    渡生一下没控制好情绪，啪啪掉眼泪。奔月轻轻触碰着自己的主人，安慰着她。赵胤成就怕她哭，她一哭他就心慌，他一把扯过她为她擦眼泪。

    “再哭，我就亲你。”

    渡生气得挥拳直击，赵胤成装着节节败退，最后屈辱地同意渡生每天都要来马场的条件，才算搏得美人一笑。

    “古有烽火戏诸侯，今有挨揍搏一笑。原来你是这样的赵胤成。”

    那烨宁知道他每天都要挤出时间陪渡生遛马的缘故后，颠覆了赵胤成在他心目中绝情的形象。

    继而又想到自己的妹妹，听说知道赵胤成有女人后伤心得吃不下饭。世间情为何物，就是一物降一物。自己的妹妹降不住赵胤成，只能退出。

    不过，他转而又为他俩担忧。赵家如果不同意，一定会从中做梗。届时怕又会掀起腥风血雨。除非……，但那样同样是腥风血雨。

    这些赵胤成并不是没有想过，以他现在的实力，保护他自个的女人，他还是有那个自信的。所以，他才公开他“已有”女人的事实。当然，没几个人知道他有个“不听话”的女人。

    此刻他那“不听话的女人”，正和他一起站在河水中洗马。

    夕阳的余辉，配上河水的清凉，足以令酷热缓解。渡生大咧咧挽起了裤服、袖子，认真地为奔月刷洗。

    赵胤成也是同样款式，黑旋风正享受他的服务。不过，他洗着洗着，黑旋风就离奔月就越来越近。也不知是马的原因还是人的因素。总之，很快两匹马就温馨一家人。

    “女大不中留。”渡生点了点奔月的额头，悄悄埋怨它，奔月大大的眼睛满含柔情，轻蹭着渡生的手。

    赵胤成见她与马如此亲近，就趁为黑旋风泼水的时机，将水故意泼向渡生。渡生不甘示弱，一时间水花飞溅。

    渡生一下没站稳，跌倒在浅水中。赵胤成见状连忙去拉她，却被渡生趁机撂倒在水里。渡生舒畅的笑声回荡在河滩。

    时间流逝，秋渐渐来临。习惯一种相处方式，只是时间问题。渡生渐渐习惯了她的生活中有赵胤成，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赵胤成向她推荐了一家出版社，她可以与出版社合作做她擅长的翻译。

    两个年轻人朝夕相处，难免有卿卿我我的行为。渡生是循规蹈矩的人，赵胤成要牵她的手还是可以，但若是要多一点亲近的行为，就得使出浑身解数。比如他为渡生找到出版社后，作为回报渡生就被他摁在怀里热|吻到喘不过气来，以至于后面几天渡生见到他就躲。

    还有就是渡生与他对加对外的活动时，她时刻都被他牵着手拥着腰，姿态极其亲密，外头到处流传着赵胤成被她这只狐狸勾缠不放。

    只是渡生没机会听到这些，她现在的生活圈子极其单一，如果赵胤成不带她出去老老老老，她便呆在如孤岛样的宜宁巷。她说到过，这巷子周围好像都没住人，赵胤成的回答是：就是那么巧，你阿公和我阿公都看中了此地。

    说到阿公，渡生就沉默。赵胤成问她就没有想过让她阿公长眠于阿祖身边。

    渡生的回答是：阿公喜欢冬天。

    也许到冬天她就能释怀了吧。

    “督军，这是安都来的电报。这个月的第三份。”

    赵胤成接过电报，看一眼依旧扔在了一边，随着拔通那烨宁的分机。

    “大帅是铁了心要你回安都一趟。前两次你都推托事务多，这回再推托怕是不好。他不打电话来交待，就是要你回安都面谈。”

    谈什么，无非就是看他羽翼渐丰，有可利用价值罢了。如果不是母亲还在安都，连敷衍他都懒得去做。想到母亲，就不由得想到渡生。母亲托人送信来打听过渡生的事，得知渡生的身世后，又叮嘱他若是两人确实互有情愫，那便珍惜缘分，但还是要得到赵家的认可。以免让渡生被人看低。

    但他不愿意去让渡生去蹚赵家的浑水，至少目前不行。那烨宁说他把渡生保护得过头了，未必是好事。还说渡生不是一般的女子，很是能下手杀人的主，建议他也最好堤防。

    他见过渡生的狠辣，比起狠辣渡生更多是柔和淡然。她不是不谙世事，而是随遇而安。在她眼里重要的人和物拎得十分清楚，其他就都是可无的。说她有点道家的超然也不为过。

    ——

    安都，赵府。赵胤成的母亲林婉意正准备晌午休息，大夫人的贴身丫头找上了门。

    “大帅回来了，与大夫人正在厅堂议事，让请三夫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