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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名古屋下了我有记忆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后来的新闻播报过那是时隔九年名古屋积雪深度超过20cm。我坐在窗边看着雪发呆。路上偶尔才有几辆车慢慢驶过,有包裹得严实的身影从街道远处一直走到我的楼下,在我居高临下的注视中摘下口罩,露出冻得发红的脸和藏不住兴奋的亮晶晶的眼睛。

    那一天,平野紫耀在大雪中跋涉着从东京回了名古屋,告诉我,事务所给他接了第一部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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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死了之后,母亲出租楼下的房间补贴家用。在我七岁那一年住进来的是独自抚养两个小男孩的理奈阿姨。母亲收的房租远低于市价,理奈阿姨搬进来之前,我曾听过母亲和朋友通电话,语气还有些哽咽,说都是单亲妈妈,大家都过得很辛苦,很想帮帮她。

    总是心软的母亲。住进我们家的房客基本都是这样的人。地方过来考学的学生,郁郁不得志总是做着一夜成名美梦的潦倒画家,还有就是理奈阿姨这样的人。母亲出租房间的目的是补贴家用,但最后总会莫名变成某种接济。

    理奈阿姨比我想象中要年轻很多,在附近一家服装店当导购小姐,为了微薄的加班费每天要工作15个小时。我后来回忆起,母亲的善良对当时的理奈阿姨其实是种天真的羞辱。嫁人之前是被家族庇佑的母亲,当家庭主妇之后更是远离社会,即使是成了寡妇,也靠着父亲生前供职的企业定期发放的抚恤金和长辈们的接济几乎没有生活压力。

    理奈阿姨则不同,似乎和父母断绝了关系,孩子的生父也完全不见踪影。理奈阿姨是我第一次见到的还需要去上班的女性,她出门前化着精致妆容身着制服对着镜子戴好领结的利落动作把我深深吸引住了,我也模仿着,过家家游戏的主题也变成了扮演服装店的导购小姐,踩着从妈妈衣柜里偷偷拿出来的高跟鞋生疏说着“这位夫人,我是coco桑,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助您的吗”。

    我小时候没什么朋友。玩过家家的时候会自己同时扮演爸爸妈妈和孩子,其实比只能当一个角色更有趣。但理奈阿姨搬进来之后,我有了两个玩伴。虽然不再玩过家家游戏,当导购小姐也需要顾客啊。

    和我同龄的平野紫耀和比我小两岁的平野利久。最开始陪我玩导购小姐的游戏,他们俩都很耐心,配合地穿上一件件我推荐的衣服。

    “夫人皮肤比较白,很适合紫色呢。”

    平野紫耀穿上我递过来的母亲的紫色皮毛外套,对着镜子点点头,说就买这件吧。平野利久还要按照我给的剧本阻止下:“但是,sho子,我觉得之前试的那件更好看呢。”

    不过比起导购小姐的游戏,他们俩更喜欢在外面疯玩。这样也很适合,在我被母亲送去学插花、茶艺、芭蕾、马术等等无聊课程的时候,平野兄弟就在附近的公园里踢足球,等我空闲的时候再陪我一起扮演导购小姐和有钱夫人。

    平野紫耀曾经很认真问过我:“你学这么多课程不累吗?”

    我对比着色卡,扯出个深绿色的线轴,反问:“你学舞蹈不累吗?”

    “我喜欢跳舞,但爱酱好像不喜欢刺绣呢。”

    我在撑子上落下最后一针,打好结剪线。老师留的作业是喜欢的动物,不用猜都知道那些面色苍白跟我一起上课的小姑娘们绣的大概都是蝴蝶飞鸟之类纤细美丽的动物。我欣赏着绣布上那只歪歪扭扭的绿壳乌龟,说:“不是的,我最喜欢刺绣了啊。去玩导购小姐游戏吧。”

    但这个游戏也不是一直都能顺利进行下去的。因为顽皮总是骨折的平野紫耀胳膊打着石膏,只能把我递过去的风衣斜披在肩上。

    “不怎么适合呢,夫人。”

    平野紫耀在我的指使下艰难换着一件又一件衣服。利久看不下去,说希爱姐姐,我来换衣服吧。

    “coco,”我纠正着他。戴上领结的我就不是由田希爱,而是尽职尽责的导购小姐coco:“coco今天一定要帮sho子夫人挑到最合适的衣服呢。”

    实在是很碍眼,那一大块石膏。而那个笨蛋对此完全不在意,顺从地又披上件垫肩很高的收腰西装,还忠实地进行着角色扮演:“coco桑,我有点饿了,我们可以先吃点东西吗?”

    冰箱里有纸杯蛋糕,橱柜里有饼干。但coco桑不熟练地踩着高跟鞋,端过来一盘子一円硬币。

    “这是本店为VIP用户准备的巧克力,是从瑞士空运过来的,夫人尝一下吧。”

    平野紫耀接过去,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放进口中吞了下去,说瑞士的味道真的很不错啊。

    总是骨折的平野紫耀,笨蛋一样的平野紫耀,在我的怂恿下吃了五个一円硬币的平野紫耀,在利久拼命压抑着的啜泣声中还问接下来玩什么啊,继续玩导购小姐吗,爱酱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踢足球。真的是粗神经的笨蛋,我踢拉着高跟鞋去打电话,心情却莫名变好了:“接下来应该是去急诊室了啊笨蛋sho酱。”

    那天之后平野紫耀倒还是毫无芥蒂跟我相处着,但利久变得很怕我。母亲心情好的时候会给大家准备早餐,她看着低头颤抖着手从我手里接过一盘松饼就飞跑出厨房的利久,问我:“小爱,你是不是欺负利久了?”

    “才没有。”我不满:“要欺负也是欺负sho酱。”

    “也不许欺负sho酱。”

    “但是sho酱喜欢被我欺负啊。”我看着来拿果汁的平野紫耀,问:“是吧,sho酱?”

    他笑得很灿烂,点头说是啊。母亲不轻不重地弹了下我的额头,管教人的时候语气也还是温温柔柔的:“反正不可以那样。”

    理奈阿姨在做了三年导购小姐后办到了政府贷款,开了自己的服装店,从我们家独立了出去。他们搬走的那一天,总是躲着我的利久也拉着我的手哭了一会,倒是平野紫耀很是镇定,在我指责他心狠的时候说只是不住在一起了呀,我们不是同班吗。

    平野紫耀因为搬家转到了我就读的学校,小学我们就是同班,升到中学后居然也还是同班。但到了青春期之后我们的联系就变少了。我忙着和网球部的学长恋爱,他则靠着舞蹈加入了当地某个爱豆组合,随后居然加入了杰尼斯。

    奇迹般的杰尼斯。理奈阿姨替他办了庆祝的聚会,母亲在餐桌上开玩笑,说sho成了大明星之后要替我向木村君要签名的。大家都笑起来,平野紫耀倒是认真回答说一定。他是说到做到的性格,后来真的送给我母亲一张木村拓哉的签名,被她珍惜地裱好挂在了她和父亲的结婚照旁边。

    但那时大家都觉得是笑谈,没有人觉得平野紫耀真的能成为大明星。JR太多了,多如繁星一样,能被人看见的也就两三颗。但能成为JR也已经是种荣誉。

    大人们还在聊着天,我和平野紫耀听得无聊,干脆偷溜到楼上他的房间。

    和我家的和式房间不同,平野紫耀的房间是美国式的,现代化的,略显杂乱但生机勃勃的男孩子的房间。不怎么和谐的是墙上山下智久的海报,在一众体育明星中山p俊美的脸格格不入。我有些尴尬,说你居然还留着这个。

    以前追星的时候买多了海报,我随手送给平野紫耀当生日礼物,没想到他居然贴在了墙上。他说yama君很帅气啊。我也会成为那样帅气的杰尼斯的。

    我不以为然。那可是山p诶。

    “帮我挑一下明天的衣服吧,coco桑。”

    久违的羞耻的,小时候的我给自己起的导购小姐的时髦法式名字。我忍不住笑,又打了下他的胳膊,还是拉开了他的衣柜:“随时为您效劳,sho子夫人。”

    扔过去一件黑色衬衫,他直接大剌剌在我面前脱掉身上的衣服。我瞪大眼睛看他的腹肌:“你是把蛋白/粉当主食吗?”

    “也没怎么锻炼。”

    “我可以摸一下吗?”

    他很大方地撩起衬衫下摆。我摸上去,他问oo学长没有吗?

    “不知道……”提到那学长我有点惆怅,干脆跟他开始搞恋爱商谈:“sho酱,我真的真的很苦恼,不知道该跟谁说,可以问你吗?”

    “当然。”

    “我应不应该跟oo学长做啊?很多同学都做过了,我也很好奇,学长也想,但是怀孕了怎么办。”

    “第一次会很痛的,我害怕痛。Sho酱做过吗?”

    平野紫耀避重就轻支支吾吾好半天,说不会很痛的,男孩子够温柔的话,就不会痛的。

    那学长是出了名的急躁性格。我哀嚎一声说那我完蛋了。

    我人生中就没接触过什么亚萨西的男人……非要说的话,我突然盯住平野紫耀。他不明所以,傻乎乎问我怎么了。

    非要说的话。我的幼驯染,好欺负的笨蛋,应该也算是亚萨西吧。

    外面在下雪。雪花洋洋洒洒落下,我躺在平野紫耀的床上晕乎乎地看着,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滩水。楼下还能隐约听到大人们的谈笑声,他们一定不知道就在自己的头顶,这样荒诞又香艳的事情。他从我双腿/间探出头,嘴唇上还有水渍,说爱酱很喜欢呢。

    “进来吧……”

    听到自己的声音时,我吓了一跳,这样甜腻的飘忽的声音。他喉结动了下,亲上我的嘴唇。带着咸味的吻,我有些嫌弃想躲开,但他的力气太大了。

    真的不会痛啊……这是我还模糊记得的当时仅存的想法。

    名古屋的冬天总是雪花纷飞,我对雪天本已司空见惯。但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下雪对我来说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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