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难测

    中间的车上,西尔维亚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后间是卢和一个金发碧眼的俊俏青年,与卢言语招呼之间,能听出来青年在这队伍里举足轻重的地位。

    卢称呼青年为伏维少爷。

    西尔维亚忍不住转头想要看向坐在后排与威临座的女孩。灰发红眼的少女仿佛一直在等她的回眸,在眼神交汇的一瞬间,那双红色的眼眸仿佛有风拂过湖面的回应。但也只是在一瞬间,很快被威扯住铁链,那双眼睛里划过一丝疼痛。西尔维亚皱眉看向威,而威却不愿有目光交集。

    坐在后排的伏维和卢将一切看在眼里。青年少爷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看来这位小姐很是喜欢我的东西。”

    西尔维亚不喜欢“东西”这个代词。

    “她确实漂亮得让人难以忽视呢,小少爷,您的东西都很精致,包括后面那辆车里的人。”

    在谈及后面车辆里的人时,西尔维亚的眼睛仿佛绽放出迷离又向往的光亮。

    “假如时机合适,我很愿意为你送上11的头颅,但很可惜,我们现在需要她。”

    伏维抚上灰色的发丝,然后眯着眼看向西尔维亚。

    重点转移失败,西尔维亚很少会遇见自说自话的人,她平常接触到的人之中,没有这种不为生存苦恼,养尊处优,却又异常漠然的人。她的脸色有一些不太好看。但假如委婉的行不通,那就不妨直接一些;西尔维亚并不是需要被聊天对象捧住的娇娇儿。

    “好吧,我的确非常喜欢您的11,如果有机会请让我们达成交易,尽管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这份意向短时间内不会改变,假如您有意,少爷。”说完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青年少爷褪去笑意,仿佛对西尔维亚的改变并不感兴趣。

    “再说吧。”

    他给出了没有确信的答复。

    结束聊天后西尔维亚迅速进入了睡眠,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她需要足够的休息来面对接下来的未知。

    后车上,康斯坦汀注意到少女充满了生命力的发辫,想起自己的头发,于是将发辫散开,打算重新整理一下这头打绺的银色辫子。铁链互相碰撞的声音在康斯坦汀行动之间不断跳跃,每一下都跳进付晓昭的耳底。终于在漫长的折磨中,付晓昭看到了康斯坦汀完成了那只银白的辫子,然后他拿出一根破旧的皮筋进行最后的固定。不知道是皮筋太过于破旧还是康斯坦汀在最后用了颇大的力气,沉默的车啪嗒一声,皮筋音声而断。

    康斯坦汀有一些不知所措,他真的非常不善于打理头发,他的头发在离开底里斯时变成了板寸,而在此之前他都没有认真的管理过;他只好把发辫散开。他不由的向付晓昭的方向看了看,正正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瞳,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在里面,康斯坦汀立即回以一个无奈的浅笑。然后他看见少女往身边的包裹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皮筋,是崭新的,上面有一些银色的纤维若隐若现。紧接着少女拿起皮筋走了过来。

    “若果你不介意,我帮你把头发编起来吧,铁链的声音真的非常吵。”

    “...好的。”

    付晓昭望向那双犹疑的蓝色眼睛,好像比起皮筋断裂的意外,她忽然的请求更让他无措;这让她不由有些高兴。于是等到康斯坦汀再次看到少女坐回原来的位置时,嘴角还有一些不易消除的笑意,眼睛里还有一些灿烂的骄傲,好像在向他展示少女精湛的编发技术和备用的发圈竟然刚好和他的发色那么般配。

    “谢谢,晓昭,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康斯坦汀做出一副谦卑的模样。

    “当然可以。”

    “我,我可以做你的奴隶吗?”

    回应他的是少女惊疑的脸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

    “你怎么会这样想?”

    康斯坦汀认为他的反应这就是正常的奴隶,一点点的好,就可以收买到的,年轻的,未得善意的小奴隶。他已经想好了如何以可怜的身世博取一点点的偏心,又听到的少女的发问。

    “我是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做一个奴隶?”

    这问题有一些突然。这只不过是暂时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尽管他没有刻意准备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曾经也问过自己一个类似的问题,于是他脱口而出。

    “因为我没有办法选择我是谁。”

    付晓昭从话语中听到了如同宿命般的枷锁,她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总有办法从奴隶变成公民吧?”

    “有的,在底里斯有着这世上最快速得到公民身份的方法,但这方法也是最不可能实现的。”

    “是什么?”

    “一万星币,三个月试用期和一个担保人,只有这样才能拿到终端,拥有户口,否则就可以被随意买卖。”

    再康斯坦汀浅淡又无奈的笑意下,付晓昭感到一股寒意攀上她的脑后,心脏却不受控制的加快速度,然后一种叛逆的血脉在她的体内被重新唤醒。

    她没有终端。这是她从未在意过的小事。

    无论是西尔维亚还是卢,在她身边用过终端的人很多,于她而言这只不过是类似于手机的交流工具,从未想过这会与是否拥有掌控自己的权力有关。

    可现在,这就意味着,她没有能偶证明户籍的东西,她也是在这个世界的法则下,可以被随意抓捕和买卖的人类。

    尽管恐惧和回忆席卷大脑,导致四肢开始麻木,她还是冷静应答着。

    “只有这一种吗?”

    “当然,还有一种,假如和竞技场签约,那就算是某种意义上暂时摆脱了奴隶的身份,军队有时会从竞技场中直接提人上战场,当然这是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但也只有这样,才算和奴隶这个身份断绝了可能;这两条路,无论哪一条,都只是渺茫的希望而已。”

    车厢中陷入一片静默,偶有颠簸让锁链碰撞的声音,不断刺激着少女的神经。康斯坦汀能清晰的看到少女的脸色一点点的难看,非常细微,但难以忽略。

    “抱歉,我不会再提这样荒唐的请求了。”

    康斯坦汀不知缘由,但他需尽显卑微和恭敬,这样才更能博得同情。

    少年低头垂眼的模样落进付晓昭的眼中。她不能坦诚布公,也无法坐视不管,但此刻她终于知道眼前的少年身上,那隐约的违和感来自于什么了。

    他周身的锁链和镣铐,可只要松开牵引的铁链,脊梁却那样笔直;他明明有着那样迷人又温和的笑,却总能说出仿佛卑微了很久的话语。那双仿佛藏着蓝色星球的,明亮的眼睛,除却开始的微笑,总像隔着一层迷雾,无法看得清楚明白。他根本不想谦卑,一切都不过是他为了通往自由而做出的行为。她感到一点点的惶恐和抱歉。

    假如她是少年,她也会选择这么做。假如她有条件,她会毫不犹疑帮助少年。但她不能够。

    看着低头的少年,那张精致的脸还未长开,就已经有着利落的线条,仿佛能看到很久以后如刀剑一般斩碎枷锁的模样。想到广场上那双明亮还含着温柔笑意的蓝色眼睛,付晓昭感到一丝的可惜和落空。

    她没办法给他一个身份,也就没办法走进少年的世界。但她不介意给他指一条道路,一条她也会去尝试的道路。

    “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加西尔维亚,你可以找她试试,但她好像喜欢女孩,但总比找我可靠。”

    说完付晓昭就拿起车上的恒温毯盖上。她需要休息,这种外出的任务总是有很多的意外和突发情况,必须保持好的状态,以备意外。

    康斯坦汀在那些许淡漠的语言中慢慢抬头,他的目光平静又沉稳,他不知道究竟那一步错了。他并不寄期望于那个红发的女人,只需一眼他就能从那个女人红葡萄色的眼中看到清晰的算计和防备。但眼前这个女孩,眼睛里有着和底里斯格格不入的干净和直白;轻易就让人看出来的惶恐,对于奴隶的复杂情绪,对他忽然的冷漠... ...

    思考的间隙,仿佛有一点灵光游走过脑海,康斯坦汀不由自主想找寻少女的手臂——但是没有,少女已经在毯子里蜷缩成一团。

    他在那瞬息间的一瞥中,只能看到满眼的纯黑,不曾注意到少女的手上有没有终端。他又想到赫利俄斯,那卷真言,也算得上是一份能够辨认的证明。可他没办法看到付晓昭的手臂。但这不必着急,他还有大把的机会和时间来搞清楚付晓昭是不是赫利俄斯。于是在看到少女平稳又缓慢的呼吸后,康斯坦汀放下了伪装的温和,那双蓝色的眼眸好似露出了藏在深处的坚冰——冷硬,坚定,像暂无风浪的大海一样平静又稳重——那张有些稚嫩的脸上仿佛能够看到魔王的,如刀剑般的冷峭。

    靠着车壁,少年固定好身上的锁链,以确保它们不会在没有约束的时候发出声响,然后也陷入了睡眠。

    车队朝着底里斯几乎未开发的第十一区驶去,行走在车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未知命运路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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