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
叶暮匆匆补完最后一篇作文结尾，检查好暑假作业来到学校。
他习惯早到学校，基本是班上前三个到的，今天是报到第一天，主要是报名加收作业，一般同学不会来早，即使早上耽搁了一下他也算来得很早。
第二个。
哎，这个第一个……
“季泉泉同学！”叶暮跳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她手下正在补的作业，“好久不见啊。”
“我俩一周前还在补课班一起上课。”季落泉边补着作业边说，看都没看他一眼。
“季同学，你这样当着我这个学习委员面补作业不好吧。”
“数学老师布置的第十张试卷拿来，我还差最后一道。”
更过分了啊！
两人基本不会到一个晚上一个奇迹的程度，在补课班就对过作业完成度了，叶暮差三篇作文加两张英语试卷，季落泉就差数学的几道难题了。
他们答案上交了，所以也不需要去订正。
其实季落泉这个完成度混过检查是够了的，但很显然她是想看他解题思路来自己解题。
“话说你不就剩几道了吗？为什么一周还没写完？”叶暮将试卷找出来递过去，又挨了一瞪。
他看了看边上写满计算公式的草稿，了然地点点头。
明白了，是解了半天解不出来。
季落泉并不擅长数学，涉及到图形什么的稍微难一点她就开始头痛，数学成绩也是比较看运气和试卷难度，稍微难一点就是直线下降。
“你来这么早就为了补作业？几道题而已没必要来这么早的。”班主任在家长群说了，钥匙放在教室窗框里，第一个到的就开下门。
季落泉手上不停，目光没从题目上离开：“我昨晚没睡好，醒早了就过来了。”
叶暮开玩笑：“起这么早你父母不会骂你吗？我妈说了我要是再起早就别指望她给我做饭了。”
“我一个人住。”季落泉平静答道。
叶暮一下僵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哦，对，季落泉平时都是和班主任一起吃的，班主任对她也照顾，班上不少人开玩笑说她是班主任亲女儿来着，再结合家长会她连爷爷奶奶都没来，这样看这份照顾还是有原因的。
不会说到她的什么伤心事吧？
他确实对季落泉太不了解了。
叶暮小心翼翼观察着季落泉神色，发现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呆了一下：“你，你父母……”
“死了。”
“对不起！！！”
季落泉终于让目光短暂离开了题目，抬头：“我开个玩笑而已。”
“……这玩意是能开玩笑的！！！”
“工作忙，所以不管我，所以对我而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吗？”季落泉继续看题，语气一如既往，“哦，对，给钱呢。”
叶暮被噎得说不上来话。
“你们来得好早啊。”
季落泉肩上又挨了一下，她看都没看一眼。
叶暮看向来者：“班长大人也来得早嘛。”
班长，沐伊涵，季落泉同桌。
沐伊涵眼睛弯弯，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配合稚气未褪的婴儿肥看上去格外可爱，但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可爱了：“你们俩约好的m……”
“沐伊涵！”季落泉出声打断。
见季落泉表情严肃，沐伊涵吐吐舌头，没继续说下去。
叶暮没聋，自然是听到了，抬手在她脸上狠戳一下：“再敢乱说试试！”
“哎呀，痛，不说了嘛。”
叶暮看了看她的新书包，被拉链上的毛茸吊坠吸引了注意，上手捏了两下，被沐伊涵打手：“你这手还真是不能闲着哈！”
“玩一下，就一下嘛！”叶暮撒娇耍赖，“求你了，沐姐姐。”
“呸呸呸，谁是你姐啊！我比你小的。呐，拿走。”
“谢谢班长。”叶暮喜滋滋接过，手里又捏又玩。
他和季落泉都属于晚上学或留级一年在班级中年龄偏大的，但对他而言撒娇叫两句姐姐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孩子。”沐伊涵锐评，看了看正在认真写题的季落泉，凑到她耳边，小声，“你不是和他约好的吧？”
“不是。”
“那就可惜了。”
季落泉看了她一眼。
沐伊涵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弯弯，季落泉皱了皱眉，继续做题。
初二，开始了物理课程的学习，刚开始的东西并没有那么难，但多了一门的作业就很难了。
盼了很长时间，终于等来了中秋加国庆的十天长假。
虽然是要调休的，但确实很长。
作业也很多。
“加起来三十张试卷了！”叶暮又收到一门课的试卷，心态爆炸。
班上人无不哀嚎，沐伊涵在黑板上写作业手都在抖了。
季落泉整理了一下试卷，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了把手中试卷撕碎的情绪，背后传来摇晃和哀嚎：“泉啊！我俩找人一起合作吧，一人几张会快点的！”
季落泉只想给他一掌把他拍下去。
沐伊涵写完了黑板上作业，回来听到了这句话：“带我一个！我写地生物，落泉你写英语，叶暮你写数学，语文政治历史自由发挥。”
叶暮头抵在桌子上，声音都带哭腔了：“数学七张！七张！英语十张！就是不写作文也要命了啊！还有练习册！我还要补课！救命啊啊啊啊啊——”
叶暮同桌记着作业，翻了个白眼：“拉倒吧，你们这群人现在在这哭天喊地，交作业的时候肯定全齐全优。”
季落泉看了看沐伊涵和叶暮，点了点头。
“我也在说你。”
“我没有哭天喊地。”季落泉平静道。
叶暮哭嚎：“泉姐姐，你这是落井下石！”
季落泉额上青筋跳了跳：“首先，我俩课后题教材一致，其次我俩都只上数学的补课班还是同一个，所以我俩作业是完全一样的。最后……你再拉我卫衣帽子我杀了你！”
叶暮哭哭，把手缩了回来。
这破手是真欠。
沐伊涵也只是说说，她不可能真的抄，听着班上吵闹的声音，她不得不起身再次回到讲台去主持纪律：“好了，大家安静点，这次假期这么长作业肯定会多的……”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写完作业也有时间出去玩的……”
“有没有一起去炸办公室的？”
“而且假期结束回来就要月考……”
“直接炸学校不好吗？”
“大家假期也不能懈怠的嘛……”
“我筹一块。”
“……”
暂时是稳不住了。季落泉心内想道。
不过没关系，老师来了就安静了。
最后一节历史课老师出现在讲台上就看见了一黑板的作业布置：“霍，这么多！”
叶暮跟着班上几个人哀嚎：“就是啊！”
“那我是不是也该布置点？”
“不行！”
叶暮高喊：“老师，做人！”
“冲你这句话我就得布置，课代表去把我桌子上那两沓试卷拿来。”
“啊啊啊——”
历史老师还是仁慈放他们，只要求做完两张试卷的选择题，最后一节课也没上，就让他们写写作业收收东西。
“李老师全世界第一！”叶暮的评价。
季落泉把作业都放到了包里，提了一下有点重，又占位置，干脆放在了脚边，找出一张开始写。
然后她的背后被戳了戳……
她的胳膊被戳了戳……
季落泉深吸一口气才克制住了把试卷糊到这两人脸上的冲动，转头，对上两双一样亮的眼睛：“做什么？”
“看电影。”沐伊涵拿出三张电影票，“晚上场的。”
叶暮跟着点点头，眼中满是期盼。
季落泉故意多看了眼沐伊涵，沐伊涵桌子下拉了拉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眨眼：“泉去嘛。”很小声。
季落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好耶！”叶暮笑容灿烂，眼睛笑得弯弯的。
季落泉白了他一眼：“好什么好，你还是不是要用补课来骗你妈才能去看。”
叶暮焉了。
他妈妈管得确实有点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