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落泉乖巧地坐在一旁，看着被警察狂骂一声不敢出的杨明五人，从他的话里大概明白了他们是常客，在技校读过，后来毕业了就成了无业混混，抢过小孩，打过群架，想着这种小打架对他们而言已经是轻的了。
所以导致了季落泉还没把事情说清楚对面就已经挨了一顿骂。
很简单，四个人，三个一中校服，两个看着就乖就小，也没一个花里胡哨的发色，这太好判断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沈冰寒，一双杏眼泪眼汪汪，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的模样，脸上还带了点伤，看着就更可怜了。
一个警察姐姐给他贴了个创可贴，沈冰寒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谢谢姐姐。”
“妈的！把我们胳膊卸下来的时候怎么不哭呢？！”杨明怒骂，挨了边上警察一记。
沈冰寒委委屈屈：“我练散打的，你们先打我当然会控制不住还手啊。”
季落泉：……
真会演。
五个人三个人胳膊脱臼，全是沈冰寒动的手，另外两个是没和他对上，不过也被顾允和林阳光打得很惨。
显然几人里战力最高的其实是看着最乖最软的那位。
林阳光擦着唇角血迹：“你半路带一群人拦两个女生还打我们我们当然会动手，结果碰上硬茬子就在这演弱势方了？”
顾允伤的是最重的，正在擦药，把自己被弄得青紫的手腕露出来：“我可以证明是他们先来挑事，还把我抱住了！我害怕，我就动手了。”后半段语气放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眼泪也顺势滑了下来。
全是演技派啊……
季落泉选择实证，她拿出手机：“我有录音。”
她刚开始就意识到不对，就飞快报警录音了，此时的录音正好停在杨明对林阳光和沈冰寒那段，巧妙地掐掉了沈冰寒后面那段。
砸他头上也是为了录音更气人些，虽然也有泄恨的意思……
录音一放态度就更不客气了，里面基本全是杨明在那咄咄逼人，一下就成互殴成了正当防卫……
虽然在其他警察眼里从一开始就是杨明那边欺负人……
接下来就是思考该怎么处罚了，伤得都不怎么重，又是学生，第一反应就是叫家长和老师。
然后……
林阳光：“我妈现在在国外，我爸在省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走了，没监护人。”
顾允：“我妈在我小时候就死了，小三，我爸有合法妻子，不管我。”
沈冰寒更直接：“孤儿。”
季落泉：……
警察：……
这几人怎么做到一个比一个惨的……
眼见警察看了过来，季落泉：“在路上了，请等一下。”
她报完警就给季明发了消息。
季明是在五分钟后到的，季落泉看着他进门，发现身旁的沈冰寒低下了头，林阳光也转移了视线。
季明先看见了季落泉，下一秒就注意到了林阳光和沈冰寒：“你们两个怎么也在这？！”
林阳光：“额，那个季老师，你怎么……”话没问完，他看向了季落泉，明白过来。
哦，看来林阳光和沈冰寒是季明班上的。
季明平复一下情绪：“我是他们班主任，可以问一下具体情况吗？”
老师来了就没什么不好解决的了，林阳光沈冰寒顾允被带回去，写个检讨批评一下就好，杨明他们要被拘留。
谁让多次打架且沈冰寒是个还差几天十四周岁的呢。
这样算他竟然和叶暮一天生日，12月31号出生的都跳级吗？
季落泉心内胡思乱想，这边其他人排成一排乖乖站着挨季明罚。
反正她属于报警那个。
季明先看看顾允：“你是重点班被A大保送的那个？”
顾允：“嗯……”
季明扶额：“我跟你们班主任说，他来解决你。”
“嗯。”
不会有什么实际处罚的，最多检讨加口头批评，真处分了好不容易有个A大的就打水漂了，又不严重，混过去就行。
“然后你们两个……”
季落泉适时开口：“他们是因为我挨打了才动手的。”
季明慌忙拉起她的手：“打哪里了？严重不严重？”
季落泉：“死不了，放心。”
提到死字，季明身体就是一僵，勉强控制好表情，看向林阳光沈冰寒两人：“叫你们家长……嘶，不对。”
林阳光和沈冰寒都转移了视线。
季明确实感觉到了头疼。
林阳光家长常年在外地，根本不管他，要是叫过来至少也要一天多，也明显不怎么管林阳光，连家长会都会说忙不来的家长没什么意义，他爸爸更是打电话说过林阳光杀人都和他没任何关系。
沈冰寒家长就是另一个极端，学校内被纸划开一道口子要问，成绩退步一分要问，和什么人关系好也要问。
两个不正常的家长是谁也不愿意接触的。
这两人平日还算乖的，最多就是林阳光话有点多。
还是因为他女儿才动的手……
这样想着季明就更头疼了。
沈冰寒低着头，小声：“季老师，别告诉阿姨叔叔他们。”
哦，对，还有更麻烦的，沈冰寒还是被收养的，不止在他面前，就是当着众多家长的面他父母也敢说沈冰寒要是不够优秀就把他扔回福利院。
最后，季明叹息一声：“我不会说的，你们不能有下次。伤得重不重？严重就别去上晚自习了，去医院检查一下，后天交两千字检讨过来。”
两人乖乖应下，季明摆摆手：“你们先走吧，我和……”
季落泉直接打断：“没什么可说的，我过得很好，没回去打算。叫你只是因为你是老师好捞人，要是知道你是他们班主任我就不找你了。”
她了解季明可比季明了解她多多了。
没让季明继续说，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六点二十，还有十分钟开始晚自习，你要是想当好你的好老师就快点回去。”
赶人意味明确。
季明对上季落泉冷漠的目光，终究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林阳光对于季落泉态度有些不满：“季老师好歹是你父亲，你语气不应该这么过分吧？”
季落泉：“他说我语气过分了？”
林阳光：“这……”
“他都没说我你个外人在管什么呢？怎么？你住海边的？”季落泉语气平静道。
哇，真想怼人的时候说话好狠呐。顾允心内惊讶，在林阳光黑脸前适时转移话题：“那个，你们怎么在这啊？小冰寒你深藏不露啊。”
本来是想活跃气氛的，这一问林阳光和沈冰寒脸都黑了，气氛更僵了。
这两人怎么回事……
“小允儿？小狗？哦，还有两个兔子。”乔月的声音响起，她背着吉他走了过来，脸上的妆在昏黄的路灯下衬得更加艳丽，“你们不上晚自习的吗？”
顾允听见这个声音头皮都开始发麻，林阳光也是脸色一僵。
乔月已经走了过来，看清了顾允脸上的伤，眉头一皱：“谁打的？”
“杨明。”林阳光低声道。
“他找死！”乔月捏着林阳光下巴让他低头看了看他脸上的伤，语气极冷，“他现在在哪？”
顾允：“呃，警察局，应该会拘留几天。”
“等出来了他死定了。”
季落泉觉得乔月这句可能是真的，不由得一抖。
顾允看见了她身后的电吉他：“月姐，你又去酒吧驻唱吗？”
“嗯，还没开始，我先去接猫回家。”
林阳光：“我可以跟着进去吗？”
乔月：“可以啊，不过只能在后面呆着，现在查未成年查得比较严，只能走后门。”
顾允：“我！我！我也去！”
沈冰寒拉拉衣服，声音压低问道：“我可以混进去吗？”
乔月打量他一下：“不行，差太多了。”
沈冰寒低下头：“那我先回去了。”
季落泉看着沈冰寒离开的背影，再看看低着头表情冷漠的林阳光，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
乔月看向了季落泉：“那个兔子，你要去吗？”
季落泉被叫到怔了一下：“酒吧吗？”
乔月：“嗯，你换身没这么乖的应该看不出来能混进去。”
季落泉看了看身上的羽绒服，不理解到底哪里乖：“有没有我其实成年了直接进去也没什么问题？”
她不理解，一个一米七的、常年戴着口罩看不见脸的人，他们会一直觉得她很小，没有成年。
为什么？！
乔月打量她一下：“啊，看不出来呢，那你也去吧。先帮我个忙，我要先把猫带回家。”
季落泉迷迷糊糊跟着几人走，没一会到了一家猫咪咖啡店。
好像是去年开的，听班上人说过。
咖啡店营业时间已经过了，但门还开着，乔月走了进去，直直走到一只正在舔毛的橘猫前，一下就抱了起来：“对对想妈妈了吗？”
对对？
哦，她微信昵称的对对。
顾允也是熟练抱起一只白猫，逗弄着它脖子上的铃铛：“铃铛是不是又胖了？”
林初安和老板打了招呼，拿起几个猫包过来，顺手提起一只橘猫放进去再提起铃铛：“是胖了不少，快赶上橙子了。”
咖啡店里不在笼子的还有八只，林初安一手揪起一个往猫包里塞，一个猫包装了两只，去抓对对时被乔月拍开手：“对对在我怀里就好了。”
林初安：“那就是我要拎四只猫呗。”
乔月：“对。”
顾允提起一个猫包，将只放了一只猫的猫包递到季落泉手中：“丫丫很轻，你抱这个吧。”
季落泉接过，确实很轻，一只体型格外小的雪白小猫在包里缩成一团，不动一下也不叫一声。
季落泉：“丫丫，它的名字吗？”
乔月抱着对对，看向她回答了问题：“对，也可以叫她哑哑，嗓子被小鬼用刀从嘴里搅坏了，发不出声音，又是女孩子，所以叫了丫丫。”
顾允凑上来小声道：“铃铛也是耳朵被摔聋的，需要戴铃铛来找他才叫的铃铛，除了橘子和对对的名字其它都别问。”
季落泉了然，点点头，看着小小一团的小猫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阳光一手一个猫包，问老板：“丫丫喂了吗？”
老板拖着地：“还没，今天早上给她喂了点奶，没喝多少。”
乔月：“我带回去再喂吧，谢谢照顾了。”
老板笑笑：“没事，还得谢谢你把猫带过来让我不用特地去领养。”
几人离开，季落泉看着这些猫：“这么多都是你养的吗？”
“嗯，断断续续养了很多只，”乔月摸着对对的头，“对对十岁了，十年里我也不自觉养了这么多，家里昨天新来了一只，有十只了，还有三只狗一只仓鼠。”
大户人家啊……
顾允叹气：“我也好想养啊，可惜我自己都养不活，熊宝又是猫毛过敏。”
乔月：“你去蹭白露和林初安的摸不就好了。这旁边不还有个现成的吗？”
林阳光：“别想，阿雪老了，经不住她玩。”
季落泉很难插入话题，看着怀里的丫丫，觉得自己和她一样做个哑巴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