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敷面膜吗？”桑榆洗完澡出来，白伊一已经进了被窝自己裹得像只大熊。
“爱妃沐浴好了。”白伊一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太冷了，下次一定。”
“好吧。”桑榆拿过材料调舒缓面膜，“我也不想，皮肤太敏感了，不敷明天能红一片。”
“宝贝儿，这可能是你唯一的缺点了。”白伊一支起身，抬手对着桑榆飞了个吻。
“就你贫。”桑榆涂好面膜，拿过手机躺沙发了。
点进微信，一个没拿稳，手机砸在了锁骨上。
她吃痛的“嘶”了声。
刚刚的微信主界面，列表最上面的联系人是辰风，下面一行小字显示的是：“辰风”拍了拍我脑袋说明天去吃…。
辰风是江枫的微信昵称。超市回来后，她对着聊天首页盯了半天，最后点进了设置备注与标签，直接按了保存。
不管以后江枫换了什么别的昵称，桑榆都能知道找到他。
那是无人的角落明目张胆偷藏的一个秘密。就像她喜欢江枫，瞒着所有人。
可现在，秘密跳出来了。
桑榆捞过手机，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揉了揉眼睛，又确认了一遍。
江枫是不小心碰到了吗？还是特意……
如果是不小心，也要点进聊天界面才可以。可如果不是，已经半个多小时了，除了这个拍一拍什么都没有。
犹豫到最后，她在聊天框输了一个“？”
指尖在发送的位置落了好几次，也没有按下。
退出点进了五人组的小群聊，挨个双击了其余四个的头像。
我拍了拍“白伊一”说搞点东西778。
我拍了拍“林致”。
我拍了拍“夏冶”。
我拍了拍“林砚清”。
没多久，桑榆和白伊一的手机同时响了声。
夏夏：什么778？带我一个！@非晚
“夏夏”拍了拍我脑袋说明天去吃烤肉吧。
白伊一笑了笑，“小榆儿，你这是干嘛？”
“小榆儿不在，群聊找。”桑榆说。
伊一：778@非晚。
夏夏：今天火锅明天烤肉，这什么生活啊？
非晚：首富生活，见者有份。
伊一：举爪。
夏夏：+1。
非晚：111。
醉鬼这会大概都已经睡了，是等不到回信的。
桑榆退出群聊，又点进了和江枫的聊天界面。
对江枫，肯定是不能说安排，太冒昧了。
指尖对着江枫头像上方，扭头看向了窗外，装作不经意的轻轻连点了两下屏幕。
有震动，应该拍到了。
她睁了一只眼，转头瞄向手机屏幕，多了一条记录。
我拍了拍“辰风”说好饿啊。
视线定格，桑榆手抖了下，对着屏幕上仿佛量身订做般回复的拍一拍愣了三秒。手忙脚乱要撤回，结果不小心按到了取消。
“啊。”桑榆叫了一声，起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宝贝？”白伊一问说。
“没事。”桑榆拍了拍心口，含混说，“刷到个灵异事件。”
“吓我一跳。”白伊一笑说，“怕还要看啊？”
“系统推送的。”桑榆心不在焉的应说。
摸出陷到沙发里的手机，没有消息更新，对话框上层也没有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只有昵称【辰风】。
刚刚是看错了吗？
拍一拍只会显示在列表里，不会有提示，江枫怎么会刚好看到呢。
片刻迟疑后，桑榆对着她的那条拍一拍消息长按后点了撤回。
屏幕里恢复到了只有江枫拍一拍记录的样子。
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一丝失落，以及好笑。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拍一拍而已，现在这个反应有些夸张了。
再一想，加上微信之后可以和江枫打个招呼的。
那样她不用撤回，可以装作江枫不经意拍到了自己，她礼尚往来拍了回去。或者掐头去尾，伪装一个完整的对话。
非晚：明天去吃烤肉吧。
辰风：好饿啊。
就像他们五人组那样，很平常很自然的约了顿饭。想到明天的聚会，突然有点饿了。
或者，像在高中那样。那时只有对着江枫，她才会无所顾忌。
后来去到大学之后，没有了江枫，她早已锻炼出了轻易打开话题和人聊起来的技能。
没想到现在对着他，寒暄都找不到切入点。
聊天界面上弹出新内容的第一时间，江枫就看到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脑子输入了回复，临发送时迟疑了一下。
视线再次落回屏幕时，桑榆的那条拍一拍记录已经消失了。
江枫短暂错愕了一瞬，看着凭空消失后的空白笑了起来，还笑的有点止不住。
在他等待的时间里，手机自动熄屏了两次，他都已经决定，在下一次熄屏前如果还是没有她的回复，就发微信消息过去。
他的手机没有第三次熄屏，却也还是发去了微信。
辰风：好饿啊。
辰风：改天我们去吃烤肉吧。
听到新消息提示，桑榆恍然回神，摸着手机举到眼前。手机又一次砸了下去。
他看到了！
时间仿佛在刹那静止，像突然被窥探到藏匿已久的秘密，桑榆视线一下没了落点，心里止不住的慌乱。
“一一。”她很轻地喊了一声。
“怎么啦？”白伊一说。
“我想吃糖。”
“我拿给你。”白伊一起身去客厅连带着购物袋一起拎了进来。然后从袋子里摸出一个棒棒糖，顺手撕掉了包装。
“谢谢。”桑榆对着虚空抓了抓手，“啊。”
白伊一笑着把糖喂给她，包装纸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你不怕麻烦就好，还要再刷牙。”
“没关系的。”桑榆含着糖，声音无意识的透着柔软。
“宝贝儿，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勾人。”白伊一隔空做了个挑下巴的动作，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声音、长相、身材，随便哪一个单拎出来都足够引人遐想了。你集于一身！顶这么御一张脸开口竟然还是甜心！我要是个男的，一定忍不住欺负你。”
“不是男的你也没少欺负我啊。”桑榆笑着说。
白伊一进被窝里换了个半躺的姿势，单手撑着头，“小榆儿，你真的不考虑谈个恋爱什么的吗？”
桑榆表情无辜，声音黏黏糊糊的，“你不是我女朋友吗？”
“少哄我。”白伊一笑了笑，目光落在桑榆的鼓鼓囊囊的侧脸，有些散碎的记忆突然浮现在了脑海。
高中有段时间，桑榆兜里每天都带着一个棒棒糖。大学还发展出棒棒糖社交，说什么不费心思的社交切入点。到现在家里也是随处可见一堆糖果礼盒。可糖她也不怎么爱吃。
“今天超市里橙子味棒棒糖都被你拿光了”，白伊一说，“橙子味这么好吃吗？”
桑榆有一瞬出神，随口笑说，“明天去姐姐家，小苹果和小橙子喜欢。”
“少来，咱宝贝们的礼物在那儿呢”，白伊一指着行李箱，“而且，为什么只买橙子味的，我苹果宝贝的苹果味呢？”
“真知棒哪有苹果味儿的啊？”
“没有吗？”，理不直气壮白伊一翻身平躺了回去，“我又不吃糖，不知道也没什么问题。”
桑榆笑着“哦”了声。“嘎嘣”一咬，棒棒糖碎成好几块，夹杂着甜腻的果味在口腔里爆开。
她眉心微蹙，有点甜了。
随手抽了张纸巾裹住了糖果棒，给江枫回了条消息：抱歉，刚才不小心碰到了。
江枫秒回。
辰风：“不小心”吗？
完了。一句话她就心神不宁了，这还不如高中呢。
非晚：嗯。
辰风：行。那什么时候有空？
桑榆心跳有些快。
江枫这意思是在约她？但她不是已经解释不是故意了吗。
非晚：啊？
江枫引用了改天吃烤肉那条消息，发了句：嗯哼？
嗯哼？这是在等她说吗。
说起来，以前江枫也总是这样。看似留有余地，实则是玩心理游戏。
话不说清楚，让人猜。猜对了就“嗯”，猜不对就跟自己生闷气。
换做是别人这么打哑谜兜圈子，她大概爱说不说谁管你。可是，偏偏是江枫……
对话框的内容删了改，改了又删，桑榆最后打出了一句：抱歉，我明天有事...
担心他只是客套，桑榆甚至没有去接他的改天。
手机消息提示很轻的响了下，她碰到了发送。
辰风：我不是不小心。
非晚：抱歉，我明天有事。
九敏！桑榆“腾”地坐了起来，这沙发躺不了一点！
她用了最快手速亡羊补牢般补救了一句：改天好吗？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很快手机传来一声消息提示。
辰风：是in the other time还是in the future啊？
桑榆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回了个：other time？
辰风：okay。
辰风：时间你定，地点我来安排。
桑榆看着他的消息，很轻地吸了下鼻子。
江枫的话看起来自然妥帖，带着强势的温柔，又游刃有余的收放自如。仿佛他们之间没有7年多的漫长间隔。
桑榆突然想起了崽崽，林砚清养的那只很傲娇的小猫。
下雨天总是隔着玻璃对着雨滴反复伸爪试探，乐此不疲。
她觉得自己和现在崽崽很像，被未知的诱惑俘获，忍不住想放纵自己深陷其中，去感受一场酣畅淋漓。
桑榆可以默然放任毕业后不去打探江枫的消息，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但彼时重逢，心跳的节奏是有记忆的，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对江枫，她从来不是当做普通的好朋友。
她并不抗拒去见江枫，也很想知道他的近况。只是……
非晚：你还约了别人吗？
辰风：没，你有朋友要一起吗？
非晚：不是，我以为你还约了其他同学一起。
非晚：那后天吧？
辰风：好，不见不散。
辰风：今天晚安。
晚安？晚安。
“小榆儿，你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啊什么？”桑榆把手机盖在了身上。
“你不对劲哦。”白伊一探身打量着她。
“没有。”桑榆下意识地挡她的视线，摸到了面膜，佯装淡定地起了身，“我去洗脸，洗面膜。”
“别走啊。”白伊一喊说，“到底笑什么？”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