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江枫眸色一动，到忍笑，到忍不住只好伸手虚掩着额头笑的直不起腰，桑榆脖子红不红她不知道，但脸一定红透了。
她捂着脸闷笑，“你别笑了。”
“好，我不笑”，江枫直起身。
两人一对视，又笑的止不住。
“你平常都这么叫人的吗？”江枫气息已经稳住了，但声音里收不住笑。
“没有。”桑榆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小声说，“烧傻了吧大概。”
“刚要问我什么？”江枫低声笑问。
想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啊，但现在，太尴尬了。
“我忘了。”
“哦。”江枫拖着尾音应了声。
“回来怎么会住酒店？”
桑榆拍了拍脸，组织了一下语言：“姐姐家长辈也在。长辈嘛，上学关注成绩，毕业了关心感情生活。住外面方便一点，会少很多......麻烦的事情。”
“麻烦？”江枫不解。
“相亲啊我的小少爷，你怎么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呢？”
跟白伊一他们习惯了，下意识的话没收住，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低头咬了咬唇。
小少爷，还我的，天啊。发烧大概是真的会把人烧傻，不然绝对讲不出这种话。
这后遗症也太要命了。
“也对啊，你怎么会懂。”桑榆故作随意地玩笑，“江小少爷身边什么时候少过女孩啊。”
“也不一定”，江枫手背撑在耳侧，神色从容，“我现在没有女朋友，过年回去见爷爷奶奶，也许会被安排。”
没有女朋友！
桑榆愣了两秒，低头舀了一勺米布，甜甜的很顺滑。
他没有女朋友。
米布里带着浓浓的奶香。
江枫没有女朋友。
竟然没有女朋友？怎么可能呢！
“怎么了？”江枫弯着眼睛笑，“不信啊？”
“没有啊，”桑榆笑了笑，“祝你好运。”
江枫转了转水杯，“在酒店怎么吃饭的，外卖吗？”
“早上酒店有送餐的，昨天生病就在酒店，林哥他们有送餐。正常来说，懒了会外卖，不懒就去外面，偶尔去公寓蹭个饭。回来的时间不太多，有空会聚一下。”
江枫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最后鼓起勇气开了口：“我有一套空的房子。”
他刚说一句，桑榆就很浅地笑了笑，双手交叉，下颚轻轻支了上去，偏着头和他对视，“嗯？”
“会比酒店条件好一点，不然也是空着。如果需要你可以告诉我。”江枫一股脑说完了。
他说桑榆紧张，其实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这人是妖精吧现在，几年不见怎么这样，以前那副谁也不爱的劲劲儿呢。
年少轻狂江小少爷，因为外貌而被优待的事情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昔年毫不遮掩俊俏的姿色，大大方方的展示，还扬言在外：观摩可以，但要收费。
他熟悉各种人的目光，然而桑榆是例外。她经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但也只是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曾经有一次，他问过她为什么总是盯他看，对方理直气壮的回答说：“你好看啊，看好看的东西很奇怪吗？”
可她眼神太空了，空到他看不出任何企图心，更像是在对着他放空。
意外被她看到课桌里的情书后，他索性破罐破摔，也不装样子了。但不管他做什么，桑榆都是淡淡的。只有偶尔偶尔的一些瞬间，她会流露一些特别的情绪。
他曾经费尽心思才能让她外露的生动，现在好似成了常态。那些情绪丰富且动人，毫不掩饰自信和明媚，表情更是生动。反倒是他招架不住。
“以后别这么盯着人看。”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偏头移开了目光。
桑榆：“……”
谁闲得无聊天天这么盯着人看啊，怪羞耻的。还不是看一次少一次，下一次鬼知道什么时候了，说走就走的。
“谢谢，”桑榆点了点头：“下次一定。”
“什么？”
“不想住酒店了，我会麻烦你的，按市场价收费的话。”她语气轻盈，神色自若。
江枫：……
几年不见怎么这样，以前那副谁也不爱的劲劲儿呢。
“行，没问题。”
私厨的水平很对胃口。但发热刚退，桑榆也没敢吃太多。倒是江枫，心情似乎很好，吃了很久。
饭后不知谁先开了一个口子，又聊到了毕业后的经历，谈起了成长和变化。
桑榆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些话题会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且还是和江枫。
只是一直到离开，两人都默契般没有说起感情的话题。
“啊！”回去路上，桑榆轻轻喊了一声，“停车！”
江枫打了转向灯，刹停在路边，“怎么了？”
她抓住了江枫的袖子，眉头紧拧着，“江枫，我们刚刚是不是霸王餐了？”
桑·只会饭后A钱·榆，思来想去记忆里都没有付款的画面，重逢第一次约饭闹这么大乌龙，一下慌了。
“啊”，江枫忍笑，“是啊，可能已经报警了”。
“那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桑榆声音直打颤儿。
看她稀里糊涂的，江枫觉得好玩想逗一逗，没想到真骗到了了，全然没了在餐厅调侃他时的气定神闲。
他轻轻拍了下桑榆的帽子，“笨蛋，下单的时候就付过了。”
“啊？”桑榆愣了两秒，松开了他的袖子，“哦，这样吗？”
江枫应了声，“嗯，对啊。”
知道他不好意思，就没再说什么。开进主路时，旁边传来很低的笑声。
江枫唇角不自觉扬了起来，看着前车尾气都顺眼不少。
半晌听到一声低声质问：“你刚摸我头发啦？”
“嗯，怎么了？”
桑榆转头瞪着他，“下不为例，会秃的。”
“知道了。”江枫声音低沉带着暖意，“生气给你摸回来？”
后视镜里的玫瑰还和来时一样鲜艳。车载音乐很轻，温热的空间，浅淡的玫瑰花香在发散。
“不用了。”她收回了视线。
酒店外马路边，江枫停车后，偷偷看向了副驾。
桑榆呼吸浅浅的，像是睡着了。阳光投落出眼睫的影子，唇上的颜色很淡，看起来有些疏冷。脸颊红的像樱桃，又多了一丝娇媚。不知为何，眉心微微蹙着。
想到她说昨天发烧，没忍住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
桑榆眼睫很轻地颤了下。
她没有睡着，只是朦朦胧胧的睁不开眼，也私心地想多待一会。犹疑间眼前闪过一片暗影，随即额头传来微凉的触感，短暂停留又离开。
片刻后，她揉了揉眼，转头和江枫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对方眉头紧蹙，“很烫。”
她伸手在额头摸了下，是有些烫，“没关系，回去吃个药休息一下就可以。”
“我送你去医院吧”，江枫说。
“不用的”，桑榆说，“上面有药。”
江枫正要再开口，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他改口道：“先接吧。”
桑榆从背包里抽出手机，点了接通。
夏冶的声音传了出来：“晚晚，哪个小妖精把你魂儿给勾走啦，消息都不回。”
她慌忙捂住听筒，把音量调低了些，“等下夏夏，我调下声音。”
余光偷瞄着江·小妖精·枫，当事人靠在驾驶座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她尴尬的笑笑，点进微信浏览了下群消息，对着电话那边解释：“我刚吃完午饭到酒店，还没来得及看。”
“不用看了。伊一明天不是要回去吗，晚上没安排，找个电影围炉煮茶。现在准备去超市。去接你一起逛逛？”
对面似乎有人小声说了什么，过了几秒传出欠林致兮兮的声音：“喔，你们阳阳问你要不要休息一会？”
“嗯，回来的时候接我吧，晚会见。”桑榆说完挂了电话。
转头江枫已经收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神色淡然：“生活挺丰富。”
桑榆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因为现在聚一起的时间少了很多，过两天一回家，再见可能就是年后了。”
看他没说话，她又说，“应该就是两地温差加上没休息好，不用担心。”
“先前觉得你变了，但现在又觉得是误会。”江枫语气淡淡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还是习惯性一个人扛着吗？”
她看着他顿了顿，又垂了眸，“不是，他们都知道。”
刚刚江枫眼神里的情绪太复杂，她似乎有些看不懂。
“你认识的那个曾经的我，是这样”，桑榆说，“现在不一样。”
“我不是什么善解人意让人省心的人，相反的，我很心机。”
“你可能想象不出，我在外面，稍微有一点不舒服就会嚷嚷人尽皆知，恨不得朋友们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才好，大惊小怪让他们担心。”
“只是现在，他们都在我身边，即使我不讲，他们看到也会知道。”
“毕竟，你都注意到了，不是吗？”
桑榆一向可以很好地控制情绪，但面对江枫似乎总在失控，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不好。毕竟以前就是这样的。
只是当下她不敢抬头去看江枫的反应。
车载音乐进入尾声，车厢里短暂的沉默。
“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很辛苦？”
逼仄的空间里，江枫低沉的声音却显得性感。
桑榆顿了顿，轻轻点了下鼻尖，试图驱散那一丝异样的感觉，“还好啊，习惯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可以找我。”江枫说。
有什么身份去找你呢。
“一定。”说完她解开了安全带，“江枫，今天谢谢你。就在这里，再见吧。”
不等他开口，她已经下车关了车门。
玫瑰残香余留在了车内，车窗上传来轻扣的声音，江枫按下了玻璃按钮。
玻璃缓缓落下，桑榆满目笑意挥了挥手：“江枫，很开心遇见你，从前和现在。”希望你幸福，永远自由、永远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