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小太阳映着火红的光亮，空气似乎都变得暖洋洋的。

    难怪江枫拿件衣服去了那么久。

    想想有些羡慕，他未来的伴侣，一定会很幸福吧。

    桑榆忍不住抬眼看他。

    死亡角度也很好看，鼻子很挺，喉结很性感……

    几秒后，她的手背触了上去。

    触碰的瞬间，有种想要一口咬上去的冲动。

    然而反应虽然迟钝，她还是感觉到了江枫身体突然的僵硬。

    “我想下来。”

    积雪落了厚厚一层，几乎要没过脚踝。

    她步伐有些不稳，江枫跟在她身侧触手可及的距离。

    是因为太久没喝酒，酒精敏感度高起来了才会这样吗？

    头昏腿软或许是，但对江枫，就很难说了。

    他陪着她乐此不疲的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脚印，一捧又一捧的散落飞雪。

    远处雪色隐没在夜色里，落在掌心的雪花渐渐变得轻轻盈盈。

    再盛大的精彩，也终有落幕的时候。

    桑榆突然转身，向江枫靠近。对方先是愣了下，看着不断被缩短的距离不由后退。

    “你不许动了。”桑榆说。

    江枫的动作顿住。

    她走近停留在一个足够暧昧且危险的距离。视线短暂掠过嘴唇后和他对视。

    好一会儿后，她抬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你的眼睛吻了我的戒指，现在我要吻你了。

    她踮起脚尖，贴近了江枫的唇。微微仰头，轻而易举的碰到了他的唇角。

    掌心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羽绒服的帽子滑落。一片雪花刚好飘落在眼尾的泪痣，片刻后化成了水滴。

    她松开了江枫眼睛上的桎梏，迎着情绪翻涌地目光攀上了他的后颈，再次吻了上去。

    明明她吻过雪，江枫的唇却比她的唇还要凉。

    她闭上了眼，不敢去看江枫的眼睛，怕会沉溺下去，更怕那双眼睛里会有异样的情绪。

    却还是忍不住动情，缱绻暧昧的试探。

    可江枫的反应太过从容，他不拒绝，但也始终没有回应她。

    她出神的想起了曾经围绕在他身边那些络绎不绝的女孩子。

    江枫一向都是从容淡然游刃有余的。只是从前，她是旁观者。而现在，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有一些不同。

    心中一顿酸楚，仿佛浑身泄力般软了下去。

    江枫拦腰搂住了她，“你喝酒了。”

    她把额头轻轻抵在江枫胸口，试图压下眼眶里的泪意，声音含混不清：“我没有喝醉。”

    江枫眸色深了几分，声音低哑道：“看着我，我是谁？”

    为什么这么问？桑榆不明白。她扬起了头，在江枫的眼睛里一点点坠落。语气里藏不住的委屈和茫然，“江枫。”

    “要命”，江枫偏过了头低喃一句。

    他一手拢过她的腰，空着的另一只手抚过她的侧颈。大拇指轻轻动作，桑榆便配合地扬起了下颚，露出了遮挡在围巾下的修长侧颈。

    幽深的视线落向了她的唇。

    空气陡然升温，交错的呼吸间充盈着残留的酒气，涌动着暧昧而又旖旎的气息。

    不经意间外泄的喘息，更加撩拨心弦、助长情念。

    皮肤相接的地方烫的要命，感官被无限放大，丝丝密密的电流感从掌心传递，游走在发丝间，并逐渐蔓延全身。

    江枫的吻像蛊，轻柔绵长不带一丝侵略的意味，却已让她意乱情迷溃不成军。

    欲拒还迎的无谓抵抗下，残存的意识摇摇欲坠，渴望得到更多，无师自通的伸出了舌尖。

    一抹柔滑的触感探入唇缝，亳不设防的意外交缠，酥麻感蔓延开来，灼烧着感官。

    理智回笼，指尖从发丝间抽离，江枫把她抱在了怀里。

    空气夹杂着雪花见缝插针的涌入，她被动的从情念中抽离，下意识的追寻着沉溺的源头，却被他偏头躲开。

    她直直盯着那张唇，目光无措又迷离。

    江枫强压着眸子里汹涌的情绪和起伏的心跳，安抚性地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开口声音低哑而性感，“乖，回去休息。”

    桑榆伏在他的肩头，微微喘息着，声音里带着朦胧的醉意：“你还没有回答我。”

    江枫怔愣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下午在四季因为倪月年突然出现而被打断的话题：她问他今年家人有没有期待他选择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他们没有。”他顺了顺她漂亮垂落的头发，“但我有。”

    江枫有喜欢的人了。她还缠着他和自己……

    很久后，她抬起了头，手指轻轻碰了下他的鼻尖，“睡醒了你还在吗？”

    “如果你想，我就会在。”

    阳台玻璃门落上，隔断了门外风雪的世界。

    一觉醒来，桑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如梦似幻，有点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

    睁眼屋内昏暗一片，看不出时间。习惯性伸了在枕侧摸手机，却什么也没摸到。

    晕乎乎的，愣躺了好一会儿，脑海中突然闪过几个零碎的画面。

    呆滞了两秒，猛然间清醒过来。

    忐忑的向身边两侧看了看，床上只有她自己，又拉开被子确认了下，衣服也还在。

    但身上衣服不是睡衣，被子也不是她的被子。

    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向房间里看了看。

    不对，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闭眼又睁开眼，房间陈设毫无变化。

    记忆丝丝缕缕地涌入，醉酒那些荒唐事一一浮现。

    啊啊啊！

    桑榆你昨天在干嘛啊？

    到酒店不回酒店赖车里干什么？

    醒了干什么非得试探？

    试探不差不多见好就收、还招惹江枫！

    你招惹也就算了，还…

    断片了。

    她努力的回想着，到那个吻之前，记忆好像都是连续的，之后…

    她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又抚了下自己的嘴唇，试图搜寻出更多的记忆。

    可失败了。

    只有疯狂叫嚣的心跳和脑海中回荡着的若有似无的喘息声。

    她分不清楚那些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靠在床头失神地发愣。

    怎么会记不清楚呢！半睡半醒记不清楚，后来也记不清楚吗。

    初吻！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在此之前，她没有过恋爱经验，更不要说接吻。可她碰的那下算接吻吗？

    还有江枫，江枫去哪儿了？她不敢细想，慌不择路的想要逃跑。

    手机，手机在...

    发热杯垫的光圈在墙纸上映出小小一抹光晕。上面有杯水，一旁放着手机和她的发簪。

    桑榆伸手摸过去，才发现发簪下压了张纸条。

    捞过手机看了眼，意外的满电，时间显示9点21。

    借着手机的光，她看清了纸条的内容。

    【抱歉，家里有点事，先离开了。

    卫生间里有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早餐在厨房。还有姜茶，如果不喜欢可以喝感冒冲剂，和背包一起在客厅沙发，外套在玄关衣架。门锁密码：******】

    落款是一个枫叶形状的手绘。

    江枫走了吗。

    她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的开关。环顾了一圈房间，最后端过了保温杯垫上的杯子，尝了一口。

    蜂蜜水，温度刚刚好，甜度也刚刚好。

    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无端浮现出一句轻喃：“如果你想，我就会在。”

    像有人贴耳蜜语般。

    完了完了完了，已经魔怔了。

    她搓了搓耳朵，打了个激灵。

    不仅江枫这个人危险，江枫的床也很危险。

    她如坐针毡，触电般掀开被子，飞速下了床。

    在地毯上原地兜了两圈，才想起来把杯子放回去，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的，但留了满世界的白，还有看起来雾蒙蒙的天。仿佛随时会再降临一场陷落。

    桑榆并没能像想象中那般，趁江枫不在、闲庭信步地把他的家好好参观一番。

    相反的，因为触及的空间里处处留存着他的气息，她无法控制思绪纷飞。记忆残缺带来的不安更加让她心烦意乱。

    只能机械般的按照江枫的留言，整理好一切，落荒而逃。

    然后若无其事的装傻：昨天醉酒，多有打扰，谢谢照顾，我走了～

    也许太过混沌，她做事毫无章法。

    一边清理掉自己可以想到的所有留存下的痕迹，却又在临走时拆开包装拿走了一袋感冒颗粒，明明她喝过了姜茶。

    也因此她想不明白，明明用不上门锁密码，为什么江枫却还是留了。

    从江枫家出来，桑榆直接拦车去了书店，把自己埋在了资料堆里。

    下午桑若打电话叫她回家吃饭。她才想起来，免打扰从昨天开始一直开着。

    平常写稿会习惯性把手机静音，经常有一写写半天找不见人的情况，好在身边人都习以为常。

    回去的路上打开微信，发现微信被消息轰炸了。其中还有江枫的消息。

    辰风：桑老板阔气

    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她走前在床头便签下留的现金。

    他看到了现金，应该也看到了她的留言。

    发了很久的呆后，她播了个电话过去。

    “我们桑老板，怎么打电话来了啊？”耳机立体环绕音效，江枫言语间的戏谑意味格外明显。

    默然两秒，她讷讷道：“抱歉，我手机静音了，刚看到。”

    “没关系”，江枫说，“怎么样，头还晕吗，有没有不舒服？”

    晕，也不舒服。

    “没”，桑榆说，“昨天不好意思，还有谢谢。”

    “不客气”，江枫的声音很冷静，“不打扰，也没给我添麻烦。”

    “啊”，她愣了一下，笑了下，后又生涩道：“我喝多了…”

    “其实也怪我，”江枫的声音还是很冷静，“昨天不该让你喝那么多的。”

    “我自己要喝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怎么就怪你了。”

    喝酒伤身，准确来说是伤脑。江枫的沉默让桑榆的后悔值达到了顶峰。

    “那个……”她找补道：“我有没有胡说八道，或者做一些出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