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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起风云

    夏暑难消,昼长人倦。

    宫中早宴原拟是一日的,然太后不耐暑热,又兼才结束大半年幽闭生活的梁美人身子不适,只到午间便散了。

    几个贵女觉得这样暑日出来一次不易,回家也不过是难捱酷热与闲居无聊。听闻郭家的梅子酿最是有名,姜六等人便都相约到了郭家。郭芩与郭霁自然一面陪着闲话陪着,又命将家中的梅子酿用冰镇了,佐以各色细果,请众人品鉴。

    近日京中大事迭起,可谈的自然不少,且都是世家贵女,所知庞杂繁多,除了说些闺中闲话外,难免涉及中外密事。如梁略结党营私案、梁美人巫蛊案亦在几人言谈中。只因是轰动宫中朝中的大事,说起来含蓄谨慎些罢了。

    自梁略及其亲近部曲从廷尉狱释出后,朝廷内外都纷纷猜测,不知这梁家会与东宫,该如何难解难分。

    东宫与王昶纠合言官弹劾是在所难免的,从梁信结党营私到梁略违制谋私于青兖,更到梁美人巫蛊该当株连梁家……

    王昶利用言论施压朝廷的手段早已减轻就熟,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是面对人言汹汹,天子只是一言不发,难免令一些嗅觉灵敏度宿臣、亲近回味揣测。

    倒是梁家面对此情此势,竟寂寂无应,一点动静也没有,实在难以索解。是因大难之后再无还手之力,还是藏着怎样的深沉谋划?

    众人正百思不得其解,忽一日晨起,竟传来消息:巫蛊案的两个证人一夜之间死于掖庭宫,只剩下几个扎了针、布满泥土的布偶成了唯一的物证。

    消息一出,不啻惊雷。

    巫蛊案人证究竟死于何人之手,是因攀诬旧主被暗中清理,还是案情翻转、供词反复被灭了口?一时之间,传言纷起,不但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成为了一些不知死活的纨绔子弟暗中的豪赌。

    猜测尽管喧嚣纷纭,然一月之间,此案竟再无任何消息。直到近日,这闷了一月有余毫无声息的朝廷巨案,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草草结案。

    日前,宫人阿玉的亲弟来京自首,称其姊因受后宫某贵人指使诬陷梁美人行诅咒之事。后因其姊欲翻供便为人所戕害,并烧其家宅,害人性命。此人又拿出不少珍宝田宅契约等为证。后经查实,其中珍宝财物,果有禁中之物。

    如此按图索骥,便迅速查出梁美人巫蛊一案乃因后宫妃嫔嫉妒,捏造诬陷,与他人无涉。

    作为主审的东宫难辞其咎,问了个监察不力之责。然负责审问的廷尉查案不明,险些酿成冤案朝祸,其罪重大,不但负责此案的廷尉正因执法无道而赐死,就连身为九卿之一的廷尉卿也连带着被贬出京城。

    诬陷梁美人的王贵人乃是首恶,被立即赐死,其父母兄弟也受株连流放三千里。在朝为官的王昶父子,因与诬陷梁美人的王贵人为同族,亦罚俸一年。

    梁氏一族并受牵连的亲族部曲也都恢复了朝廷职务,而梁略因伤病未愈,屡次谦退辞让不被天子所允后,便遥领了中尉的职务,在家休养。

    “从前见那王贵人也极端庄恭谨的,竟真能行出这样事来?”蔡都之妹蔡小娘子向邵朱耳语道。

    “何止如此。”邵朱与蔡小娘子一向交好,便凑过去,向蔡小娘子低声道:“手段毒辣着呢,我听母亲身边的人说,证人死后,她还悄悄派人去临华殿,要毒死梁美人。你没见梁美人今日样子?听说若非救的及时,真得送了性命。”

    邵朱的母亲,指的是她的嫡母清河县主。清河县主身边的人,所言恐非空穴来风。

    郭霁静静听她二人耳语,想起今日见梁美人神情憔悴、面容苍白,身子单薄的仿佛风中落叶般,迥非昔日盛颜。此前她还猜着是因这大半年来的折磨消耗,如今听邵朱所言,便有几分相信是中毒所致。她又瞧着姜六,却见她虽只作没听见,但面上却笑得微妙,那自是确定无疑了。

    郭霁早知这本是东宫与梁氏之争,也是天子平衡之道,却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是如此。梁家固然受到重创,东宫损兵折将,可都未能动及根本,斗来斗去,其势也和从前没什么分别。廷尉审案不明固然该受重罚,怎么无宠的王贵人竟牵连其中,还成了主谋了呢?

    郭霁隐隐觉得这其中定有隐情,更知道那隐情只怕要从此深埋,然后在时光流驶中,被不断翻新的轶事驱逐消散。

    只是她没想到新的逸闻来得这样快,也并不知饮了她家的梅子酿,出了郭家后宅内门的贵女们已然啧啧嚼起了这几日才新鲜出炉的流言。

    “你说梁武和郭霁那事是真的吗?郭霁平日里谨言慎行、温厚守礼的样子,没想到竟有这份心思。”蔡小娘子撇撇嘴道。

    “呵呵。”邵朱笑道:“你们都说郭霁谨慎温厚,我却不敢苟同。她平日看着不言不语,深合高门贵女之仪,背人处全不是这么回事。据说她曾身着男子装束,也不乘车,只带了贴身婢女在城中闲逛。”

    “就你乱嚼舌根,她一个在室女子怎会如此出格。道听途说,岂可当真?”姜六略皱了皱眉,出言制止。

    “姜姊姊厚道,却不闻‘听其言而观其行’?此事我是亲见的,若不信只管去问永安县主。去岁我随县主入西市,见一个小公子面容清秀,东游西逛的,觉得面熟,细看之下,果然是她。”

    “你们可看得真?”姜六道。

    邵朱见已经出了郭家大门,郭家来送的人也都去催促马车了,这才道:“怎么不真?起初还以为是她弟弟九郎,后来仔仔细瞧了,就是她。我们常在一处的,怎么会看错?”

    姜六略一思忖,道:“那也罢了,虽说有些出格,但也无伤大雅。谁没有淘气的时候?且不可传扬出去害她声名。”

    “我自然不传出去。”邵朱道:“可永安县主那里可说不准。”

    “永安县主日前说起郭霁还颇有微词呢。”蔡小娘子忽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自然是为了那个梁武。可见郭霁与梁家四郎……总归是有些影子的。”

    邵朱更是眉飞色舞,道:“那是自然,从前有几次我们闺中集会,那梁武也来,我觉得梁武看她的神色就与别人不同。永安县主可是成过婚的人,又在男子群中穿梭久了的,定然察觉到了。”

    “我只奇怪,这事是谁传出来的?如今人人都道梁家四郎恋慕郭家七娘子。永安县主怎么能忍?要说这梁武可真了不得,之前梁家有事,怎么永安县主毫不顾忌?”蔡小娘啧啧称奇。

    姜六半日未曾插言,此时四下里一瞧,方道:“这还在郭家,你们就这样说——梁家也好,郭家也罢——这两家的事情,还是不要掺和才好。何况,郭家六娘子还与你家兄长定了婚事,你们迟早是姑嫂,更不该说她家的事。”

    蔡小娘子忙赔笑着答应,心中却颇不以为然。蔡都要娶郭家女,原本是他们蔡家高攀。蔡家原是欢天喜地的,只是后来却风闻郭芩与其母黄氏并不乐此婚事,家中上下自然心中不快。蔡小娘子为兄长不平,她兄长是个实干有为的将才,比京中无所事事的世家子弟不知强多少,凭什么让郭家人挑挑拣拣?

    只是蔡小娘子得了家人嘱咐,只管心里不平,平日见了郭芩、郭霁姊妹,也是丝毫不露的。

    一时车马仆从俱来至郭宅边门,她们方道了别,登车而去。

    送走姜六等人,这边郭芩与郭霁见已过了午睡时间,便又相对着谈起些家常消磨时光。

    郭芩最看不上蔡小娘子,嗤笑道:“你看那蔡小娘子,和邵家的庶女嘀嘀咕咕,真是小家子气。”

    郭霁见她毫无城府,不由劝道:“姊姊既然已经许与蔡氏了,有些事情总要吞吐包容些。不然传到蔡家,以后如何相处?”

    “呵!”郭芩更是声高起来,道:“传去才好!一个二流门第,谁希图要去他们家?他们若是忍不了,那便主动来退婚呀,我巴不得呢!”

    郭霁见越劝越来劲,怕招她说出更不像话的,便不再多言。

    郭芩说完了自己,却向她脸上一瞧,道:“你别只说我,你的事如何打算的?难道你真甘心嫁到辽东那种地方?你若有心,倒不如趁着这会的传言,把辽东的事搅了才是。我听说辽东马氏有一个子弟来太学了,不如让九郎暗中运作一下,让他们马氏知难而退。虽说一时面子上不好,可是再不用去辽东那样苦哈哈的地方,也算躲过一劫。”

    郭霁听得一头雾水,道:“如今什么传言?”

    “你还装憨!自然是你和梁武的事。”

    郭霁许久不听梁武之名,如今乍一听说,心跳都莫名停了一拍,她遮掩了心中悸动,面上淡淡地问道:“我和梁武有什么事?”

    “你果真什么都不知?”郭芩先是吃惊,见郭霁不似作伪,便叹了一声道:“如今满城都传开了,说梁家四郎因为恋慕郭家七娘子,得了心疾,缠绵病榻。”

    “什么时候的事?”郭霁入耳惊心,身子不由挺直起来。

    “那谁知道,反正我是这几日听说的。”郭芩瞥了她一眼道:“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出,就跟生了羽翼似的。”

    郭霁先是茫然无绪,实在猜不透是谁传出,随即又心潮起伏,难以平息。往事历历在目,刺上心头,痛楚一阵阵袭来。

    她心中只管惘惘地痛,郭芩却全然不解,只是盘问她“可知道是何人传出”、“她与梁武的事都有谁知”等话。她心里烦乱,,并无一字回话。

    二人一个连珠炮似的问,一个绝口不言,正不可开交,忽见阿容匆匆入内,道:“七娘子快快整顿衣裳妆容,阿郎命你速速到他书房去。”

    郭霁不知何事,看阿容的匆忙样子,不敢耽搁,连忙整衣,辞了郭芩赶往父亲书房。

    到了却见郭象正坐在桌案后慢慢翻阅一卷简牍,并无急切的样子。她心里才从容了些,便敛衣躬身上前行礼。

    郭象先是抬头看着她半日无言,忽又微微一笑,招手叫她到身边来。

    见父亲慈爱,她放了心,就挨在父亲跽坐。

    郭家的父母与子女,并不似别家那样内外森严。她虽已及笄,与父亲兄弟之间仍亲近似儿时。

    郭象自从辽东归来,连连遇到朝中家中大事小情,虽八九个月间也并无闲暇与女儿单独相处。如今见了她,想起数年来父女相别,未能亲自教养她,甚至及笄礼都未曾亲见,心中又是愧,又是怜。

    郭象伸手抚着她的头发,上下打量道:“我的阿兕长成如此,真令为父心慰。你和小九自小失母,身为父亲,我连年外任,儿女身上竟不得尽心尽力,实乃遗憾。”

    郭霁不禁动容道:“父亲何须如此,我与兄弟姊妹自小衣食无忧、尽享富贵,这都是父兄祖辈不辞辛劳、舍身殒命换得。女儿无功无禄,享此富贵,内心常不自安,父亲这样说,令我怀愧。”

    郭象听了,饶是一向深沉稳重也不由心头涌上一阵酸楚,沉默良久,方道:“阿兕能作此想,为父便再无忧虑。”

    郭霁听出父亲话语间别有含义,不禁抬头瞧向父亲,却不意竟见已两鬓生了华发的父亲敛了笑容,满脸深思忧虑。

    “如今我郭家亦不知何去何从,将你许给马氏也是无可奈何。你将来自然知道父亲的苦心。”

    “父亲……”郭霁红了眼圈,半日落下泪来,道:“我不愿远嫁,愿留父亲身边,得尽子女孝道。”

    郭象默默看着她,伸手为她擦了眼泪,叹道:“何止你不愿愿远嫁?为人父者又怎舍得儿女远离?何况自你母亲谢世后,我也无心再娶,啷当一人,蹉跎至今,并无别的子嗣。如今我膝下只有你和小九,实在是凄凉得很。可是……阿兕,为父母者,为子女计之深远。你如今还年少无知,不知京城局势波谲云诡、瞬息万变,父亲是为你将来打算。”

    “我虽无知,怎么会不知道呢?”郭霁道:“可是就算我嫁得远远的,若果真有什么事,马氏又岂能保我?”

    郭象耐心地解释道:“世事难料,权势之辈未必靠得住。马氏重信义,你既嫁于他家,又远离京城重地,或许可以不被波及。”

    “父亲……”

    “罢了。”郭象有些疲惫地向她摆摆手,道:“你的心事我也有所耳闻,但那是不可能的事,你也不要作无益之痴想。”

    郭霁恍闻惊雷,猛一抬头正与父亲的目光狭路相逢。她心里一虚,慌忙低了头默默不语。

    “梁家与我郭家裂痕已生,再也无可弥补。那小子诡计多端,弄得谣言纷起,但你也不必担心,清者自清。只是以后……你不要与梁家那小子往来。”

    郭霁听父亲之言,似乎是在怀疑流言是梁武传出,不禁大为震惊,忙道:“父亲明鉴,定然不是他。我和他……”

    郭象敛了慈容,语气顿时严厉起来,道:“你小女儿家懂什么?那小子打得如意算盘,以为这样就能令郭、梁两家就范,实在拙劣。你们年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我实话对你说了吧,如今梁家危机已过,天子为弥补梁氏,有意与之成儿女婚姻。梁氏嫡子中适龄的唯有梁武——天子看中的人,你还想什么?那小子自然也听说了,为了堵住天家婚事,就想出这种法子来,全然不顾你的名节,真是自作聪明!”

    郭霁虽不全信,但听父亲说得有理有据,且又少有的疾言厉色,便不敢再回言。只是想起梁武来,心中又是一片烦乱零落、苦涩翻涌。

    郭象心知郭霁虽有不守闺阁处,却也皆因自己失于教诲,不忍心责怪,便又好言抚慰告诫。

    父女之间难得尽情闲话,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

    满天霞光渐渐暗淡,西天一片墨色。晚风煽动门扉,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夏日的蝉鸣息了,天地苍茫无声,就连暑热也消散了许多。

    一片寂静中,忽一声门响,打断了郭象对女儿的谆谆教诲与温言安抚。随即闯进一个人来,黑黢黢的看不清是谁,吓得郭霁不由身子一缩。

    郭象拍了拍郭霁纾解她的惊恐,缓缓看向来人,细察却见是郭朗。

    郭朗孤零零站在门口,身边并无一人。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郭象知道这个侄子一向沉稳,今日如此慌张无礼,必有大事。他虽故作镇静,话音却已隐含颤意。

    “伯父……”一片暮色中,郭朗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慌张到连郭霁在场也顾不得避忌,道:“小公子不见了!”

    郭象也似乎把郭霁在侧的事给忘了,霍然起身:“怎么回事?你的人怎么做事的?”

    郭朗这个风度翩翩的君子,也不知是热还是慌,汗水直下,湿透衣衫,双手哆嗦着,全然停不下来,口齿都有些凌乱了:“我的人……一个都不见了。”

    郭象高大稳健的身躯在暗影里,先是一晃,随即不可逆转地软了下去。

    郭朗和郭霁一齐抢上去扶,却哪里来得及——郭象的身子轰然倒地。

    郭霁万分惊慌,就要大声呼人,却被郭朗低吼着捂住了嘴:“阿兕不要叫!不要叫!千万不要令人知道!”

    郭霁见兄长已经语无伦次,心头慌乱更甚,她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茫然无措地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看着伯父,不要惊动任何人,我去悄悄请医官来。”郭朗稳了稳心神道。

    “不要去。”郭朗才起身,似乎昏迷了的郭象却突然开了口。

    “父亲……”郭霁道。

    郭象却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她,隔着夜色径直看向郭朗,颓然道:“如今看来……我郭氏休矣!此后不管朝中局势如何,我郭氏再无容身之处!”

    郭霁听了父亲的话,不由看向郭朗,却见他只呆愣着纹丝不动,不久又忽然向后一退,纳头而拜,叩首道:“伯父且宽心,将来事发,侄子当一力承担,绝不累及伯父和父亲。”

    郭象苦笑一声,声音虚浮无力,语气却万分笃定:“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郭朗无话可回,书房中一片死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象竟自己站了起来,转身面壁,挥退了郭朗、郭霁二人,再无一言一行。

    郭霁看着父亲的背影,却见这个往日高大宽厚安稳如山的人物,仿佛一瞬间颓废如垂暮。

    她转身出了书房,将门轻轻带上,快步跟在郭朗身后。

    “兄长……”

    郭朗停住了脚步,目光直视着无边黑暗,头也不回,更不似往日那样平和温润,只是无情无绪道:“你什么也不要问,更不要说。”

    郭霁满心乱絮无处飘洒,千丝万缕纠结心中,一团团乱如麻。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父亲和从兄郭朗口中提到的那个“小公子”是什么人。

    她只知道第二日再见时,她的父亲——郭氏的顶梁砥柱一夜之间白了满头发。

    郭家最钟灵毓秀的可继之才——郭朗此后再也没了少年人的英姿勃发。

    很久以后,她终于知道,那个父兄口中消失不见了的“小公子”,是东宫与卫氏女在外私生的儿子。

    那时候她终于想起,在她与邵璟见面、又与梁武诀别的那个雨夜里,身为东宫率更令的郭朗赶在邵璟之前到了桑林,奉命结束了一个年轻女子的生命——那个曾经是邵璟的妻子、后来又成了太子外室的卫氏女的生命。

    然后,藏起了她与太子私自生下的子嗣。

    只是,当她明白时,郭氏、梁氏、东宫、朝廷,以及天下……已经换了另一番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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