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助攻队

    15.

    要知道月亮是挂在天上的,就算近水楼台,捞得也是水中望月,都是假的,是赝品,作不得真。可是吧,人心就是有自我满足的治愈力,越模糊就越清晰,越遥不可及反而能让人时时想起。这就是说,心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连梦都不敢做的人,又怎么可能等到梦想照进现实的那一天呢?

    但是吧,万事万物不一定非要在折腾中才能体会到生命的真谛。就像这个水龙头,虽然名字里带着龙字,可翻江倒海不应该是你存活于世的目标!

    我慌张得拽过碗架旁垂挂的擦手巾,试图堵死在水龙头的缺口处。高压喷射出来的水柱,四处乱窜,我双手齐上阵,也只能堪堪抢救下我家的天花板,至于台面、橱柜乃至我这个大活人,都被淋得一身湿。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当年哪吒扒了三太子也是情有可原的,换我我也疯。

    在我又跑又叫,上蹿下跳了许久后,终于等到了闻讯赶来帮忙的寻常。他穿着浅色的居家服,从我身边经过时,不巧我堵缺口的手一滑,一道窜天猴被放出,中伤了他半个肩膀。寻常一手食指敲了我的后脑勺,另一边很麻利的关掉水闸。

    “你这拆家能力,属实震惊到我了。”寻常拍了拍膝盖的潮湿,站起身来,“看来是前阵子下雨没淋够,在家人工降水了。”

    “胡说,明明是水龙头先动的手,我是受害者。”

    我松开了攥紧的擦手巾,两只手都湿漉漉的,抬起来滴滴答答。身后人还在说话,我趁其不备突然转身,伸长胳膊,朝着他眼前的空气一个双手对拍。四溅的水珠,无差别攻击着眼耳鼻舌。上一秒还在嘲笑我大闹龙宫,下一秒换我嘲笑他被人捉弄。

    落荒而逃的寻常跑进了厕所里,我追在他身后不停地发射着水花攻击。这就跟我小时候逗狗是一样的套路,洗完手从来不会用毛巾擦,总是冲着小狗又弹又拍,追着四处乱逃的小狗把它堵在角落里,然后再抱起来好好亲昵算是道歉。

    当然,寻常之于小狗,只需完成前半步骤就好。

    我雄赳赳地追到厕所门前,却被一条从天而降的大大毛巾给盖住了双眼。

    “大冬天的还玩儿水,小心着凉,晚上会尿床。”寻常大手覆在毛巾之上,他搓头的手法很是专业,刷刷刷的声音十分悦耳。

    毛巾边角经常从眼前扫过,视线一时挡一时开得变换不停。我发现,寻常的浅色家居服居然是空心穿的,V字领口的锁骨若隐若现,脑海里不自觉连线到某日的小狗浴袍,真是黄得我脸都红了。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你要看了不上直接告我就得了。见面还玩花活儿!你知道张姨过来找我时,说人男孩精神是大受打击...”我妈的声音渐渐从门外传来,中间夹着防盗门吱呀的开门声,“哎!你这孩子啊,怎么不知道关门呢!小姑娘自己住多不安全。这得亏是我来了,这要是赶上一个不认识的...男的...”她的话就到此而止。

    60多平的房子里,三足鼎立,鸦雀无声。

    ... ...

    “这小伙子是谁呀?不止是邻居吧?见面就知道喊我是程姨,平时家底儿抖得挺多的呀...面相看着干净,身高也可以。几几年生的?属相是什么?是本市人吗?干什么工作的?父母还健在吗?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短暂的尴尬是不存在的,因为我妈会出手。

    大学刚毕业那年,室友带我打了一段时间的网游,每次下副本我总会卡在最终Boss那关,用实际行动来解释死去活来的含义。同队有个玩家看不下去,指点了一番,至今令我受益匪浅。他讲,Boss发大招前,是会有预告的,肢体上会出现一些固定动作,只要注意观察就能预判接下来的场景。

    我就在看到老妈嘴唇微微翕动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将寻常推出门外。

    我拧干一条拖地布,递到我妈手里,试图封嘴道:“他真就是个邻居,看我这儿发大水了,过来帮忙而已。”

    老妈:“哦,知道了,邻居也挺好。那他现在还单着吗?”

    我:“亲妈呀——”

    \"...\"

    我有一个脑洞: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会不会也在担心怕家里人太能唠叨呢?

    16.

    打了8850,约了维修师傅,手机微信中收到一条组长下发的临时工作。

    “刚接通知,分属领导周一要来视察我们项目组,汇报表格的sheet缺数据支撑,小程你跟Ada联系一下,受累啊,今晚务必要整理出来。”

    又是务必的受累,看似客气实则无情。

    我:“Ada姐,组长发了一张表格,里面数据需要我跟你对接一下。”

    Ada:“哎呀双双,我儿子发烧了,我陪在医院输液,项目表我手机里只有原始数据包,我现在发你,能不能拜托你先整理着?”

    打工人的灵魂就是自我安慰,褒义词是能者多劳。大龄未婚女青年的灵魂是永无止境,贬义词就是活该单身。总而言之,一切为了项目,一切为了假期。

    数据整理倒是比想象中要容易,80%的内容之前做过副本,可以直接借鉴。

    临时工作最终耗时2小时。2小时过后,我这60多平的房间依旧是无比的安静。

    话说,在厨房擦干地面水迹后,我妈就拉着小车说要去菜市场溜达一圈。我抬眼看了看表,太阳就快日落西山,再便宜的打折处理也不至于去了那么久吧?

    打个电话,问一下。

    铃声是土味的老歌,明明记得上次打的时候放的还是《渴望》,这才过了没多久就变成了《套马杆》。响铃震了六七下,无人接听。我皱了皱眉头,察觉此事大为不妙。

    又等了两三声,等得我耐心渐消,揽衣穿鞋想出门去寻人时,手机外放的音乐消失,通话被人接听了。

    我抢着问:“喂?你怎么还没回来?人在哪儿了?”

    听筒里背景音嘈杂,有炒菜的声音、还有瓶瓶罐罐磕碰到一起的声响,我能识别到我妈此时的站位和手机是有一定距离的,因为录入的音色颗粒感很重、并不清楚。

    “喂,小双,阿姨正在我家做饭呢。她现在两只手都占用了,不太方便接电话。”从我妈的电话里,我听到了一个不应出现在她社交圈子内的人的声音。

    “没事没事小伙子,给她挂了吧。等饭熟了,喊她过来吃就成。噢,对了,你家有蚝油吗?”

    “...”

    我几乎用着和电话挂断一般快的速度,甚至都来不及换鞋,直接穿着家里的棉拖,冲到了对面去。

    寻常堵在玄关处,侧身让过。厨房里传出菜铲翻炒铁锅、煤气燃烧加热地响动。我妈一身牛仔布围裙,一手掌勺,一手翻炒,头顶的抽油烟机正在工作,白色的烟火气正手拉手排队等候。

    眼前的场景还算和谐,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我妈边做菜,边如数家珍:“...这姑娘,小时候怕黑,有次家里停电,她直接吓得钻进立柜。主要是我家立柜啊,不大,她呢半个身子头伏在被子上,露着屁股在外面,给我和她爸给乐的!还有一次...”

    我咆哮着冲了过去:“妈——!”

    就看我妈捏了小撮盐洒在青菜中,出锅盛碟,眼皮都没多抬半分:“来得够快的?把这菜端上桌吧。”

    我孕着怒气,低声问:“你不是说出去买菜了吗?”

    我妈把菜盘子拿高寸许,放我眼前说:“这儿了。”

    我:“我是说,你买完菜为什么不回家!”

    老妈:“家里水闸都停了,我也洗不了菜,做不了饭。”

    我:“那你就来祸祸别人家?”

    老妈:“电梯里碰见的,都是邻居,有新鲜菜吃总比买外面不干净的外卖强多了。是吧,小寻同学。”

    寻常小碎步蹭过来,鸡啄米地附和道:“对,谢谢程姨。您做的饭闻着就香,其实我也不喜欢吃外卖,主要还是自己懒,一个人的饭经常凑合。”

    老妈:“一个人吃也不能凑合,你看你俩都是一个人,下次可以拉着我姑娘一块儿吃...”

    我推开寻常,让他离远些,省得一会儿被溅一身血:“别瞎凑热闹,什么小寻同学。”

    老妈:“要不然呢?小常?听着更别扭,大肠包小肠。”

    我:“你这盘菜也炒完了,赶紧回家。我约的师傅马上就来了,剩下的菜在家也能洗。”

    老妈:“你真当你妈我是饭店的厨子了?这边做完那边做?你不乐意吃你可以回家待着,我还得再炒个肉,看小寻这瘦的,大高子可得好好补补。”

    我是一拳打在棉花套上,轻飘飘得毫无影响。

    脾气上来,我口无遮拦地指着我妈道:“你不要面子,我要面子啊!”

    “要啥面子。”结果我妈毫不在意,手指勾了勾我凑上来咬耳朵说,“缘分撞上门来,就得好好把握。为了我闺女的终身大事,你妈我给你当马前卒,助你五子连线,顺利通关。”

    好家伙,我的亲娘,您这是象棋、五子棋、飞行棋大混战啊。

    乱上添乱,楼道里听到有大哥的敲门声,很快我的手机就跟着震动来电:“喂?我来修水管的,你家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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