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靖瑶一听这话,便红着脸,一把把人推开:“都怪你,我论文都还没改好,我得接着去改,不理你了。“

    刚刚还抱着自己哭呢,现在又弃自己如敝履。福康安望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眉眼弯弯,然而,嘴角的笑意却一点点地消失。

    他其实才醒来不久,前面想来靖瑶已经说了很多话,但他都没听到。好在后续靖瑶又因为委屈,把之前的话翻出来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福康安这才没完全两眼一抹黑。

    内容不一定完全一样,但不妨碍福康安先提取有用的信息。

    第一,何为时停?

    靖瑶说,在他昏迷后,她就像被困在了这个空间,时间也是停滞的。

    福康安联想到之前靖瑶晚归那一夜,他也曾昏迷过去一次——当时还以为只是简单地睡着了,没想到居然是时停。也是,如果真按照记忆中的时间,他第一次醒来已经是五年后了。

    想来是当时靖瑶要加班,不在这个空间内,才躲过了那次时停。

    第二,靖瑶曾提到过,她在梦中为人守了五年望门寡。这点倒无需赘述,结合自己的记忆,福康安已经能确定,她要嫁的人就是自己,他要娶的人也就是靖瑶,他俩是命定的缘分。

    ……当然,更重要的是靖瑶提到的第三点,那箱攒了七天集齐的玉如意。

    记忆中,是因为福康安瞧着他们收拾出来的礼物还有点少,于是又大笔一挥,添了一箱玉如意。

    ……没想到,今日倒成了确定阿靖身份的信物。

    想到这里,他摇头失笑。

    至于靖瑶为什么会身处时停,福康安倒是想到了一点:

    他的记忆是停留在上朝争辩后又去了舒妃的承乾宫,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

    福康安推测,靖瑶的记忆大概率停滞得比他早,可能早在他去承乾宫前就停下了,所以人也比他稍早一些醒来。

    当二人的时间不同步时,时停就强制性让另一个人的时间为他停下。

    一想到靖瑶在自己怀里哭着说她不是他生命中的女主角时,福康安就觉得无奈又好笑:

    不是他的女主角,怎么会和他保持这样的同步呢?

    而靖瑶那些关于喜欢他的话……

    福康安再也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他不是没注意,他全记在心里呢。

    那夜接她回家,本是无心之举,他只是做了他认为应该做的事,谁知倒让小姑娘记了这么久。

    至于翻着花样给她买来一日三餐,其实对于他而言真不算什么,只要靖瑶的身体好好的,把全林城的餐馆都翻遍也不是不行。

    如今听了她的表白,再回想先前的相处,福康安才恍然:靖瑶其实是个外表大大咧咧,内心相当细腻的姑娘,她仿佛不在意很多东西,很多关注点也很奇怪——比如以为他回去了还要他给大清推动工业化……然而,谁对她好,对她不好,靖瑶内心其实从来都有把秤的。就像他们俩,在感受到他对她好后,靖瑶就会很认真地记下并回应。

    还有前世那箱玉如意,到现在还记着呢……

    福康安敲敲自己的脑袋,得了,快被靖瑶这个小财迷带偏了。

    至于他自己的记忆……

    休息了一会儿,他就去找靖瑶了。

    虽说身陷时停,但好在靖瑶的论文都保存了下来,时停结束后,网盘下载的速度似乎也变快了,不一会儿,靖瑶便处理完自己的论文,给论文小组长发了过去。

    “不去休息吗?”靖瑶抬头就看到福康安站在门口,招呼他进来。

    “我就像睡了一觉,精神得很。”他笑道。

    靖瑶的头脑早已冷静了下来,一想到之前害怕无措之下冲动的表白,她便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去钻,现下对于福康安满是笑意的目光,也是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哦,那也、也挺好的。”

    福康安早已收敛了前世那些复杂的情绪,在靖瑶面前,他笑得眉眼弯弯,活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害羞了?”

    靖瑶起身,轻轻推了推他:“……明知故问。”

    他伸手,要把人揽入怀中。

    靖瑶看着他,抿嘴一笑,乖顺地靠在他怀里。

    “放心吧,我没事儿。倒是你,你做的那个梦怎么回事?”福康安满是关切地问。

    “我……我得想想。”靖瑶一说到这个就苦恼起来了,“这个梦好真实啊!可是忘得又很快。我现在其实记不得多少了,只记得好像有人为我作过画,还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但是那人的面容我却瞧不真切,像是国画被墨滴洇染了一般。”

    福康安抚过她的头发的手一顿。

    看来,靖瑶的前世记忆是真的很不容乐观,它似乎是会随时间消退的,真的如梦境一般,并非和他一样完全保留下来,就比如说现在问她未婚夫是谁长什么样什么身份,她便是一问三不知。

    靖瑶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生气啦?”

    福康安笑着摇头:“不生气。”

    “你们古人不是最讲究三纲五常,女子贞洁吗?你就不会觉得,我在外头有人了?”靖瑶好奇道。

    “要照你这么说,婚约也不是你想定下的,这是包办婚姻,你们是被迫的而非自愿的,哪有真心可言。”福康安虽然知道,她所谓的“梦”其实就是二人前世情缘,但还是选择忽略这一点,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只要你现在的心和人都是我的,就够了。”

    说完,福康安深觉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

    要换做是之前那个福康安听到这话,大概那个和靖瑶定下婚约的人就要被他丢出去喂狗了——虽然也是他自己。

    ……但是怎么感觉他这段话好像在背刺过去的自己?

    靖瑶有些苦恼:“可是……”

    福康安连忙安慰她:“那些都是梦,做不得真的。”

    靖瑶看着更苦恼了:“啊?可是那箱玉如意也只能是假的吗?”

    “我真的很想要那箱玉如意诶!”

    福康安:“……”

    算了,就不该对这个每天高喊“财门永存”的小姑娘抱有什么幻想。

    “……除了玉如意,你还记得什么吗?”他没有说什么“以后我给你挣回来的”大话,而是接着问。

    靖瑶仔细思索了一下:“……好像还有流云纹的白绫。”

    福康安被唬了一跳:“什么?”

    难道前世的五年前,皇帝真想让靖瑶给他殉葬了?

    靖瑶想了想:“……好像是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吧,还被未婚夫撞见了,我当时羞愤难当,惴惴不安,就在想我自尽时白绫上能不能有流云纹。”

    始作俑者福康安:“……”

    他真该死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揽紧了靖瑶,让她可以舒舒服服地依靠在自己怀里:“……还有吗?”

    “我还记得我还有个公主朋友,人还怪好的嘞,就是老是捏我的脸。”

    那就是璟琳那丫头了。

    璟琳还是去找了靖瑶。

    这样一想,他为了让璟琳当说客,给她送的不少好东西也算没枉费。

    其实他也知道,璟琳跟靖瑶抱怨说他俩从小一块长大却不甚亲近的事。当年的实际情况是,璟琳被养在承乾宫没几年,就被皇帝定下了兆惠家的札兰泰。为了避嫌,福康安就只能把璟琳当普通的妹妹处着。当然,福康安坚决不承认是因为璟琳和他的同胞姐妹是好朋友,小时候没少合起伙来欺负他和六弟。

    ……不过,就目前来看,靖瑶的记忆是好坏掺半,又不完全恢复。福康安是真的谢天谢地了——好歹靖瑶没记住那几年她被人指指点点的事,不然真计较起来,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难过呢。

    如今的靖瑶成长的环境那么好,她的心性自然也没从前那么坚韧——这不是贬低现代的靖瑶,现在的她没了从前的枷锁,不需要像前世一样谨小慎微,性子活泼单纯些是正常的。

    就像他现在,要让他干以前的福康安干的一些事,他只怕也做不出来。

    “没事,忘了就忘了吧。”

    我们还会有新的开始,新的未来。

    二人额头相抵,靖瑶有些担忧地问:“……那你的梦……”

    “阿靖,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会把这场梦和盘托出,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漏地说给你听。”福康安轻声道,“好吗?”

    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靖瑶抿嘴微笑,点了点头。

    福康安能理解她梦中有婚约的不得已,她也该尊重他的选择才是。

    “还有,阿靖,以后不要因为这些所谓的婚约,或者不得已和别的男人亲近的事向我道歉。”福康安看着她,一双眼中的甜蜜与温柔仿佛能让人溺于其中,不可自拔,“一,那只是你的一段过往,与现在无干。二,错不在你。”

    靖瑶怔住了。

    “可是我容易吃醋……”靖瑶扁扁嘴,“如果你跟别的女子亲近,我会受不了的。”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标准,不必苛求相同。”他安慰道,“你不愿意,我就不这么做了。”

    “可是这样做对你不公平。”靖瑶忙道。

    “阿靖,世间万事,很少能做到完全平等的。”福康安的手放在了靖瑶的侧脸上,“就像你我现在这样,我靠你养着,我们之间是不对等的,然而你还是选择了我,这对你是万万不公的。靖儿,两人相处,论迹又论心,非公平所能衡量一切。只要是无关底线的,要求多一点或是少一点,其实并不重要。”

    靖瑶只觉得有些话听着很耳熟,但一时也没想到在哪听过,愣愣地看着福康安,半晌才憋出一句:“……敬斋,我发现这两个月来,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那你喜欢吗?”他轻声问。

    靖瑶眼神亮亮的,用力点点头:“喜欢!”

    福康安低头,垂眸望着她良久,直到靖瑶害羞地闭眼,不去看他时,才亲了亲靖瑶的额头。

    ……今夜,他终于可以全了前世今生未完成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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