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福康安对此表示委屈。

    怎么他无故被连坐,靖瑶这个当女朋友的还来笑他。

    靖瑶对此,只是轻飘飘地来了句反问:“搞连坐不好是不假,可是,章总的光,你难道少沾了吗?”

    杀人诛心。

    福康安无言。

    而今天这么一出后,靖瑶才知道乾隆和晚年张廷玉的爱恨情仇:“……怎么还把人从太庙里生前挪出死后挪进的啊。”

    太庙这么随随便便出出进进的吗?

    到底还给不给人一个痛快了?

    “不知道。”福康安反正是就此知道一个道理:谁给乾隆皇帝找不痛快,乾隆皇帝就能让那人死都死不痛快。

    “不对啊。”靖瑶反应过来,“那张相去世的时候你不才刚出生不久,他知不知道你还是一回事呢,怎么能这么精准地打击你?”

    “兴许是前世的直觉还留着呢?”福康安故作玩笑道,“我被老爷子教养大的,张相觉得熟悉在所难免。”

    靖瑶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毕竟张廷玉可当过乾隆的老师,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怎么样,老师还能不知道吗?便把这个问题放过了。

    福康安望着她继续低头看手机的侧颜,这回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拦着靖瑶,而是慢慢敛起刚刚玩笑的神色。

    所谓真心话总是以玩笑的方式说出,莫过于此。

    谁让他和这位乾隆爷,气度举止上有时候太像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纤纤玉手在他面前一晃,他这才回过神,映入眼帘的是靖瑶的笑容:“下课啦!你这人,怎么吃饭都不着急啊?”

    ——她的笑容,仿佛能治愈人所有的不开心,忘却所有烦恼。

    天底下,也只有灿如朝霞、跳脱飞扬又心无挂碍的她,才能露出这样明媚的笑容吧?

    福康安微微一笑,心中阴霾悄然散去:“好,咱们赶紧去吃饭。”

    好在课堂八卦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大学里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大家也不是没见过帅哥,小小地被惊艳了一把后,大部分人都会笑笑,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偶尔有人提起,也就会说:“哦,那个学教的谁啊,带着她的帅哥男朋友来上近代史课,被老张头抓到了。”

    仅此而已。

    事后,靖瑶也就被几个认识的同学稍微打趣了一下,这事儿就这么悄悄地翻了篇。

    至于张廷玉到底是不是和福康安兆惠一样的古穿今,这个问题好几次靖瑶都想问问兆惠,奈何兆惠太忙,一直没能问出来,弄得福康安和靖瑶都觉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时间越靠近期末,靖瑶就越觉得过得快。

    上一秒仿佛还在和福康安研究时停问题,下一秒就要考舞蹈了。

    “其实我还挺好奇你们是跳什么舞的。”

    二人相对坐着复习,福康安在看马原——这书是靖瑶从一个大四学长那里低价收的,看这书的新得宛如没打开过一般,她只觉得相当实惠。但是福康安则认为这是不爱惜书的表现,必须严加谴责。

    刚收到书的时候,靖瑶在看舞蹈教学视频,她头也不抬:“标价23,现在3块钱到手,还能九五新,你该给人磕一个才是。”

    福康安:“……”

    靖瑶听着福康安的话,这头还在看笔记:“就是那种最幼稚的舞蹈呗,我也说不清楚,看起来简单,学着还挺费劲。”

    “你不会是想看我跳吧?”

    她忽然福至心灵,把眼前竖放着的教育原理一把推倒,目光正好和福康安对上。

    福康安轻抿一口茶,神情淡然——临近期末考,靖瑶原本想喝咖啡提神的,但是某人严正指出她就是想借提神的名义喝奶茶,靖瑶被戳穿计划后想了想,发现自己还要攒钱买老婆女儿的新周边,这才把她放了好久没喝的茶包翻出来,一人一包泡着喝。

    就算省钱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好茶。”

    虽然味道比不上以前御供的,但在这个环境下还能有这样的茶,靖瑶有心了。

    “那你的算盘可要落空了。”靖瑶得意挑眉,“我们呢,会去专门的舞蹈室跳,等闲你是看不到的。”

    对于她的幼稚行径,福康安只是笑笑——他很自信,他总有一天能看到的。

    他岔开话题:“这茶似是闽南地区所产的……乌龙茶,可对?”

    靖瑶海豹鼓掌:“行啊你,这怎么是品出来的?”

    “武夷山茶当初是贡茶,我沾了老爷子的光,没少喝过,认得出来。”福康安放下杯子,耐心解释,“至于乌龙茶,是雍正年间才有的,我之前偶然喝过。你这茶与武夷山茶略有不同,又有些接近我曾喝过的乌龙茶,故有此猜测。”

    靖瑶叹息:“我从小到大只会喝茶,除非是绿茶红茶之别,否则味道根本辨别不出来有什么区别,无非一个苦点,一个清甜点——喝什么不是喝呢。”

    福康安笑她:“牛嚼牡丹。”

    “啊,对了!”靖瑶忽然起身,直奔她的房间而去,“我找个东西去。”

    福康安好奇地看着她,不知她又有什么新花样。

    可过了半天,靖瑶却是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你不是说你找东西去吗?东西呢?”他问。

    “等一会儿吃完饭你就知道了。”靖瑶神秘一笑。

    福康安自认还算有耐心,因此只是问:“对了,林邑明明是在湖广之地,你怎么还弄来了乌龙茶?你好这口?”

    乌龙茶不是闽南才有的吗?

    靖瑶一脸理所应当:“我从家里带过来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福康安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你不是中原人士吗?”

    靖瑶疑惑:“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是中原人士了?”

    福康安:“……你之前不还说过,你家祖上还是旗人呢。”

    “那都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好不好?再说就不能入赘到我们这儿吗?”靖瑶不屑一顾,双手往腰上一叉,“现在呢,本大小姐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我是有百分之……呃,应该有九十吧……血统的纯正海阳人!”

    福康安:“……”

    得了,如今这孩子是连数都快数不清了。

    不过,他一心想着靖瑶就是前世那个伊尔根觉罗靖瑶,可全然忘了她没有北京户口!

    ……还极其不能吃辣!

    靖瑶很惊喜道:“欸,我说话没有口音吗?”

    福康安听了,还真仔细想了想:“没有。”

    靖瑶说话,虽然调调和从前的官话有所不同,也比不上新闻里的主播说得标准,可大体他还是能听懂的。

    “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能一开始就聊了那么多?”他摇头道。

    那也是。

    靖瑶双手托腮:“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被人夸普通话说得好~”

    “看把你美的。”

    靖瑶却道:“你不懂,我们那老一辈,普通话普通到,一去别的地方,别人就听得出来是我们那里的人。我到现在还有点前后鼻音不分呢,能摆脱塑料普通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福康安目前的前世记忆还没到后面平定林爽文的时候,自然也对闽地风俗了解不深,听靖瑶说起,也是饶有兴味地听着。

    靖瑶最后总结道:“……原来我是一个潜藏在闽南的纯正中原人,哼哼!”

    福康安:“……”

    真幼稚啊。

    吃过晚饭,福康安好整以暇地看着靖瑶忙上忙下:又是烧开水,又是取茶包,最后还把一个大而精美的盒子珍而重之地放在了餐桌上。

    “这是……”

    靖瑶一脸凝重道:“这,就是每个海阳学子外出求学必备之物——”

    说着,她打开了盒子,一脸骄傲道:

    “铛铛铛——工夫茶具!”

    福康安:“……”

    面前的盒子看着就十分精致,用来铺垫保护茶具的明黄色布料整体更是光洁滑腻,一整套白瓷茶具上面绘有相同主题的山水鱼鸟,颇具古意,甚至边角处还有放着几个看着像是泡茶的辅助工具。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非常完整精美的一套装备。

    “海阳学子出门读大学,可以不带牛肉火锅,可以不带肠粉机,但是不能不带工夫茶具!”

    “不带不是海阳人!”

    福康安:“……”

    他简直吐槽无能。

    “所以,阿靖是想邀我共品这工夫茶?”他失笑道。

    靖瑶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望着她认真的眼睛,福康安也不禁柔和了说话语调:“那就,有劳你了。”

    靖瑶先是将崭新的茶具都拿出来用开水一一仔细烫了,再摆好备用。

    随后,她又让福康安另烧了开水,把早已准备好的茶包放入茶碗,水壶自高处向低,往茶碗中注入初沸之水,茶盖轻撇碗中茶沫后盖上,最后于茶碗上淋沸水稍待。

    靖瑶一边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工作,一边还能浅吟低唱:“……潮人无贵贱,嗜茶辄成癖。和、爱、精、洁、思,茶道无与敌。”

    声音较平时,多了几分柔婉。

    然后,玉手竟不顾茶碗温度,利落地执起茶碗,茶碗几乎贴着小茶杯,如水壶倾水一般,将茶悉数倾入小茶杯中,蜜黄色茶汤冲撞着白瓷杯,激荡起水花。福康安担心地看着她,靖瑶却恍若未觉。只有紧咬的下唇暴露了她确实被烫到了。

    更妙的是,她并非一杯杯注入,而是循环斟茶,玉手微移,让每一杯茶都保持相近色泽: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这关乎到两杯茶水颜色浓度,乃至口感是否一致。

    靖瑶的声音还是清泠泠的:“这叫关公巡城。”

    福康安看着,倒确实有几分演义里关羽巡视城防的意思了。

    接着,靖瑶将剩余的茶汤均匀滴入茶杯中,来回往复,直至茶汤一滴不剩:

    “这就叫韩信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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