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惠跟着他们来到出租屋。
跟张廷玉被分到的房子相比，这里确实小了点。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靖瑶快乐道。
这话说得也是，毕竟她们现在还只是学生，也不必奢华高档大平层，屋子收拾得安逸舒适就不错了。
“这是……”放下泡沫箱，兆惠第一眼就被书房门边贴着的对联吸引了。
“朝朝暮暮有帅哥”
“年年岁岁不挂科”
也就是上回靖瑶非要他写了贴在墙上的春联。
兆惠锐利的目光扫向福康安。
福康安：“……是我写的。”
兆惠看着不远处在快乐开箱的靖瑶：“也是她让你写的吧？”
福康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丫头您还不知道吗？哪都好，就是贪玩了些。”
兆惠对于他的心平气和也是无奈：“你对她倒是包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来，这丫头天生就该是你们富察家的人。”
在兆惠看来，富察家的人不论能力，大致分两种：一种是如富察皇后和傅恒一般平和从容的，另一半就是搞笑天赋点满的。
福康安他还没看出来到底应该属于哪种，但靖瑶绝对属于后者。
“欸！福康安！快来看快来看！里面塞了好多牛肉丸！”
听到她的声音，福康安立刻走了过去。
“这么多？！”
里面齐齐整整码放了八板牛肉丸，每一板都是真空包装，还泛着丝丝寒气。
而每一板里的牛肉丸又大又圆润，大约有十几颗……至少，看起来他们还是吃得完的。
靖瑶抽抽嘴角：“……你的手……没事吧？”
福康安：“……”
余光保证了兆惠还在后头，他垂眸掩饰自己的情绪，低声道：“有些疼……”
“回头再替你按一按。”轻声安慰完，靖瑶又用正常的音量说话，“现在还得看看……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吗？哎，这大概不是我妈一手办的。”
“为什么这么说？”
兆惠也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的泡沫箱，沉默了。
“也就是我爸才那么傻，一个箱子里塞那么多。”
在靖瑶说话的时候，兆惠和福康安对视一眼。
由于靖瑶一开始是一个人租房，房东人挺好的，觉得一个女孩子出来租房也不容易，留下的除了体系完整的厨房，还有一些厨具。
比如一口汤锅，一口小煮锅，和一个看着饱经风霜的电磁炉。
至于这个大铁锅……
靖瑶很迷茫：“我一个人像是能用这个来做铁锅炖大鹅的吗？”
兆惠：“……”
这口锅得是一个成年男子才能搬得动的样子。
福康安把锅搬上了煤气灶上，兆惠看着，沉思片刻：“这倒像是以前烧火做饭时常用的那种锅，不过，论起来它还是要小一点。”
“对了，你们买了这么多食材，打算怎么做？”兆惠随口问。
福康安代为解释道：“丸子青菜一类的和牛肉一块下火锅，鸡翅这些……”
他顿住了。
靖瑶小声道：“好像这些煮火锅不好吃啊。”
兆惠：“……”
难为你还知道。
他觉得匪夷所思：“这些不好下火锅，那为什么还买？”
“喜欢所以就买了。”靖瑶补充解释道。
后面的福康安跟着点点头。
兆惠：“……”
行了，知道这个到底是谁喜欢了。
他扫了一圈整个厨房，又看了一眼两个在他面前乖乖巧巧的小孩。
兆惠一个人留在厨房，不知道捣鼓了什么，又说要出去一趟，顺便把两个人也打发出来。
好在两个人本来就是餐饮行业的冥灯。别说是做别的，烫火锅他们都够呛——上回去海底捞，还是服务员全程帮他们烫好的。他们之于厨房就像霍金之于体育界，是于老爷子般的存在。
靖瑶两箱都拆了，思索片刻，把一个箱子里的牛肉丸全都放进冰箱里，另一箱的一半留着，剩下的四板则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一板，一部分三板，三板的放进空的泡沫箱里。
两个人蹲在泡沫箱前，盯着泡沫箱沉默半晌。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她喃喃自语。
靖瑶再一次打开冰箱，抽出一板，塞进了四板的泡沫箱里。
福康安并没有问靖瑶这是要干什么用，送给谁。
直到兆惠提着一大堆东西回来，在厨房里喊他俩，他们才起身进了厨房。
“你们俩……会切菜吗？”
“……欸？”
福康安和靖瑶面面相觑，又同时点头：“会。”
“那靖瑶你洗菜，敬斋你切。”
简单分工之后，他们开始备菜。
洗菜对于十年家务工作者靖瑶而言不过小菜一碟，所以她一边洗菜，一边还悠闲地问兆惠：“兆警官，您和张老师居然认识吗？您知道他是……”
“认识，他和我一样。”兆惠一边调着料汁，准备腌制他们买回来的鸡翅鸡腿，一边简单回答这个问题，并不逃避。
靖瑶把菜捞出来，放进沥水篮里：“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难道说你们穿越者也有自己的同乡会？”
“同乡会？这倒是个很神奇的比喻。”兆惠虽然对于系统类小说涉猎不深，但还是听得明白靖瑶的意思，“不过，很可惜，我们没有这种东西。我前世本来就认识张中堂。”
靖瑶“欸”了一声，觉得很神奇：“好像次元壁破了。”
兆惠：？
“对啊，您是武将，他是文官。您是满人，他是汉臣。这不是两套体系吗？”靖瑶不理解。
兆惠还有闲心调侃福康安：“傅康安同学，看来你的家庭教育还亟待加强啊。”
靖瑶有些赧然，洗菜的手法也狂野了三分：“……到底怎么回事啊？”
“满汉和文武，这是另外的事了。”福康安无奈笑了笑，另起话头，“之前不是说世伯起家是文官吗？你忘了？”
靖瑶还有些犯迷糊：“……起家笔帖式，我没忘。”
“那你大概是忘了后半句，以笔帖式任军机章京，入值军机处。”
靖瑶：“……”
难怪。
雍正朝，没见过军机处重要创立者之一的军机章京，怎么想也不太合理啊！
这样一想，自己就一不小心认识了两个雍正和乾隆朝的军机重臣了，还有一个两朝军机重臣是自己的老师（虽然也是很多人的老师），要放在励志热血番，就这条件，自己就是妥妥的主角呀！
还有还有，这个大臣还是章总的老师……这样一想——
靖瑶对福康安说：“我觉得你可以对我换个称呼。”
原本还在想好汉不提当年勇，试图岔开话题的兆惠：？
福康安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靖瑶庄重道：“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叔。”
兆惠：“……”
福康安：“……”
——就知道这人嘴里蹦不出正经东西。
其中关窍很容易就想通。
福康安感觉额头青筋好像在跳：“按你的理论，你们学校的人那么多，岂不是所有被张中堂教过的人我都得叫一遍师叔？”
就这么矮了她一辈？
简直岂有此理！
靖瑶淡然道：“咱俩毕竟课堂上共患难过，叫一声也不算你亏了。当然，如果你愿意叫所有人，也不是不行。”
福康安知道靖瑶就是想在辈份上高他一截，以后好更理直气壮地欺负他。
福康安无语，谁知这时候兆惠还插上一脚：“你这道理说不通。”
靖瑶疑惑：“为什么？”
“乾隆朝，张中堂再次被任命为皇子师傅。如果按照你的理论，岂不是章……乾隆帝和他的阿哥们都成了一辈的人？”兆惠的话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福康安：“……”
世伯，你刚刚一定想说章总对吧？
“好像也是哦……”靖瑶把洗好的菜放在一旁备用。
兆惠反手把她打发出去准备火锅汤底。
“感谢世伯仗义执言。”她走后，福康安说道。
“没什么。”兆惠开始准备其他菜品，“我就是见不得她跟我一个辈分。”
福康安：“……”
……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对吧！
“之前您不是还叫我明瑞哥叫做明公么……”他简直无力吐槽。
一下子给他堂哥叫老了几十岁，简直少走了几十年弯路。
兆惠眼中有些许黯然，嘴上却不饶人：“臭小子！你明瑞哥那还不是承继了承恩公的爵位才这么叫。”
福康安自觉失言：“……那可惜了，我封公爵的时候有些晚了，不然我也能体验一把。”
兆惠好想给他一脚：“胡说什么呢你这小子！”
年纪轻轻被喊爵位名，他也想喜提英年早逝成就？
“……再说小姑娘这么可爱，我都是当女儿看的，跟我一个辈分？不行不行，必须得是和你一样的小辈。”
当妹妹就没有那种当女儿疼的感觉了。
福康安：“……您不会前世对札兰泰也是当女儿疼了吧？”
世伯不会是单身久了，又跟他们——特别是不着调的靖瑶，认识时间长了。人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了吧？
毕竟福康安自己现在也挺不着调的。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好兄弟，我不是故意把你爹带成这样的。
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在福康安身上掠过：“……多说一个字，扣你生活费一天。”
福康安：“……”
——真相了。
“还有，你们家你还不清楚，论起不着调，那可比靖瑶厉害多了。”兆惠不忘吐槽富察家的人。
福康安这下是真的好奇了：“……您，是不是见过伯母了。”
“或者，更亲近一点的话，我还可以叫她一声姑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