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往前，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云凫告诉自己。

    她独自在这石道中行进，之前有栖霞的陪伴，她们互相之间还能为对方鼓鼓气，而今，陪伴她的，就只有前方夜明珠微弱而清冷的光。

    时间一点点流过去，云凫不知道她一个人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连身体也慢慢失去了力量，她明白体内的灵力已经被吸收了大部分，剩下的灵力已经不多，最多只能支撑小半个时辰。

    “啪-”云凫脚下一个踉跄，她扑倒在地上，膝盖和手掌立刻一阵火辣辣的疼，她扶着石壁站了起来，展开双手，掌上被擦破了皮，隐隐露出鲜红的肉，不用说，膝盖上肯定也都是擦伤。

    她将手掌在衣服上搓了搓，没有任何停留继续往前走，只走了一小段路，她就开始头昏眼花双腿发软，她扶着旁边的石壁，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几次站不住跪倒在地上，掌中的血一点点印在石壁上，混合着上面的水滴流在地上。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就为了完成一个任务而已，就算这个任务完不成又如何，无非就是被仙师责骂几句，丢些面子而已，又不会影响自己在书院继续修炼，而现在，再走下去，自己就真的永远回不去了。

    云凫已经不太看得清楚前面的路，脑中的声音一直在劝说她回去，可是，她的心就是不愿意认输，依旧凭着仅存的一点意志支撑着前进，每一步她都走得很艰难，膝盖和手掌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了，或许是自己已经麻木了，又或许是自己已经连感受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啪-”云凫又一次跌倒，她将自己的手掌使劲凑到眼前看了看，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皮了，好处是，自己反正已经感觉不到疼，受再重的伤也无所谓了。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以手掌为支撑，将膝盖跪在地上，如同弯弓一般匍匐着，然后提起一口气，膝盖刚离开地面，却又重重地落了下去，她爬在地上，这一番折腾将她最后的一丝力量也耗尽了。

    夜明珠失去了灵力的驾驭，“叮当”一声掉落在她的面前，在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云凫趴在地上，靠着手肘一点点爬着前行，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她便支持不住，需要停下来喘口气，再聚集起全身的力气继续往前爬。

    再往前一点，哪怕再一点点，即使前方找不到凤羽，可是自己就是不甘心，她想起身边的几个人，崔宁也好，元泽也好，他们都曾经说过，她总是一个太过执着于追究目标的人，他们说得一点都不错，如今的她，不就是为了要取到凤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那些人，那些事，云凫拖着疲累至极的身躯，脑中浮现出沧海书院修炼的那些日子，真好啊，修行虽然辛苦，可她一心只想着修行结束后可以谋取一个仙职，然后让爹娘过上好日子，便是再累再苦她都甘之若饴。

    爹，娘，还有崔宁，栖霞，那些她生命中重要的亲人和朋友，还有青阳，朱明，白藏，玄英，那些教导她修行的仙师，所有一切，以后或许都没有机会再见了吧，还有那个和她一起在月光下共饮无忧花琼浆的温润如玉的男子，此生恐怕也见不到了。

    “唉，”云凫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再也爬不动了，就这样吧，带着对这些人的思念，静静地待在这儿，哪怕是未来几千年的孤寂时光，有这些回忆也够了。

    恍惚间，云凫感到前方照来一片炫目的白色光芒，自己的身体好像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身体的疲劳和疼痛都消失了，她顺着光芒的方向走了过去，尽头处，是一袭金色衣裙的身影，全身都笼罩在白色光芒中，根本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你来了。”她的声音温柔而动听，可比优美的琴音。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云凫不解地问道，难道这是自己的梦境。

    “我是你要找的人。”金影说道，“你通过了考验，所以我让你找到了我。”

    云凫反应了过来，“你是……凤羽？”可是，凤羽是神器，眼前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凤羽。

    金衣女子说道：“这么多年，通过我考验的仙灵太少太少，我已经在这儿寂寞的等待了几千年，你找到我，是你的缘分，也是我的缘分。”

    到底这是幻觉还是现实，云凫有些不确定，她继续问道：“是不是每个来寻你的仙灵都要经过这样的考验？”

    女子笑了起来：“我设置的考验每次都不一样，每个考验都必须要有极强的决心和意志力才能通过，不过，虽然你与他们都通过了考验，终究你和他们是不同的，我终于还是等到了。”

    “等我吗？”云凫问道。

    金衣女子没有说话，随后消失在白色光芒中，白色光芒也逐渐消失，云凫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她开始往下掉落，她想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惊慌之下，她闭上了眼睛，而后再睁眼时，才发现自己仍旧身处黑暗的石道中，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羽金色的羽毛，

    原来这不是幻觉，云凫打量着手中的羽毛，坚硬的羽柄，锋利的羽丝，这便是传说中的凤羽吗？看来自己这一次将命赌上，万幸之中还是赌对了。

    她捡起地上的夜明珠，照亮前面的路，前方已经不是无尽的黑暗石道，而是被石壁封住的尽头，她伸出手，试了试自己的灵力，灵力已经全部都恢复了，凤羽已经将石壁吸走的灵力全部还给了她，只是身上的擦伤并没有消失，不过，云凫此时正处于得到神器的惊喜和劫后余生的感慨中，所以这些伤也毫不在意。

    此时，云凫担心还在石道中的栖霞，便转身往回走，幸而没走多久，便看见栖霞还倚靠在那儿等她，此时栖霞已经吃了那几株仙草，灵力恢复了一些，看见云凫回来又惊又喜，开心喊道：“云凫，你回来了，怎么身上这么多血？”

    云凫将手中的凤羽给她看，栖霞虽然高兴她取得了神器，但云凫平安归来好似更让她开心，她身体还是很虚弱，云凫便扶着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将自己取得凤羽的经历略略说了一下，栖霞听到她如此艰难，差点被困死在石道中，也是唏嘘不已。

    和第一次一样，她们两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走到了洞口，出了洞，外面的慕云等三人立刻围了上来，见了云凫手中的凤羽，个个也都是惊叹不已，不过，看到她一身的狼狈和血迹，也知道此趟肯定经历了巨大的磨难，便各自用灵力为她疗伤，让栖霞坐在一旁休息。

    云凫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众人正在聚神，突然一个声音吼道：“怎么又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