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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前夫不是好惹的

    不管中秋宴上发生过何事,节后的早朝依旧准点,政殿内有着大臣们发言的声音,温言心跳的有些快。

    在早朝的尾声,温言站出来,说有事请奏,得到允许后,她深吸一口气,

    “陛下,臣奏请与世子和离。”

    御赐的婚姻,想要和离需要女帝降旨。

    温言的奏请,若干大臣都用有色目光去看她,沈衍受伤,萧羽蓁变残废,沈棠和女帝起嫌隙,她嫌弃夫家落魄,急急要和离。

    “为何。”

    女帝听不清情绪的问话,温言撩开官袍跪下,

    “臣有疾,无法生育。”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女帝和沈棠都皱起了眉,太医被宣进来,当场验检。

    不能生育的女人,都有一条寒脉,可以准确判别,五个太医,全部得出结论,她的寒脉清晰,加上她年岁已不小,确实生育非常困难。

    这样的结果,女帝和沈棠一时犯了难。

    距离沈衍下一次回来,不知道要过多久,若是别的女人生下孩子,不是嫡出名不正。

    朝堂上一片寂静,就在女帝下决心要下旨和离时,外头传来沈衍求见。

    “宣。”

    女帝听听当事人意见,沈棠却是有不好预感的皱眉。

    沈衍站在温言身边,

    “臣不同意,臣知她不能生,并不介意。”

    沈衍坚定的目光,让女帝有了犹豫,他没有孩子对女帝来说是好事,

    “陛下,难道你是想让我们绝后,请陛下下旨和离!”

    沈棠站了出来,他说出绝后这么严重的词,百官们看女帝的目光很异样。

    不管是谁,无后是很严重的事情,女帝要是做这种事,大臣们还真的会阻止她。

    沈棠被沈衍杀气的目光看着,也不变色,力求要和离,黄公公收到小太监的消息,在女帝耳边附语。

    沈衍紧张的看着他们,萧羽蓁若是拆散他,他一定把东北军给废光。

    女帝听到萧羽蓁说由沈衍自己决定,眉都舒展了,她开口,

    “既然世子不介意,那就。”

    “臣不同意,请陛下宣旨和离!”

    沈棠不退步,萧羽蓁和沈衍心大意气用事,但他不能让沈衍犯错,若是后继无人,东北军不一定会像现在这样拥戴沈衍。

    沈棠态度强硬,他朝中的势力,站出来说话,都赞同和离。

    越来越多的大臣,不约而同的站出来,他们全部都支持沈棠,几乎有半个朝堂上的人,

    “陛下,请降旨和离。”

    群臣一起上谏,就是女帝一意孤行,也得再思量,女帝的脸色铁青,看沈棠的目光恨不得杀了他,这恶人要她来做。

    在群臣的第二遍催促下,女帝才不情愿的下旨,沈衍手指发响,恨意十足的看着沈棠。

    “散朝。”

    随着尖利的嗓音想起,众人有序退离,温言接过圣旨后也要离开,被沈衍抓住手臂,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衍眼中的暴戾让温言后退一步,

    “我若是瞒着,你离开我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温言望着他,

    “我只是想平安,有错吗?”

    “借口!你宁愿让所有人知道你有疾也要和离,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沈衍知道温言在乎她的父母,不会伤害他们。

    “松手!”

    温言不想和他再多言,沈衍却是要带她走,他冒出了疯狂的念头,要把温言带去东北,只要萧羽蓁同意,就能办到。

    温言抵制的不肯和他走,却是被拖着走,根本挣脱不出他的手,

    “你快点放开我,我们都和离了。”

    “呵,你当我什么人,想结就结,想离就离,跟我去东北!”

    沈衍阴测测的话,吓得温言大声呼喊求救,怕他真做出来。

    拐过一道宫墙,在长长的巷子里,沈衍前面站着一道身影,身穿紫色官袍,面色不愉的看着他抓人的手。

    沈衍眯起眼,

    “周大人,有何事。”

    “放开人,让你过去。”

    周浔之站在巷子的中央,身后空荡无一人。

    “我说不呢。”

    沈衍捏紧了温言的手臂,她疼极了。

    “那你就走不出这里。”

    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沈衍转过头去,谢云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与你们有何关系,要来阻我。”

    周浔之和谢云没有回答沈衍的话,而是一齐发动攻击,前后夹击。

    沈衍一个人难以对付他们两个,他腹部被踢到,后背又挨了一掌,脖颈的伤口开裂有鲜血渗出。

    温言冷漠的站在一旁望风,听到有脚步声,

    “浔之,彦川,来人了。”

    周浔之和谢云停了手,三人没有回头的离开。

    沈衍望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是化不开的浓稠暗色,他知道是谁要杀他了。

    沈衍找萧羽蓁,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若是能做到,我这辈子什么也不干,就重现东北军的荣耀!”

    萧羽蓁问原因,

    “我要让她后悔没选我。”

    沈衍报复的心,熊熊燃着。

    萧羽蓁答应了,当晚,女帝来找她的时候,她主动的抱住女帝,脸埋在女帝的腰腹上。

    女帝先是僵住,然后用力的回抱住她,支支吾吾的解释为何下旨和离。

    “衍儿很伤心,除温言外,杀光温家人。”

    萧羽蓁仰头望着女帝,

    “乐潼,温言欺负衍儿,帮他出气好不好。”

    女帝几乎不假思索的说好,

    “她欺负衍儿,朕给你报仇。”

    只要能让萧羽蓁这般对她,女帝根本不在乎别人的几条命。

    但突然满门抄斩要有罪名,女帝给温隐做了圈套。

    苏沉知道时提醒温言,却是已经来不及,温隐被司衣卫当场射杀断气,因为他抗旨不从。

    温言匆匆到温府时,看到父母的尸体,她膝盖软下,在地上爬着过去,

    “爹!娘!”

    后头跟过来的傅明庭,看到满地的插箭羽尸首,童年时的一幕涌现,他寻找还活着的人,想知道怎么回事,可找遍全府,没有一个活人。

    夜里的灯却是亮堂堂,看得清满地的尸体,毛骨悚然的静,浓血腥的味冲鼻。

    温言悲痛欲绝的哭声,让人听了不忍,在附近做完任务的金甲子们,味道了浓重的血腥味,过来查看。

    站在高墙上的黑衣们带着黑兔面具,见到了满府的尸体,好像被灭门了,

    “首领,那边被发现了。”

    姜伯渔看到温言的父母都死了,他们只她一个亲女,如今只留温言孤零零一人,

    “走。”

    姜伯渔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温言悲绝的脸上全是泪痕。

    隔天,温府全部挂满了白,这时消息才扩散了出去,而温隐犯事的事情也都被知晓,有着铁证物和人证。

    温言独自一人料理丧事,诺大的温府,只有她披麻戴孝,在灵堂守孝。

    苏沉晚上的时候会过来帮忙,替换温言休息一阵,他是苏夫人那边最亲近的人,臂上戴白,在灵堂内给烧纸。

    冷阳带冷凌来过,磕下三个头,冷凌抿着唇看红肿了眼的温言,心下已然明白,她是他娘。

    头七过去,温言给父母下葬,回来抱着牌位痛哭,傅明庭站在门外,照看着她情况。

    御赐的华府,温言搬离,回到了温府,保留着过去原有模样。

    纵使与过去无二,可人已不在,万籁俱寂时,可怕的静寂的覆没住温言,她疯了一样的逃跑出去,傅明庭跟在她身后追,

    “温言,前面有车,小心!”

    “吁——”

    紧急拉停的马车,傅明庭把温言护在身前,手臂被擦伤,他感受不到,只紧张的去看人,生气道,

    “万一撞上怎么办!”

    温言蹲了下去,双手抱头,手指插在发间,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好像看到爹娘站在那边。”

    马车夫看到两人穿着皆不菲,告知车主人,车主人下车来赔偿,傅明庭让他离开,不计较。

    马车哒哒哒的离开了,傅明庭拉不起蹲着的温言,于是横抱起她,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温言安静的倚靠他胸前,泪湿了他的衣襟,怎么也流不尽。

    温家养女温书蕴,暴毙在家中,她的丈夫儿女都未幸免,聚义山庄把他们全部解决了。

    是温书蕴栽赃温隐,才会出现铁证。

    叶三娘看到祁云昭的时候,胆快吓没,她惊恐的看着他,

    “庄主,庄主,不要。”

    祈云昭挥剑,没有一丝的犹豫。

    “你,你。”

    祈云昭发动内力的时候,五脏剧痛喷出血来,剑抵在地上,撑住身体。

    叶三娘拿下脸上的蒙布,露出张不人不鬼的脸,她扭曲的恨意看着祈云昭,

    “你们把我变成这副鬼样子,我也要让你们尝尝这滋味。”

    叶三娘的房内一直有毒,她一直害怕被再杀,因此一直生活在有毒的环境里,皮肤溃烂见不得光。

    就在她要反杀祈云昭时,一道清脆声音响起,

    “师父,好久不见。”

    俏生生的姑娘出现,月光照在她身上,好一位清灵美人。

    祈小河十指夹药弹,蓄势待发的看着叶三娘。

    叶三娘冷笑,

    “凭你三脚猫的功夫。”

    她依旧朝着祈云昭出手,好几颗药弹砸中叶三娘。

    在瞬间,磷火燃烧起抱她包围,叶三娘滚地灭火,却依旧无济于事,跑到了外头水缸跳进去洗掉才灭。

    等她回去,已经没有了祈云昭和祈小河的影子,叶三娘去找沈衍,想让他派人去踏平聚义山庄。

    沈衍却是对她徒弟祈小河感兴趣,问医术水平,叶三娘心中警报声不断,说她只学到了点皮毛,沈衍这才不再问。

    派人的事,她全当没提过离开了。

    因为温隐是犯事而逝世,来吊唁的人并不多,才与世子和离,温家就只剩下温言,很难不让人多想。

    丧事料理完,温言整个人清减了许多。

    她要杀沈衍,沈衍报复她,她可以接受这点,但温言不能接受女帝诬陷她爹,让他不清白死去。

    温言重新回到朝堂上,被针对了。

    她坐在尚书位上,其实碍了许多人眼,如今温家出事,想趁机拉下她,却是没想到,她反击的又快又狠。

    早朝上,她爆出民间出现放高利,资金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并且隐晦提示有官员们参股。

    被她参出这件事,许多人背脊在冒冷汗,按律,若是官员放高利会被罢官。

    温言站在殿中央,无惧撕开罪恶利益,得罪许多人又如何,她让女帝看看,她这个君是如何失败。

    这么多人利益团,女帝如何打击。

    “工部尚书,朕命你彻查此事。”

    “臣查不了,此事不归工部管,还请陛下另选他人。”

    温言拒绝,高额放利,怎么也轮不到工部管。

    众人见她不接差事,心下松口气,纷纷附和,说不该由工部查办,应该是大理寺和户部的事情。

    温言从大殿中央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漠然的看着前方,全然不管她爆出来的问题,引得朝堂上吵不休。

    最后,由大理寺出身的兵部尚书,江岫白接管此事,女帝给了他三个月时间。

    散朝后,温言被各种冷目包围,甚至有几个人堵住了她,

    “温大人,如今温家只剩你一人,悠着点吧。”

    “女人这么厉害,没人敢娶你。”

    “不说倒忘了,温大人不能生,哪里有人会娶她。”

    ……

    冷嘲热讽的话,温言全然不在意,

    “那本官成亲的时候,就不邀请几位了。”

    温言离开的背后,有嗤笑声,说谁会得失心疯娶她。

    两个月后,没有人再笑温言嫁不出去,大半个大都的社交圈瘫痪了,全部被一个消息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们收到了周浔之和谢云的喜帖,时间相同,地点相同,喜帖上的地址,写着温府。

    是谁在开玩笑?

    清晨,国寺宝相寺前,一辆暗色奢华的高顶马车停下,率先下来位霞姿月韵的男子,他伸手去扶人。

    白皙柔骨的细长手放在了他手里,踏凳而下,而她的手,一直在身边男人的手里,不曾放开,两人并肩往寺的深处走去。

    来上香的官家太太,看到,久久回不过神来,草草的捐了香火钱,连爱吃的斋饭也不享用就离开了,要回去告诉自家老爷所见。

    温言宝相寺,是找她的大哥,温栩。

    他自小聪慧,可慧根太灵,十二岁那年看破红尘跟着方丈出家了,温伯候和苏夫人哭得昏天暗地,可也没舍得勉强他。

    温栩出家后,劝养父母只要再收养一个,就会有他们的亲儿。

    五岁的温书蕴被接养到温府时,瘦弱饥黄,她是已故正室女,不被关注的生活在偏远院子里。

    她在温府,得到了善待,甚至因为温言还步步高升。

    清晨的鸟语婉转悦耳,晨阳温柔。

    禅房内,僧人背对着来客,手里敲着木鱼,双目闭合。

    阳光照在他的灰色僧衣上,尘在浑浊翻涌,

    “爹娘死了。”

    木鱼声依旧,不曾断或缓,

    “我杀了内奸温书蕴,连同她的儿女。”

    闭合的眼睁开了,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她死的时候嘴里在忏悔,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还俗,想让你为爹报仇,你会吗?”

    背后的影子在靠近,僧人闭上眼,敲鱼诵经,匕首贴在了他的脖间里,

    微微黝黑的脸上,神情平淡至极,手中佛珠在转动。

    温言一脚踢了木鱼,

    “说句话会死啊!”

    “吃饭了吗。”

    僧人净明的眼里,倒映出暴躁的人,

    “我让你吃,吃你个头!”

    温言揪住他的衣襟,僧人咧嘴笑,

    “我饿了。”

    温言把人打了,僧人一直笑着不还手,好似在故意激怒她。

    温言打人打得累了,僧人嘶嘶的起身,脸上被打了好几拳,全然力气不是很大,但也很疼。

    “你干嘛故意找打。”

    “女施主,你讲不讲理。”

    “哼。”

    “早膳有素豆腐包子,你不去我去了。”

    “你个和尚,这么贪吃。”

    “去晚就没了。”

    温言骂咧咧跟在他后头,一起去吃素包子。

    僧人们看到觉圆带着个女子来一起用饭,好奇问他是谁,寺里香客们用食在另一边。

    觉圆不着调的嘴一撇坐着的温言,

    “我的俗家女儿。”

    “哐啷”“咚”的声音同时响起,相撞的人摸脑袋道歉,然后又异口同声,

    “觉圆!”

    觉圆快速在窗口领了包子走,嘴里迫不及待塞进一个,脚下生风。

    宝相寺方丈在和周浔之下棋,等听到弟子来说觉圆带他俗家女儿在用斋饭,方丈一口茶喷了出来。

    不带脑的乱传,一句玩笑话,被传的有模有样 。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可能真的有清净,佛也只能闭眼不见。

    方丈把蠢弟子骂了,然后让觉圆过来。

    温言和觉圆在路上走时,她说他,

    “你是猪吗,你竟然吃了十一个包子。”

    “女施主,你又骂我。”

    “你说请我吃的,到头来就是我看着你吃!”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问你去不去。”

    两人闹闹的来到方丈的禅院中,温言气呼呼 到周浔之身边,

    “浔之,这臭和尚居然一个包子都不给我,让我看着他吃,气死我了。”

    周浔之挑眉惊讶的看向觉圆,温言看上去有生气许多,眼中不再是死谭。

    觉圆摸脑袋,在挨方丈的训,说他乱开玩笑,现在到处传他有女儿。

    “我哪里知道他们连这都信,女施主,要不要认个爹。”

    “温栩,我看你是还想被揍!”

    方丈眼皮子掀看温言去,

    “女施主,觉圆日后继承老衲的衣钵,还请手下留情。”

    老方丈紧张弟子,怕被带走还俗去,尤其是他们有这个能力。

    温言冷冷看着方丈,没有回应。

    觉圆宽方丈的心,

    “方丈,女施主已经给弟子一顿拳脚吃了。”

    “如此,善哉,女施主,以后常来啊,觉圆壮的很。”

    方丈笑着招香客,觉圆苦皱了脸,

    “方丈,弟子的脸也是脸啊。”

    温言离开宝相寺后,转头问周浔之,

    “要不要出去接个野吻。”

    周浔之咳了起来,把耳朵都咳红了。

    温言笑了起来,冬阳煦暖,她在阳光下笑得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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