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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裂痕

    有了沈琢后,陈煜安来周府的次数变多,有次和周浔之从书房出来,刚好碰见温言,他很不好意思的向她道歉,说沈枝意出生那天辛苦她了,下人招待不周,忘记了给她准备膳食。

    温言表示了谅解,接受歉意,客气寒暄后就离开了。

    周浔之问陈煜安怎么回事,陈煜安说温言一直在产房看顾沈枝意,下人没给她端去饭食,她几乎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

    “一整天?”

    “说来也惭愧,当时真的忘记了。”

    这也是沈枝意最近提起,问陈煜安谢过温言没有,他才想起来,那天心情乱糟糟全忘记了,连饭都没给她吃。

    周浔之也才想起来,那天晚上他好像也没有问过她一句,累不累。

    晚膳的时候,周浔之问温言明天有没有时间,沈枝意和陈煜安设宴感谢她。

    温言神情并不在意,

    “吃饭就算了,送谢礼好了。”

    “那明天我们去你喜欢的酒楼吃饭?”

    “抱歉啊,我答应了傅余,明天去看他。”

    温言面上看不出任何的介意,时间也过去许久,周浔之猜不准的心,突然想到,她没有向他抱怨,甚至没有提及过一句。

    她与他错开时间去上朝,不是他多想,是她故意在和他疏远。

    温言非常介意那天,所以才格外平静,周浔之食之无味的放下筷子,看着温言食不语的在用餐,很安静,他不开口,她就沉默。

    温言被他不做声的看着,垂下的视线抬起问,

    “有什么事吗?”

    “枝意生产那天,抱歉,我没有注意到你累了一天。”

    温言脸上浮起浅笑,

    “小事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理解的。”

    周浔之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温言却是已经重新垂下视线,安静的用餐。

    距离,无声的出现,温言拒绝再谈。

    “中秋那天你早早离开,去了哪里。”

    “温府。”

    “为什么不回来。”

    “想在温府睡觉。”

    “你撒谎,你在等谢云回去。”

    “他喝醉了,谢府下人来找我过去。”

    “你撒谎,你离宫后就去了谢府。”

    温言拿过巾帕擦嘴,站起来,

    “我吃完了,还有点事,出去趟。”

    周浔之叫住她,

    “你站住!”

    他也站了起来,来到温言面前,

    “你去哪里,你要找谁!”

    “我那天忘记了,我不知道你一整天滴水未进,你为什么不说。”

    “浔之,我真的有事,这件事过去了,到此为止别提了,生产很危险,我能理解你们当时的心情。”

    温言甩掉周浔之的手,快步离开。没过多久,周浔之扔碎了手边茶杯。

    温言来到了一处茶楼,此时夜市刚刚开始,街上人并不多。

    雅致茶房内,非景人的大胡子比她先到。

    “最急风声很紧,交易没办法继续。”

    “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的农场一直在被官兵检查。”

    温言离开茶楼的时候,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自从沈棠参大皇子沈确养私军后,粮草购买渠道紧缩,查得十分严。

    温言回到周府,也没问周浔之在不在,沐浴完就直接上床睡了,她明日要去问问谢云,粮草还有没有其他购买渠道,人粮好说,马料可没法等。

    温言就像完成任务一样,人待在这里,但已经不想再过问周浔之的事。

    谢云和他一样很忙,但他从来没有忽略过她,说到底,就是重要顺序的问题。

    她被沈衍带走周浔之无知觉是第一次,她可以原谅,沈枝意生产那天她没有回周府不在意不过问是第二次,温言觉得已经够清楚了。

    周浔之已经很久没有查看过温言的行踪了,近三个月,除了规定的时间她在周府,其余时间几乎全部在谢府。

    事情比他以为的还要严重,他不明白,温言在生什么气,他只是那天忘记了她。

    他进寝房,温言息了全部灯已经睡下,为他留的灯也熄灭了。

    周浔之也躺下后,想去抱温言,被朦胧醒的她推开,翻身背对他睡。

    周浔之受不了了,坐了起来推醒温言,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说出来,不要这么对我!”

    被弄醒的温言扯了扯被子,

    “我怎么对你了,你不就这么对我的。”

    “我没有!你就是在为那天受委屈忽略你生气!”

    “呵,难为周大人还记得。”

    “你不准睡,你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我想说你也得有眼睛看我!你又不在意我,你睡不睡,不睡我去隔壁睡。”

    温言起身,就要下床走,周浔之抱住她把她压倒,

    “不准走,我哪里不在意你了!”

    周浔之觉得自己冤枉。

    黑暗中,两人鼻尖对鼻尖,周浔之眼中满是委屈,温言冷哼,转过头不跟他碰。

    周浔之捧住她的脸,去亲吻她的唇,有些笨男人求和的方式,只会在床上。

    温言一动不动,不给任何反应。

    周浔之挫败,没有外头的吓人气势,求她把不满快点说出来,他被折磨到了。

    温言也被他烦到,索性说开。

    “你说你不会对三公主管太多,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她成家了,你也成家了,你的放手就是依旧通通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你自己说,你半年来,你留在周府的时间有多少,我可以谅解,但不代表我要一直受委屈来体贴你。

    我发生过什么事,你知道吗,上个月我遇刺了,若不是彦川及时赶来,我身上会被捅许多刀。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沈枝意,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既然选择了无限放在她身上,那你既应该要承担我对你感情冷淡的结果。”

    温言披衣去隔壁了,独留周浔之在房内夜不能寐。

    隔天,周浔之去敲温言房门喊她起床,却被下人告知她已经早早出府了。

    午间休息,周浔之去工部找温言,她不在,她的下属告诉他,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温言都和谢云一起用午膳,在他办公间休息。

    周浔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一个下午心不在焉走神。

    温言介意的并不是那一天,而是他依旧管辖着公主府,没有时间给她,忽略了许久。

    那一天本该是温言回自己府上,她回了谢府,她开始把那里当自己家。

    有时候,傅明庭找不到她人,来谢府准能看到她在,在她的书房里商议事情。

    温言的家当移到了谢府,当谢云看到一只脖子里系红色丝带的大鹅,昂昂昂在花园里拍翅叫,他愣住了,问下人为什么会有鹅在这里。

    “回大人,这是夫人的玩伴。”

    恰在这时,温言从旁处出来,手里抓了只青蛙,谢云躲在树后,看到她拿青蛙去吓鹅,昂昂昂的声音听着激扬,大鹅展开翅膀追着她要咬。

    温言边跑边拿柳条戳鹅,让它更加恼羞成怒。

    谢云匪夷所思她欺负一只鹅笑得开心,扶额回去,喝口茶压一压。

    谢知繁是个大嘴巴,把温言养大鹅的爱好宣扬了出去,一时间谢府收到了许许多多的漂亮白鹅。

    谢云把这些鹅全部放郊外去放养,偶尔吃一次炖鹅掌。

    温言的书房里,挂着一副她的画像,盛开的荷莲之中,她艳衣躺仰在一叶小舟上,抚媚女人闭眼沉睡着,画有种绮丽的味道,这是谢云手作送她的生辰礼。

    温言在上头敲了她的私章印,谢云看到,也在一处地印下他的私章,看着工整。

    在这之后,谢云再没怎么做过画,人已经在身边得到满足,失去了作画的灵性。

    每个月至少有一次晚上,谢云会和温言外出游船放松,她陪着他一起在船上垂钓。

    钓虾钓鱼,偶尔还会有吓人的东西,手忙脚乱惊过后,又觉得很有趣。

    这是两人的独处时光,没有外人,没有破碎时间,是完整的一个晚上。

    和周浔之撕开伤口后,温言一直没有回去过,就这么冷淡着。

    女帝在用膳的时候听黄公公汇报这件事,意味不明露笑,她就知道,其实都一样。

    温言太重感情,无法勉强自己去迎合,要不然,她的前途也远不至此。

    女帝是看温言安分待在工部尚书位置上,才琢磨透她,她就想做主一块地,额外的野心并没有,反而更看中家庭。

    所以,女帝目前没有为难过她,她的平顺,并不全是因为另外两人。

    温言问谢云,怎么样才能绕过官方排查买到私人粮草。

    谢云扭她耳朵进书房,

    “快快招来,你养了多少!”

    谢云拿镇纸当惊堂木拍下,温言翘了一根手指,

    “一百?那还好,不严重。”

    “再加一点点。”

    温言看到谢云瞪着她,她呵呵笑,

    “一点点是多少,你说清楚。”

    “就是再进一位数。”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禁卫军才多少数!”

    “消消气,大都谁不养啊。”

    “什么时候开始的?”

    “怎么也有六七年了吧。”

    谢云盯着她,

    “哪里来的。”

    “燕工代替扣下来的。”

    冷阳就是这么操作的,温言这话没问题。

    “你个小贼!”

    谢云手指,点温言额头,办法聪明的让他指不出问题。

    温言双手包住他的手,

    “有没有其他办法,不然我的马要饿死了,很贵的。”

    “你先带我去看看。”

    谢云担心她被兵头骗,去察看一番。

    “不行。”

    温言拒绝,万一被他讨走,她上哪儿哭去,她对爱人的心一直很软,肯定受不住他一直提。

    谢云气,

    “你以为我会看上你几颗歪枣啊,我是怕你花钱上当!”

    “没问题,我有去监督的。”

    温言只好吐话出来,她有去察看的,不会让人骗她钱。

    谢云双手捏她脸,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狡猾的小东西。”

    “快点告诉我,怎么才能悄悄买粮草,我的马在等着呢。”

    谢云问她想没想过,漕粮时不时会出意外是为什么。

    温言惊呆了,什么叫小巫见大巫,她算是明白了。

    但是谢云接下来说的还有一条渠道,让温言更是惊讶,各地驻守的军营有时会高价私卖粮草,赚取差价再在当地收粮。

    朝廷经常收到他们喊缺粮的折子,然后看情况再拨下去。

    利益链上的每个人,都会保护这条路,谁查谁死,这也就是至今查不出消失的漕粮哪里去了。

    谢云大方分享出了购买渠道和联系人,温言也回报他,把双刀营最近研究出来的十三翼阵分享给他。

    谢云带她去了一位将军府上,没过多久,好几个人被叫过来听她具体讲解,其中,也包括了沈耀。

    温言拥有讲解的天赋,话可以说的很明白,她在一块大木板上,用可擦去的渣粉压制笔在上头画出阵型的变化图。

    领兵打过仗的将军们听得明白,但是也有疑惑,提出这样的阵型对士兵的危险性很大,几乎是自杀性的冲入敌腹。

    温言如同课堂上的夫子面对学生提问,她露出笑,

    “我可没说这是轻骑,你们不要先入为主。”

    等安静了,她提问,

    “排头兵作用是什么。”

    “冲散敌兵队伍,诱敌深入。”

    “那这个阵型达到这个作用了没。”

    军队里,有许多的兵种,就是重甲兵,也有不同的作用,温言所说的,是战场第一出场兵,敢死队。

    在坐的将军们收起了轻视心,虚心再请教,温言可不是真的是他们夫子,只讲阵型不负责答疑。

    温言没有战场经验,几个将军一开始没认真听,只听进了后面,她讲完后快速把木板上的图形和重点全擦去。

    “温大人,慢些擦。”

    “温大人,手下留情,别擦。”

    ……

    温言昂着头离开了会议室,谢云被多道目光看着,他清咳,

    “夫人脾气就是这样,多担待,你们自己再研究。”

    谢云跟着也走了,这群王八蛋,看不起文官,活该。

    温言和谢云离开后,沈耀训了在座所有人一顿,全部知错后,然后他拿笔复原出温言刚才所画以及重点。

    谢云帮沈耀,只给他牵个头,余下的事让他自己完成,他放手,是真的让他自己争。

    谢云请温言去吃夜宵,说她讲解辛苦了,温言受用,和他去新酒楼尝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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