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餐厅的路上，费洛跟江狸说起要去柏林的事。
江狸听到愣了一下，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吧，要提前两天到。”费洛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吗？”
“嗯，你不是说世界地理的周游从未去过吗，那就带你去一下好了，省得你老惦记。”
“……”
这人真是记仇，还难哄！
“去吗？”费洛又问她。
听似随口一问，但江狸总觉得，如果自己说不去，他肯定又要闹别扭。
实话实说，刚才她听到费洛说要走的时候，也有点失落。
那就去好了，就当是旅行，她还没有和费洛一起旅行过。
“要去几天，我跟学校请假。”
费洛打了个响指，扬起嘴角笑：“一个礼拜吧，你要是不着急回来的话，可以多请几天。”
“那你呢，结束之后要回美国吗。”
“回美国干嘛。”费洛转头看江狸，“你以为我要回美国？”
“我看陶导找你挺急的，你离开也有段时间了，不用回学校吗？”
“你忘了我还要留下给我家老头子过寿？”费洛跟江狸开玩笑，“上学哪有争家产重要啊。”
“你爸多少岁啊，你就叫他老头子。”
“过了寿六十，还不是老头？”
“那你算是你爸老来得子了。”
费洛轻笑：“老爷子还想生呢，我算什么老来得子。”
“他都有你们三个了，还不够吗？”
“又不用他自己生，他怎么会嫌孩子多。”费洛漫不经心道，“逼疯一个，不中用一个，剩下一个还是姑娘，他不得趁年轻再加把劲，说不准还计划着养蛊呢。”
江狸听完只觉得心里发毛。
“你们家怎么这么复杂。我本来还有点羡慕你们有兄弟姐妹的，现在觉得还是独生子女好。”
两人手牵着手进餐厅，一路收获了不少目光。
江狸挠挠费洛的掌心，在他耳边低声说：“那边有位美女一直看着你，你们认识吗？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费洛转头瞥了眼，漠然道：“不认识。”
肯定不止认识。
江狸松开费洛的手，自己拉开椅子坐下，“那我们赶紧点菜，我都要饿死了。”
她拿着菜单勾了几个菜，见费洛一直看着自己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放下笔问：“你不点吗？”
“你点吧。”
“我点好了，你看看有没有你不喜欢的。”江狸把菜单递给他。
费洛接过看了一眼，“没有，就这样吧。”
服务员接过菜单，让他们稍候。
两人对坐着，江狸托腮看着费洛，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的脚。
“怎么了。”
“这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们说好，不闹别扭哦。”
费洛低头淡笑：“你又知道了？”
江狸说：“我对你算是有点了解，上次我们在面馆吃面，你也是突然就这副表情。”
“什么表情。”
“别问，问就翻脸的表情。”
“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跟你翻脸。”
江狸懒得跟他计较，把手放在桌子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摊开。
“这是干什么。”
“别问，手放上来就是了。”
费洛乖乖握住江狸的手，嘴角浮起笑意。
“好了，电话线接通了，我要给你打电话了。”江狸把另一只手做成电话听筒的样子放在耳边，问：“喂，费洛先生在吗？”
费洛愣了一下，很上道地进入剧本：“我在，请问你是谁。”
“一个对你一见钟情的姑娘。抱歉先生，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姓名。”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吗？”
“是的。”江狸笑起来，又瘪了瘪嘴，看着他说：“虽然你不认识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但你给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我又在说胡话了，我知道我干了件蠢事，不该在这么晚叨扰你。”
还是译制腔，费洛忍住不笑场，真是太逗了。
“没有，我今夜总是无法入睡，或许就是在等你这通电话。”费洛看着她，目光温柔，“你想对我说什么。”
他们的座位靠窗，楼层很高，可以看到漫天繁星。
江狸看向窗外，轻声唱：
“Tu me prends pour qui
（我是你的谁）
Je te plais pourquoi
（为何喜欢我）
Le corps a dit oui
（身体渴望着你）
On s'éprend la nuit
（偏爱月色动人）
Se méprend parfois
（怎奈夜色弄人）”
“我想告诉你，今晚的夜色很美，天空晴朗，那些洒满夜空的星星，让我想起某个心脏为你停跳的瞬间。”
费洛听得心都一颤。
江狸转头看他，很快切换回来，笑问：“心情好点了吗？”
“本来就很好啊。”
“瞎说。”
江狸的手机震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诗诺姐发来的消息。她好像也在这里吃饭。
“怎么了。”费洛问她。
“我朋友找我，她在外面的露台，我去跟她打个招呼。”
“外面冷，出去把外套穿上。”
“好。”
江狸用餐巾擦了一下嘴，拿起外套，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你慢慢吃，我很快回来。”
她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习惯性动作，费洛看她平时对斯嘉丽就是这样，手法都是一样的，出门亲一亲，进门亲一亲，让她自己去玩的时候还要亲一亲。
自己以前过的那都是什么日子，连只猫都不如。
江狸来到露台时，陈诗诺正站在绿植旁抽烟，见江狸来，立刻笑了笑，还带着点揶揄的意味。
“你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少来，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连体婴似的，吃饭都要手拉手。”
“你看到了不叫我。”
“我赶着见客户，没空看你俩恩爱行了吧。”陈诗诺碰了碰江狸胳膊，问她：“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啊。”
“那他知道你是谁吗？”
“也知道啊。”
陈诗诺看她一眼，问：“那你俩是认真在谈，还是玩玩而已。”
“我谈恋爱就是谈恋爱，没有玩玩这一说。”
“还挺纯爱。”陈诗诺轻笑一声，抽了口烟，“既然是认真谈，有些事我就得给你提个醒了，知道我今天晚上见的是谁吗？”
“谁啊。”
“栾米。”
“栾米是谁。”
“你平时不看娱乐新闻也就算了，连你男友的情史都不打听？”
“我打听这个干嘛。”
陈诗诺瞥了她一眼，“你是没看见，你俩一起进来的时候，栾米看费公子那眼神，真叫一个虐恋情深。”
难怪一进来就不对劲，还真是前女友。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吗。”江狸问。
“那版本可多了，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与其听我瞎说，还不如你自己去问。”陈诗诺说，“既然都是认真谈，这也没什么不能问的吧。”
江狸沉默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能不能问。
陈诗诺恨铁不成钢：“猫儿啊，那栾米就差把余情未了写脸上了，段位高你不止一点。凡事只有她受罪，没有她不对。至于你那公子哥男朋友，追起人来花样百出，一看就是个情场浪子，你真得当心点。”
“当心什么？”
“当心被渣男渣啊！有句话怎么讲来着，前任一哭，现任必输。”陈诗诺道，“栾米虽然演技稀烂，但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男的哪个不吃这套。”
江狸笑了笑，看起来压根儿没当一回事。
“你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陈诗诺虚心求教。
“什么啊。”
陈诗诺叹了一口气：“怎么做到摒弃掉愤怒、不甘、嫉妒这些低阶的人类情绪。”
江狸一看就知道有情况，关心道：“感情不顺？”
陈诗诺好一会儿没说话，冷不丁问江狸：“你觉得炮/友能转正吗？”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有点超纲。”江狸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说：“但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从性开始一段关系，如果我跟我喜欢的人只有肉/体交流，完全融入不了他的生活，我会很难过的。喜欢就大大方方追，不要为了一时的冲动委屈，消耗自己。这事就跟吸/毒一样，一开始觉得爽到就好，其实贻害无穷。”
陈诗诺欲哭无泪：“如果已经开始了呢。”
“啊…那我现在也不能给你很好的建议，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拥抱。”江狸上前一步，张开怀抱，“好姐姐，我们抱一下。”
陈诗诺抱住江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猫宝儿，你真好。”
“别哭了。”江狸拍她的背，用天使般的嗓音恶魔低语：“收拾好情绪，专心工作，要帮我妈赚更多钱啊。”
“靠！”陈诗诺立刻感动全无，破口大骂：“你个黑心肠的资本家之女！”
江狸笑：“好了，快进去吧，我桌上菜凉了你买单。”
陈诗诺从小皮夹里拿出一个小包装递给她，拍了拍她的手：“反正我今晚也用不上了，送你了，不用谢。”
江狸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愣住，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巧克力味的，适合你俩，纯爱。”
“？？？”
江狸带着一脑袋疑惑和黄色废料回到座位。
费洛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江狸随口胡扯：“我朋友来这和你前女友谈工作，找我出来告状。”
费洛挑眉：“告什么状。”
江狸托腮看他，看得费洛心里有点发毛。
“问你件事。”
“你说。”
“你觉得炮/友能转正吗？”
“你他妈要跟我当炮/友？”
“你有病？”
“我没病。”
江狸无语。
“不是，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朋……我们有个共同朋友，遇到了点感情问题。但我也不是太懂，就想问问你。”
“你觉得我懂？”
“男人肯定更了解男人啊，她现在想把关系更进一步，我是觉得干脆表白算了。”江狸没吃饱，继续干饭，边吃边说：“但也不敢瞎建议，就来问问你作为一个情场浪子的建议。”
费洛立刻黑脸：“她跟你说我是情场浪子？！”
江狸哼哼一笑。
“我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她抬脚碰了碰费洛的脚踝，“快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她很没炮德。”费洛不爽极了。
炮德？还有这稀奇玩意儿。
江狸尝试理解，懵懂点头：“还好我没有怂恿她去表白。”
“你怎么不吃了，吃饱了吗？”
“江狸，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吃了二十多分钟。”
“那我吃的是你的剩菜啊，你看我多爱你，一点都不嫌弃你。”
“我特意分开了好不好。”
“这么贴心，我说怎么每一盘都分得这么齐整，你看你多爱我。”
费洛都气笑了，简直拿她没一点办法。
回去路上，车子经过一家药店，费洛带江狸下车买消炎药。
经过某处货架时，费洛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眼日期，果断拿起来往购物篮里丢，三盒又三盒，大有扫空的架势。
江狸连忙抓住费洛，压低声音：“够了够了，都满了！”
费洛耸了下肩：“行吧。”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乍一看，瞳孔都放大了一倍。
江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整十八盒！
要不是她生日已经过了，她都要怀疑费洛这么大手笔是给她点蜡的。
还没等付完钱，江狸就飞似的逃出药店。
费洛抓住她的手臂，“急什么，买束花再走。”
江狸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附近有家花店。
“买花干什么。”
“送你啊，跟女朋友约会怎么能没有花呢。”
诗诺姐说得真没错，果然没少追姑娘。
江狸猫猫扭头：“哼，你还挺有一套。”
“不喜欢？”
江狸看到费洛认真的神情，哪里还舍得呛他，拉住他的手认真说：“那你送了我，以后就不能送别人了。”
费洛笑着拧她脸蛋：“怎么这么会撒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