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的一声，密码锁开了。
斯嘉丽立刻冲到江狸身边，亲昵地蹭她的裤腿。
江狸鞋都没脱，就先蹲下来抱抱斯嘉丽，亲亲她的脑袋。
“亲够了吧，可以过来亲我了吗。”
“你刚刚在干嘛，弹琴吗？”
江狸看着费洛笑了笑，赶紧换好拖鞋，跑到费洛身边坐下，搂住脖子要亲他。
费洛轻挡了一下，用衣袖帮她擦干净脸，还有点嫌弃地说：“一脸猫毛。”
细腻的丝绸布料透出掌心的温度，在她脸上轻轻刮蹭，江狸坐在费洛怀里，乖巧地任他动作，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费洛估摸着四点不到。
“考完了，放得早。”江狸脱掉外套丢在地上，“你怎么穿着浴袍，刚洗完澡吗？”
“不是，我没出去，懒得换衣服。”费洛问她，“考得怎么样？”
“还行，正常发挥。”
费洛在她嘴上亲了一口，“要不要出去吃饭？”
“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
“法餐可以吗？”
江狸好久没吃了，确实有点嘴馋。
“可以，莱缇行吗？”费洛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预约。
“可以啊，莱缇老板和我妈妈是朋友，我请你吃。”
莱缇是B城最好的私厨法餐，出了名的一座难求。老板是个中法混血，厨艺高超，脾气古怪，有钱都不一定给脸，一般人想下馆子似的去他那儿吃，那更是天方夜谭。
但费洛显然不是一般人，没讲几句就订好位置了，关键是对方态度还不错。
“订好了？”
“嗯。”
“他家挺难订的，老板可是出了名的富贵不能淫。”
“你不也富贵不能淫，不还是被我淫了。”费洛说着，拉开江狸的衣领往里看了一眼。
江狸拍掉他的手，“少耍流氓了。”
费洛轻笑：“这就叫耍流氓了啊。”
“这还不叫耍流氓？”
“看来你见的世面还是不够多。”
……
江狸抿了抿嘴唇，放空道：“我好像出幻觉了。”
“什么幻觉。”
“一个漂亮的长发男孩在楼下叫我，我打开门请他进来，我们在老式花床单上做ai，房间里弥漫着苦杏仁的气味。”
她说着，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江狸，对不起。”费洛轻轻抹去她的泪痕，眼神里充满歉疚。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如果可以，我希望在十五岁，第一次情窦初开的时候就遇上你。”
那她就是十三岁，如果幸运的话，或许一切都还没发生，费洛带来的蝴蝶效应会把噩梦拦在发生前夕，而他也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正常的江狸。
江狸露出一个笑容：“那简直太好了，我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她的眼睛在笑，却含着一种遥远的悲伤，来自过去，通向未来。
费洛捕捉过数不胜数的画面，可他看不懂江狸此时的情绪，只感觉到心脏在本能地绞痛。
她流泪他心疼，她展笑他心惶。
他几乎拿她毫无办法。
只能紧紧抱住她。
江狸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也抱住了他，“没关系的费洛，我不介意，你不需要抱歉。”
“可是我介意，但因你不介意，我就不能介意。”费洛一想到就堵心，说完更觉得发酸，“江狸，我介意你前任，介意那首歌，我他妈都要介意死了！”
“啊，那你为什么不问啊。”
“你不也没问我吗。”费洛垂眸看她，箍着她的腰不松手，“而且这事儿确实小心眼，斤斤计较的没意思，不是我的风格。”
“那你现在是怎么个意思，是想问，还是不问？”
费洛看着她不说话，拉着一张臭脸，左边写着不爽，右边写着委屈。
想问但是不问是吧。
江狸气结：“简答题还分小问呢，你这一上来就让我做论述题啊，总得给点提示吧。”
“你喜欢他什么。”费洛终于开口，还不忘补充：“曾经。”
“开朗真诚吧。”江狸说，“那时候我刚转学，谁也不认识，身边同学不怎么找我说话，可能是觉得我不好接近吧，只有他成天围着我转，还给我讲题，我觉得他人挺好的，长得也还过得去，而且他追了我很久。”
“所以你就答应了？”
“什么叫就答应了。”江狸看着费洛，嘴角噙着笑，“一百五的数学卷，我一开始只能考三四十，现在发挥得好能考一百二，我高低得给他磕一个。”
“但你不会因为感激和谁在一起。”
费洛拉她去洗澡，拽的时候有一点点用力，江狸手腕都红了一圈。
她叼着皮筋，在头顶扎了一个丸子，“嗯，所以我犹豫了很久才答应。”
“总有一个契机吧。”
“平安夜他来酒吧找我，聊了什么我有些忘了，但我记得他送了我一条白色围巾，天很冷，我想试试牵手，但当我向他伸出手的时候，他摘下了自己手套给我戴上。”江狸回忆着慢慢说，“那一刻，我感到蝴蝶在胃里扑动翅膀，我觉得这应该是心动，很想用音乐记录下这种感觉。”
她的声音有一种让人陷进去的魔力，像娓娓道来的电影念白，充满了画面感。
费洛缓了好一会儿才从中挣脱出来，反应过来故事的女主角的是自己女朋友，但演对手戏的男主角不是自己。
他脱掉深蓝色浴袍，往外一丢，衣服噔地一声掉到地上，江狸看不出他的表情，但能从声音中听到情绪。
这个音是G，她想到了贝多芬的《丢失一分钱的愤怒》，于是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江狸凑近吻他，看着他说，“我是你的一分钱，但你是个只有五分钱的可怜蛋。”
此时此刻，费洛也感受到了江狸说的那种，蝴蝶在胃里扑动翅膀的感觉。
……
“江狸，你是不是不喜欢…不舒服的话，以后都不用勉强。”
“不是，我没有…”江狸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就是……”
“就是什么？”
“我明天晚上要去上声乐课，现在嗓子好像有点哑，也不知道好得了好不了。”
“那我们一会儿出门顺便买点药。”
你以前都是这么哄姑娘的吗？这么会哄。
江狸想了想还是没说。
“想说什么？”费洛笑着问她，看着心情很不错。
于是江狸也笑，“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感觉怎么样。”
“非常享受。”费洛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Thank you, my darling.”
江狸低头一笑。
费洛站在门口按开关，看起来像是在调试灯光。
江狸走到他旁边问：“怎么了？”
“你不觉得那扇玻璃窗上的痕迹很艺术吗。”
玻璃窗上满是水雾，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形轮廓，中间还有一个手印，水珠滑落的痕迹往下顺延，暧昧隐秘，又充满张力。
“确实很美，你要拍下来吗？”
“可以拍吗？”
“可以啊，这有什么的，拍吧。”
别说压根没拍人，她就一个巴掌，比费洛印的少多了，费洛都不介意，她有什么好介意的。
“那我去拿东西，你在这儿等一下。”
费洛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台相机和一块彩色玻璃板。他把浴室外点得通亮，关掉浴室内所有灯，反手关门只留一条门缝，门缝透出来的光恰好照在玻璃门上。
费洛把玻璃板递给江狸：“帮我举一下这个。”
“怎么举？”
“放在门缝那里，不要固定一个位置，上下移动就行，随便动，但动作幅度小一些。”
“好。”
江狸按照费洛的指示去做，“这样可以吗？”
“嗯。”
费洛拿起相机将快门调低，然后将镜头对准浴室玻璃门。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光斑像水晶亮片似的散落着，随着江狸的动作，在雾气中缓缓晕开。
咔嚓——
费洛按下快门。
“好了吗？”
“好了，你要看看吗？”
“要。”
江狸凑到费洛身边，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亮。
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费洛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静谧，神圣，像走进了欧洲的老教堂，光线穿透玻璃花窗，照在排凳上。但抽帧的处理，是叫抽帧吧，又让画面蒙上情/欲，主要这个印痕确实让人没办法不往那方面想。”江狸认真思索道，“虔诚、情/欲、挣扎、迷惑，这些是我看到的，所以，我们所侍奉的究竟是神明，还是……”
“人心深处的欲/望。”费洛接着她的话说。
江狸头皮一麻，这一刻的费洛简直性感得要命。
江狸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倒映着五彩斑斓的痴迷。
费洛笑了一下，偏头吻她，“先吃饭。”
江狸也抬头吻了一下他，轻轻说了声“好”，乖巧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