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考试当天,安楚拉着肖霁一起给江狸加油。

    下午阳光金灿灿的,两个人等在车里。

    肖霁低头玩游戏。

    安楚看了时间,又看看窗外,紧张得不行:“还有一个多小时出来,我怎么就有点紧张了,你紧张吗?”

    肖霁头也不抬,完全不慌,还不忘嘲讽江狸:“是该紧张,我以为她一个小时就能写完,什么洋工磨了这么久。”

    安楚:“啧,谁家孩子三个半小时只考一个小时的,细心点总没错。”

    肖霁放下手机:“我不是懂这玩意儿细心有什么用。不是这块料,盯五线谱看久了,只会眼睛更花。”

    刻薄,真的刻薄。

    “诶,出来了,出来了……就出来了?”安楚坐起来,看了眼表确认:“这才考了多久!”

    江狸提着包跑出来,冲进车里,拉上车门:“快,我们现在去机场。”

    肖霁:“去机场干嘛?”

    安楚开动车子:“今天费洛生日,她赶着飞纽约去给她男朋友过生日。你不是已经订了晚上的票吗?这么早去干什么。”

    江狸说:“我看到有班更早的,而且还是直飞,我要改签。”

    “你提前这么多时间交卷就是为了这个?”

    “也没提前很多吧,我一个小时就写完了,再坐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去见男朋友。”

    安楚属实是无法反驳了。

    肖霁随口问她:“考怎么样。”

    “还行,考的艺术歌曲写作。”江狸回忆说:“词是南宋词人蒋捷的《梅花引·荆溪阻雪》。”

    安楚:“这是什么词,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江狸给费洛发消息:“我也没听过,选得比较小众,但理解起来倒是不难。”

    肖霁说:“唱来听听。”

    江狸拒绝:“我唱不来美声。”

    安楚怕江狸累:“唱不来算了,这她哪儿记得住。”

    肖霁:“她能唱,她记得住,让她唱。”

    江狸在后视镜里瞥了肖霁一眼,眼神幽怨。

    她在手机上搜索歌词,拿出平板打开钢琴软件,先简单弹了一段前奏,然后边弹边唱:

    “白鸥问我泊孤舟

    是身留,是心留

    心若留时

    何事锁眉头

    ……

    风拍小帘灯晕舞

    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

    旧游旧游今在否

    花外楼,柳下舟”

    “就唱到这儿吧,我美声唱得不好。”江狸身子前倾一点,问副驾驶上的肖霁:“你觉得怎么样?”

    肖霁都给她唱笑了:“唱得确实不怎么样,但写得还可以,你写的小调?”

    “嗯,我觉得小调和词的风格更贴一点。”

    江狸平常都喜欢写大调,不太经常写小调,但听肖霁说自己写得还行,也就放心了。

    这家伙嘴虽然臭,但音乐审美还是很在线的,即便不是自己专长的领域,他也能听出些门道。

    “其实你没必要上这个学。”肖霁冷不丁说。

    “说什么呢。”安楚啐他,“她才考完,你就打击她。这可是央音的作曲系,她能考得上为什么不上?现在圈里有几个学历拿得出手,大家普遍还是对学历很有滤镜,高中毕业说出去好听啊?”

    “她的才华,不需要学历为她背书,大家也会有目共睹。”

    肖霁难得话多,像个分析孩子志愿填报的老父亲:“她的古典乐功底很深,还受过爵士乐的熏陶,一看就是从小被有意识培养长大的。如果只是当当创作歌手,哪怕以她目前的水平,也完全够用了。为什么要去学现代音乐那种噪音。”

    江狸难得从肖霁口中听到好听话,轻笑了一下说:“你不能因为自己讨厌现代音乐,就反对我去学吧,至少有些流派还是有可听性的。”

    “你真觉得现代音乐好听?”肖霁难以置信,但还是发出真诚的疑问。

    “不。”江狸说不了违心话,不假思索地否认:“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正在演奏现代音乐的音乐厅。因为如果我想看恐怖片,我会直接选择去电影院。我能承受的极限就是肖斯塔科维奇和巴托克的部分作品,还有约翰凯奇的4分33秒。”

    肖霁被最后一句话逗得大笑。

    安楚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我听不懂的音乐笑话吗?有谁跟我解释一下?”

    肖霁说:“约翰凯奇是20世纪中期的现代音乐巨匠,他写出了4分33秒完全什么声音都没有的钢琴曲。钢琴家演奏时可以合上钢琴盖,带听众领略4分33秒的万籁俱寂。”

    安楚一脸不解:“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

    肖霁说:“但至少它只是没有声音,不会对耳朵造成什么伤害。”

    安楚这下终于get到了这个笑话,不由失笑:“你们这些搞音乐的,有时候是真的刻薄。”

    --

    “Kiera和BKS的合并,对于Kiera而言,并非平等的品牌联姻,而是一场并购吸收。我们将坚持维护Kiera的品牌自主性,这点至关重要……”

    费洛坐在纽约公寓的沙发上听音乐,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新闻。

    这时,他爸打来电话。费洛摘下头戴耳机接通电话。

    “什么事。”

    “那边进展怎么样。”

    “我已经接触上Kiera的高管了,他们确实有意向和BKS分家另寻同盟。我加入了一家高尔夫俱乐部,Kiera老总是这家俱乐部的常客,我们打过一次照面。”

    “行,我知道了。别表现得太主动,等鱼自己上钩。”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10:55 p.m.

    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

    也是,算国内时间他生日已经过了。

    费洛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起身往楼上走。

    门铃突然响起,夜有点深了,他不想麻烦保姆,自己下楼开门。

    费洛打开监控,愣了一下,赶紧拉开门。

    室外的冷风呼呼地吹进来。

    “Surprise!生日快乐!”

    江狸裹着黑色长款羽绒服,身上七缠八绕着刚从小商品店买来的小彩灯,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生日蛋糕,在路灯下对费洛灿烂一笑。

    费洛连忙把她捞进来,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眼底难掩惊喜。

    “你怎么提前来了,不是说……和考试撞了吗。”

    “我考完就出来了,改签了航班。”江狸抬头亲了一下费洛,“赶在今天结束之前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江狸笑嘻嘻:“还好赶上了。”

    费洛也笑,眼睑微微垂下,睫毛盖下来,眼角却往上扬。虽然看着反应平平,却是心情极好时才有那种笑意。江狸看得出来。

    那就没白费她折腾这十多个小时,江狸看着他笑。

    费洛带着她乘电梯往楼上走,问:“累不累?”

    “累死了。”江狸跟他倒苦水:“我只买到了经济舱,坐14个小时的直飞,还坐俩小孩中间,人类十大酷刑也不过如此了。”

    费洛勾起嘴角,又亲了她一下:“其实你晚点来也一样的,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干嘛说得这么可怜兮兮的。”江狸把蛋糕放桌上,“今天吃蛋糕了吗?”

    “没有。”

    “对,你不喜欢吃甜的。”江狸一拍脑门,“我忘记叫蛋糕店少放糖了!美国人做蛋糕会不会很甜?”

    费洛看着她笑:“没事。”

    江狸把蛋糕打开,轻轻“哇”了一声,跟小馋猫似的。

    跟费洛相反,江狸特别喜欢甜食。

    她把蜡烛插好,关上灯,点亮蜡烛,一身彩色亮灯,blingbling地给费洛唱生日歌。

    明明只有两个人,却热闹得像过节一样。

    两人边吃边聊,江狸腻在费洛身边跟他闲聊,费洛喂她一口蛋糕。

    齁甜。

    江狸皱眉:“太甜了,随便吃两口算了。”

    费洛温声说:“没事,我把这块吃完。”

    “过生日开心吗?”

    江狸托腮看费洛,眼睛晶亮。

    “开心。”

    江狸甜甜一笑,嘴角沾着奶油。

    “你开心就好。”

    费洛咽下嘴里的蛋糕,蛋糕顺着食道,一直甜到了胃底,然后化开,暖暖地发热。

    一切郁闷都荡然无存了。

    费洛凑近江狸,吻掉她嘴上的奶油。

    两人很快纠缠到一起。

    江狸躺在餐桌上,气息不稳,嘴唇艳红。

    “等,等一下。”

    “怎么了?”费洛摩挲江狸的大腿内侧,“你今天应该不是……”

    江狸有些羞涩:“不是生理期,我…想换件衣服。”

    “为什么要换…”费洛很快反应过来,偏头笑:“你还准备了这个啊?”

    “那来都来了,肯定得尽兴啊。”江狸小声嘟哝,有点恼羞成怒:“但我们说好了,就这一次啊,那衣服太羞耻了,别说底裤,我底线都没了。”

    费洛低头一笑,吻她:“我等你。”

    江狸踹开费洛,光脚跑到行李箱旁边,从里面飞速拿出一袋黑色衣物,一把藏进怀里,一溜烟跑进浴室。

    大概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江狸才战胜了自己的羞耻心。

    她从浴室探出猫猫头,裹着浴巾走到费洛面前,身后露出一小截毛茸茸的尾巴。

    费洛正坐在沙发上看资料。

    “裹这么严实。”

    “嗯,你打开看看吧。”

    “这是生日礼物?”

    江狸轻轻嗯了一声,跨坐在费洛身上:“我也不知道送什么,你什么都不缺……”

    她捧住费洛的脸,轻轻落下一吻,温声说:“Fuck me as you want.”

    浴巾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费洛喉结滚了滚,目光从江狸的脖颈处开始一直向下,越来越重。

    “还行吗?”江狸红着脸问。

    费洛抬眸看她,目光沉沉的,露出一丝一丝幽深的欲念。

    “不喜欢吗?”

    “转过去我看看。”

    江狸转了过去,露出一片裸背,光洁白皙的背脊处一片粉红色,若隐若现的山茶花,胸侧的肋骨上还纹着一串黑色英文——Pheromone。

    她让纹身师特意设计的字体,像费洛用钢笔用力划破纸张时落下的字迹,力透纸背的刻骨铭心。

    看着就疼。

    费洛指尖轻轻按在江狸的纹身处:“疼吗?”

    “疼死了,我都没想到这个地方会这么疼。”

    费洛吻她的纹身,探出舌尖舔她:“为什么纹这个。”

    “你都知道,还要问。”

    费洛手指往下探,继续亲吻她的后背:“我想听你亲口说。”

    “因为我爱你,爱到无药可救,就算身体腐烂,也要带着象征你名字的记号一起。”

    江狸转过身,抵着他的额头:“费洛,江狸爱你,永远爱你。”

    “别想不开心的事。”江狸吻费洛,温热的气息拂在他的鼻尖,轻笑:“来,我们厮混起来,我陪你玩到尽兴。”

    费洛被她逗笑:“你打算怎么厮混。”

    “嗯…你刚刚想在桌子上,我们去桌子上继续?”

    两个人就这样从沙发厮混到桌面,从地板到床上,一直厮混到天光微亮。

    江狸精疲力竭地躺在费洛怀里,沉沉地盖上眼皮,脑海里什么杂念都没有,她知道自己一定会睡一个好觉。

    费洛拨她的头发:“我不在家的时候,睡得好吗?”

    江狸窝进费洛怀里蹭他,也不知道是摇头还是单纯想蹭他。

    “有斯嘉丽陪我,还算好。”

    “我过段时间就回去了。”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想你了会自己来找你的。”

    “我走了快一个月,你才想我一回啊。”

    “那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总不能天天想男人,太不像话了。”

    “我可是天天想你。”

    男人床上的花言巧语。

    江狸嘴角微弯,心里其实很受用。

    二人睡到中午,醒来叫江狸起床吃饭。但江狸实在困得不行,什么胃口都没有,拉都拉不起来,费洛只好随她去了。

    等江狸睡醒已经是下午四点,她梦里梦到自己三天没吃饭,饿醒了。

    费洛不在屋里,江狸套上衣服下床,看到地上随处是用过的避孕套,自己都吓了一跳。

    太不成体统了。

    她踮着脚走到卫生间洗漱,洗好下楼,看到费洛和一男一女坐在沙发上谈事情。

    男的那位她见过,费洛他爹的“辅政大臣”,记得好像听费洛叫他钱叔。

    女的她瞧着面生,外形甜美丰润,但绝对不胖,穿得比费洛和钱叔要精致很多,看样子可能是助理。

    江狸放轻脚步从他们后边绕过去,费洛抽空提醒她:“厨房有面包,牛奶在冰箱里,你热一下再喝。晚点我带你出去吃。”

    “好。”江狸极自然地应了一声,自己找出面包牛奶简单对付一下。

    钱鸣跟费洛说明Kiera家族成员的内部情况,看到江狸时,停顿了一下。

    费洛:“没事,您继续讲。”

    钱鸣:“Roche Kiera是老Barry的侄子,能力出众,且在董事会有席位,他的态度很能左右老爷子的想法。他平时很喜欢收藏古董画,最喜欢古斯塔夫·克林姆的作品,一直心心念念克林姆生前的绝作《持扇的女子》。”

    费洛:“你打算买副画收买他?”

    钱鸣:“那也得买得到才行,这幅画已经很久没消息了,应该是在某位私人收藏家手里。”

    “等一下,你们说的那幅画叫什么?”江狸放下面包问。

    “《持扇的女子》。”费洛问:“你见过?”

    钱鸣和白若棠也朝她投来目光。

    “没有。”江狸摇了摇头,“但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想不起来了。”

    白若棠很轻地笑了一下:“克林姆本人对东方文化很着迷,这幅画是他生前最后一幅肖像画,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眼前已经是三十多年前了,非常的出名,你听说过也不奇怪。”

    江狸淡笑:“我不知道这些,我只是觉得听着耳熟。”

    白若棠扬了扬眉,没说什么。

    费洛问她:“会不会是你外公跟你提过?”

    “可能吧。”

    江狸低头喝牛奶,脑子里一直在想这幅画,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总觉得是在比较近的时间见过这幅画的名字。

    江狸怕自己在这儿会打扰到费洛他们,随便吃了两口,就回楼上去了。

    五点半讨论结束,费洛亲自送钱鸣出门,白若棠跟在钱鸣身后,主动帮费洛带上门,还不忘和他说一声再见。

    费洛没应她,很疏离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往楼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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