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狸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扶了扶脑袋，浑身酸痛。
窗帘关着，周围一片昏暗，她的大脑却一片空白，沉得跟灌了铅似的。
江狸睁开眼睛往身边一看，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她旁边怎么还睡了一个人！
要死，她昨天晚上摇人了吗……该不会是叫鸭了吧！
江狸马上掀开被子，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立刻瞪大眼睛：怎么穿成这个鬼样子睡觉？！
她是被夺舍了吗！
酒这个东西真是一点都喝不得。
江狸做好心理建设，打算凑近些把人叫醒说话，再给点钱打发了。
刚好这时费洛翻了个身，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江狸眨巴眨巴眼睛，错愕道：“是你啊……”
什么叫是我啊？
费洛皱眉：“你以为是谁。”
“不知道，我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江狸说：“我怕是什么不认识的人。”
费洛要炸：“你会让不认识的人上你床？”
“不会…”江狸反应过来，“我让你上我床的？”
费洛冷笑一声，别开脸没说话。
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自己昨晚死皮赖脸地骚扰他了？
不能吧…她一向矜持。
“也是我打电话叫你来的？”
费洛背过身去，闭上眼睛，继续不理她。
算了，江狸咬牙，谁让她喝多了理亏。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半，她突然想起今天晚上安排了Kiera的拍摄。
所以费洛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她戳了戳费洛的背，跟他道歉：“费洛，对不起。我忘了今天有拍摄，昨天不该喝多的，但我保证不影响状态，你要是实在生气的话，可以让法务跟我谈赔偿。”
其实江狸的喝多也就半瓶，可能还没有，她酒量差到一沾就醉。
“江狸，你现在一个人吗？”
“啊？”
“我现在一个人，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当炮/友。”
费洛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像一击重斧劈向她的心脏，让她疼到蓦然泪下。
这么骄傲的一个人。
骄傲到她提出分手就头也不回地离开，整整六年没出现在她眼前。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穿透费洛的心脏，他微微弓着身子侧卧在床边，像中箭的折翼天使。
江狸的一整颗心都被他攥紧了，拧出酸涩的汁水。
明明知道不应该。
但她还是在费洛身边躺下，从身后轻轻抱住他，声泪俱下地说“好”。
费洛终于转过身，抱住她，替她抚去眼泪：“哭什么，你要是觉得委屈……”
江狸抬头吻住他，把他未完的话音和眼泪一并吞下。
费洛愣了一下，立刻反客为主，捧着她的脸，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那样深吻。
两人不知疲倦地纠缠着，整个房间都充溢着他们亲吻彼此身体的声音。
“家里没有…”江狸摸费洛的头，垂眸看着他，眼里还汪着余醉：“用手可以吗？”
费洛轻“嗯”了一声，埋头专心地吻她肋骨处的纹身，舌尖扫过一个字母又一个字母。
干涩的摩挲渐渐沾染上温热的滑腻。
滴滴答答，时间从掌心流出，六年的分别仿佛只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
江狸趴在床上，轻轻合着眼睛，从被子里露出一截白皙的裸背，脸侧向费洛，跟他接吻。
门铃响起，江狸把头埋进枕头里，挣扎片刻，决定起身。
“应该是我助理来催我了。”
费洛坐起身按住她的后颈，捏了一下，说：“我去开门，你先去洗澡。”
江狸点点头。
唐滢等在门口，正准备再按一下门铃，门突然打开。
卧槽，这谁，好他妈帅。
唐滢下意识看了一下门牌。
“你是江狸助理？”
声音也好好听。
又是哪个被LIA宠幸的小糊豆吗？
LIA也吃太好了吧。
等等，要死，这要让安楚姐知道，她不得立马卷铺盖滚蛋？！
“我是。”唐滢有些迟疑道：“请问你是…？”
费洛没回答她，往屋里走，“江狸在洗澡，你先进来等一下。”
气场好强。
“哦……啊？”
唐滢心里一咯噔，这帅哥怎么一副男主人的姿态，LIA一回国就又谈了？
救命啊……飞蛾扑火都没这么快吧？
“怎么了。”
“帅哥啊，我冒昧问一句，你跟LIA是…？”唐滢为难道，“就是…我得跟LIA的经纪人，也就是安楚姐，提前报备。”
“你不用担心，安楚知道我。”费洛淡淡问她：“你以前经常跟安楚报备这事儿？”
“这倒没有。”唐滢很实诚道：“但这是我第一次在LIA家里见到男人，我感觉事态比较严重。”
费洛笑了一下：“你去沙发上坐吧，江狸一会儿就下来了。”
“好。”
费洛走进厨房，从橱柜里翻出一盒牛奶和一袋吐司，然后挽起袖子，在灶台前开火。
帅就算了，这气质也太绝了吧，往那一站儿就是一组文艺片长镜头。
但看着又不像在娱乐圈混的。
真是娱乐圈的损失。
江狸擦着头发从楼上下来，看到唐滢很拘谨地在沙发上坐着，“唐唐，你来啦，午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LIA姐。”唐滢说：“我来提醒你晚上有Kiera的拍摄，怕你忘了。”
“是差点忘了。”江狸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笑问：“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LIA姐，你今天看着心情很不错诶，是因为…”唐滢往厨房使了个眼色，“…吗？”
“学聪明了啊，还知道套我的话了。”
唐滢压低声音问：“所以他是谁啊？”
“Kiera的老板。”
“这么年轻？”
“嗯，他收购的。”
唐滢突然想起来，“那不就是那个……瑞华的三公子吗？”
“你认得他？”
“我大学学商科的，老师课上讲过瑞华收购BKS-Kiera的案例。合纵连横，借刀杀人，三公子那一通操作，真是教科书级别的蛇吞象。”唐滢跟说书的似的，“我记得我们老师说，费世杰虽然低调，但他们一家都是穿着羊绒衫的狼。木得感情的。”
江狸疑惑：“外界都是这么看他们一家的吗？”
“对啊，财经小报上都是这么写的。”唐滢八卦之魂熊熊燃起，“难道他们私下不这样？”
“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看到的不是穿着羊绒衫的狼群。”
“那是什么？”
“被人从楼梯上丢下来的玻璃罐子吧。”
“那不是碎了吗？”
对啊，每一个都破碎不堪。
她现在都记得费云程宣布跟保镖订婚的那个晚上，霍却非来公寓找她，两个人在楼下吵得面目全非。
霍却非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幸福，也不配，因为她不管喜欢上谁，都会把他一脚踹开，榨干他的全部价值，再看他会不会像狗一样爬回来。她根本就是个爱无能的人。
太伤人了，只有最了解自己的人，才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相识多年的朋友，亲密无间的恋人，胜似家人的存在。
纠缠到最后，只剩一片狼藉和满目疮痍。
那她和费洛呢，他们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江狸？”
“嗯。”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过来吃东西。”
“来了。”
唐滢觉得自己在这屋里能有500W亮，起身问：“LIA姐，要不我先去楼下，在车里等你？”
“也行。”江狸咬了一口三明治，问费洛：“你是坐我的车去，还是自己开车。”
“坐你的车吧。”
江狸对唐滢说：“唐唐，你让司机停隐蔽点，留意一下地下停车场有没有蹲点的狗仔。”
“好，那我先走了，LIA姐你慢慢吃。”
“嗯。”
唐滢走后，费洛问她：“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听说霍却非结婚了，是吗？”
“嗯，他也老大不小了，家里催，就随便找个家世清白的结了。”
“随便？有多随便？”
“跟人姑娘见了两面就去领证了。”
“这么仓促？”
“嗯，我问他，他说跟谁结都一样。”费洛抬眸，定定地看着江狸说：“江狸，我今年27了。”
江狸避开他的视线，岔开话题：“赶紧吃吧，不然一会儿该迟到了。”
费洛一下就没胃口吃饭了，心口堵得难受。
算了，她自己缩在壳里不肯不出来，逼也没用。
炮友就炮友吧。
“江狸，有件事我想事先跟你说清楚。”费洛憋着火气说，“就算是炮/友，你也必须跟我一对一。”
“当然。”江狸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难道我看着像什么乱搞的人吗？”
费洛怏怏道：“你这些年绯闻满天飞，谁知道。”
江狸沉默下来，低声说：“除了你，我只跟魏栩谈过，其他都是假的，信不信由你。”
“你为什么跟他谈？”费洛冷声质问，“换成他，你就不怕拖累了？”
“他是和我一样的人。”江狸对费洛毫无隐瞒，“我那时候写歌没灵感，就想谈恋爱试试，但没谈两个月就分手了，总是被拍不说，而且他和我在一起负担也很大。”
费洛冷笑：“你还挺可惜。”
“你不是也谈了吗？干嘛对我这么夹枪带棒的！”
“我什么时候谈了。”
“我都看到了！”江狸最不怕比谁说话声音大，冲费洛吼：“你让葛菲菲在音乐节上穿我送你的那件的皮衣了！17万，我当时穷得跟鬼一样，给你买件衣服花了17万！你明明知道大家都说她会取代我，还要跟她搞在一起。我他妈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这么对我！”
费洛一愣，是有这么回事，但是葛菲菲不经过他同意拿的，事后他就立刻送去干洗了，因为是江狸送的舍不得扔。
“我没给她，是她没经过我同意拿的，我也没跟她谈过。”
“那她为什么能拿到你的衣服，你们睡过了？”
“江狸，麻烦你正视一下我们现在的关系，你是不是有点管太宽了。”
江狸刷地起身，椅脚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尖锐声音，没走两步就被费洛用力拽住。
“我可以回答你，但你先回答我，你跟魏栩睡过没。”
“没有！我从六年前被你操得下不来床，就没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你满意了！”
江狸发泄完情绪愣在原地，后知后觉地被自己吓了一跳，呆呆地说：“费洛，我脾气变差了对不对，我以前从来不会吼你的……”
江狸掩面自责：“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江狸了……”
“乖乖，我们只是在吵架而已。”费洛抱住她，轻声安抚，“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江狸抬头看他，看起来快要哭了。
“真的，你一直都没变。”费洛捧住她的脸，低头与她额头相抵，“永远都是我想捧在手心的流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