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狸坐在车上看手机，无意间点开通讯录，发现昨天是费洛给她打的电话。
所以不是自己耍酒疯把费洛叫过来的？
江狸问费洛：“昨天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嗯。”
“那你说是我叫你来的。”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好像确实没有，她为什么会下意识这么想，她潜意识里已经倒贴费洛到这种无药可救的程度了吗？
“你找我干嘛。”
“看到你上新闻了，担心你状态不好。”
费洛坐在车窗边，流转的街灯把他的轮廓映衬得分外柔和。
“什么新闻？”江狸正要点开微博，被费洛一把夺下。
费洛跟她转述：“没什么，就是栾米跟你前后脚出来，你臭着一张脸，她红着一双眼，媒体编了一些你欺负她的瞎话。”
“哦，那不是瞎话，我确实骂她了。”
费洛挑眉：“你骂她什么了。”
江狸斜眼看他：“你心疼啊。”
“江狸，你存心气我是不是？我他妈连她长什么样都忘了！”
江狸带上兜帽，把卫衣拉链拉到顶，别开脸，拒绝和费洛说话。
费洛叹了一口气，帮她把拉链拉下来，看着她的小半张脸说软话：“我是心疼你，我怕你看了网上那些话，会心里不舒服。”
江狸的心蓦地一软，看着费洛，小声又委屈道：“费洛，我讨厌她。褚舟儿说我插足也就算了，她凭什么说我抢了你。明明就是她先背叛你的。”
“嗯，我替你出气。”费洛问，“但褚舟儿为什么说你插足。”
“不知道，因为路岸跟她分手然后追我吧。路岸好歹追了我一年多，你可是从来没追过我，我真的冤死！”
费洛淡淡地翻了个白眼，没什么语气道：“他都追了你一年多，你怎么没答应，不是说没灵感想恋爱吗。”
“我是脑子有坑，还是全天下男人死绝了只剩他一个，明知道是狗屎一样的烂事还要去沾。”江狸这时候又很清醒，“他有什么值得我拿自己的名誉和前程去冒险的。”
“那我呢，你为什么答应我。”
江狸把脸藏在帽子里，闷闷地说：“你给的多。”
“嗯？”费洛捏她的腰。
江狸怕痒，但躲不开，被费洛圈在怀里，只好老实交代：“因为你不一样，在我心里，谁都没办法跟你比。”
“你也是，谁都没法跟你比。”费洛吻了吻江狸的眼睛，“别生气了。”
“嗯。”
后排传来细碎的接吻声，唐滢坐在前排默默戴上耳机，眼睛滴溜滴溜转。
她今天是出门忘翻黄历了吗，真是见了鬼了，她什么时候见过LIA这样。
真应了那句话，在真正爱的人面前，你就会像个孩子一样。
保姆车停在费洛公司附近的街道上，江狸向唐滢要了一个棒球帽给费洛戴上，又从车座后背拿出一个黑色口罩递给费洛。
“口罩给你。我先进去，你等会儿从地下停车场上来，小心别被拍到。”
费洛轻轻“嗯”了一声，听着不太高兴。
总裁回自己公司竟然还要偷偷摸摸，真他妈是旷古奇闻。
江狸当他是没睡够，“那我走了，你小心点。”她戴着口罩，但还是习惯性地亲了一下费洛的脸颊。
费洛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江狸才一下车，没走几步，狗仔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各个拿着长枪短炮对着她，闪光灯扑棱扑棱，能闪瞎眼睛。
她笑了笑，戴上墨镜，边走边跟狗仔聊天：“蹲很久了？”
“还好，LIA，你真要接Kiera的代言啊。”
“谁说的，这可是商业机密，你再乱拍，小心他们法务找你。”
“知道知道。”狗仔讪讪一笑。
他们虽说跟苍蝇似的，闻到味儿就无孔不入，但毕竟都出来混了多年，什么能报道什么不能报道，心里门儿清。
于是趁着几步路赶紧问江狸：“LIA，你昨天从俱乐部出来脸色为什么难看，他们说你跟栾米吵架了是不是真的？”
“你跳一下午的舞，还能从练习室笑着出来？”
“LIA你真要跳舞啊！”
这可是一个大爆点，狗仔瞬间炸开了锅似的，七嘴八舌地围在江狸身边狂拍。
保镖立刻把狗仔挡开，江狸快步走进Kiera公司大楼，世界才彻底清净了下来。
“可算清净了。”唐滢抱怨，“LIA姐，你脾气也太好了，狗仔你理他做什么。”
“不知道，可能因为他们拿着摄像机吧。”江狸摘下墨镜，看着电梯反光镜里的自己，第一次意识到，时间真的过去很久了。
从费洛第一次举起相机，对她拍下照片的那一天起，他们已经认识快十年了。
一个人有几个十年。
电梯门打开，费洛站在摄影棚前跟Vogue主编聊天，听到门打开“叮”的一声，转头看江狸，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江狸的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到时那样。
“当你呼唤我
秋风扑向门铃呼啸
你一笑了了
我心怦然不知所措
当你呼唤我
大雨淹没一切喧嚣
你拥我入怀
我心安然自此停泊
什么样的信仰会虔诚到
无法宣之于口
什么样的意志会沉沦到
甘愿血流头破
……”
拍摄场地内正在播放她的那首《当你呼唤我》，她16岁的时候写给费洛的，那个时候他们才刚认识，一起在岚城生活了一个月不到，她用10分钟就为他写下了这首歌——一封纪念品一样的秋日情书。
江狸跟大家简单打了声招呼，然后被工作人员领进更衣室。
她今天除了一组海报，还有Kiera和知名时尚杂志Vogue合作的封面，费洛帮她安排在了一天，估计是怕她来回折腾麻烦。
不过她倒是有点好奇，费洛是怎么说动Vogue主编答应在他公司的摄影棚拍摄的，毕竟时尚圈的人可都是出了名的高傲。
于是她问她身边造型师，他是Vogue那边跟过来的。
造型师笑道：“当然是因为LIA你了，我们主编听说你要来，二话不说，什么都好说。LIA你实在太难请了。”
“不是我难请，是定位问题，我之前就一直很少接时尚杂志的拍摄。”
“原来是这样。不明真相的人还说你时尚资源差，真是胡扯，我们主编早就想跟你合作了，但你那边一直婉拒。”造型师让助理把衣服拿给江狸，“我就觉得你就私服最chic的女星，没有之一。每次你被狗仔拍到，我都忍不住感叹，怎么这么会穿，美得毫不费力又个性鲜明。”
江狸笑了笑，“其实你看到的那些好看的，多半都是我跟造型师反复商量过的。有时候一个看起来没睡醒的发型，可能都是吹了个把小时吹出来的，没人可以真的美得毫不费力。都是设计过的。”
“难怪我们主编说你是中国最懂时尚的女明星。”造型师笑，“不过LIA你也太实诚了吧，怎么什么都说啊。”
“那你可千万别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江狸跟他开玩笑。
造型笑了笑，他是第一次和LIA合作，真没想到她人这么随和可爱，难怪LIA在业内风评这么好，凡是和她合作过的，不管是音乐人还是主持人，就没有一个说她不好。
江狸拿到衣服时，眼睛一亮，是一条洛可可风的红色抹胸礼裙，风格复古华丽，剪裁又十分利落，即便是大体量的荷叶边裙摆，也丝毫不显拖沓。
“怎么这么会挑，还配合我打歌。”
“这条是小费总挑的，Christian Lacroic的春夏高定，LIA你新歌要做洛可可风啊？”
是有一首曲子跟洛可可风有关，但费洛怎么知道的。
安楚告诉他的？还是肖霁。
江狸缄口不谈：“这个真不能说，是秘密。”
造型师表示理解：“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哦不，是洗耳恭听。”
江狸笑了笑，转身心情很好地进更衣室换衣服。
“要不要试试胶片机，对，她很适合胶片机，胶片的颗粒感能最大程度放大她的个人特质。可以加一点抽帧的效果，拍得影像一点，游走于现实和梦境之间，要强调时间和环境。大概就是……我想要一种童话寓言的效果，能引人深思的画面。”
“小费总，要不你干脆自己上得了。”杂志主编文芮笑说，“我们摄影师也不能百分百复刻出你想要的效果。”
“我吗？”费洛垂眸淡笑，“我已经很久没拿起相机了，大概会手生……”
现场忽然骚动。
“LIA出来了！”
“哇！也太漂亮了吧…我从来没见过LIA这么穿，简直就是八音盒上的仙女。”
“首先我不是女同，其次我不是女同，最后能不能让她跟我立刻结婚。”
她是我的，费洛看着江狸，突然这样想。
江狸走过来跟文芮打招呼：“你好，Raven。”
“你好LIA，特别期待和你的合作，你这样穿真是太美了。”
“谢谢，我们现在开始拍吗？”
“不急，我刚才问小费总要不要亲自掌镜，他还没回答我呢。”
江狸眼底划过一丝惊讶和期待，看向费洛：“你帮我拍吗？”
“你想让我帮你拍？”
江狸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在镜头前一直都不太自在，只有把拿着镜头对着她的人想成费洛，才会好一些。
“拍得不好怎么办。”
江狸愣了一下，她从来没听费洛这么说过，就像她从来不会说自己唱得不好怎么办。
“不会，我相信你。”
费洛犹豫两秒，点头：“那我们来吧。”
江狸脸上绽开笑容，漆黑明亮的眼睛里只倒映着他的模样。
“你去椅子上坐着。”
“随便坐吗？”
“嗯，我找好角度跟你说。”
“好。”
于是江狸一个人在椅子上坐好，等费洛对她下达命令。
但费洛没有，他试拍了几张，没说话，好像都不太满意。
江狸也没有不耐烦，乖乖配合着他等待灵感到来。
费洛让人拿来镜子，摆在江狸身后，然后让江狸侧脸对着镜头。
江狸转身，裙子被椅脚绊住，她低头拽裙子，费洛立刻举起相机抓拍，但还是不甚满意。
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棚灯照得江狸有点热，她转头问费洛：“费洛，我有点渴了，想喝水可以吗？”
工作人员正要送水，被费洛拦下，“等我一下。”
费洛没有给江狸递水，而是向身边的工作人员要了几张卸妆棉，走到江狸面前。
他挽起衬衫袖子，捏住江狸的下巴强迫她抬起，然后动作略微粗暴地擦掉她半边脸的妆容。
“疼……”江狸蹙眉小声说，但尽管这样，也始终没有躲开，而是像玩具娃娃一样任费洛摆弄。
费洛头顶着晃眼的灯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声说：“乖，忍一下。”
手下的动作没有停顿。
在场工作人员瞪大眼睛，在沉默中互相交流微妙的眼神，然后纷纷拿出手机偷发群消息。
A：我承认我心脏，看什么都脏，但这绝对是在眼神doi了吧。
B：自信点，把眼神去掉，我已经脑补一万字车了。
C：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这氛围感，这性张力。不行，我得捂一下鼻血…
A：为什么LIA在费总手下这么乖啊，简直戳爆我xp！！！
B：因为有安全感吧，一种被侵略的安全感，我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但我真的一整个嗑爆！
C：这俩绝对有故事，我赌一包辣条。
围观群众都讨论飞了，两个当事人却非常淡定，旁若无人又很公事公办地拍完了好几组照片。
结束后，费洛给江狸递水，问她：“累不累？”
“还好，就是肚子有点饿。”
“那我让人给你点餐，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你吃完去休息。”
“不拍完吗？”
“明天再说吧，我看你有点累了，也让工作人员早点回去休息。”
江狸点头：“那我让唐滢在附近帮我订家酒店，一会儿把房间号发你。”
“江狸，你真要跟我当炮友？”费洛语气微冷，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江狸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平静地说：“不然呢，我们还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