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苏清灵那边很快回了消息：“小枫在你旁边吗？”
“不在，我让他先去睡了。”
“他怎么会睡得着……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记得不要轻易说出去，尤其不要告诉樱宁。”
“嗯，她如果知道了又会像之前一样”
“你记起来了？”
“嗯”
“心情不好？”
“没有”
“这种时候没人会高兴。算了，明天你和陆明枫出来一趟，我们再谈谈。”
“好……清灵姐，你也是悲吧”
“……估计是吧，你们早点休息。”
苏清灵半支起身，将手机倒扣在床头柜，动作的幅度微微惊扰了商羽，他眯着眼睛将苏清灵重新揽进怀里：“灵，怎么了”
“没什么，睡吧”她沉默着将脸贴在商羽温热的裸露胸膛……这是最后一次，你不会再遇见我了，我保证。
凌风枝打开卧室门，里面一盏灯也没开，黑漆漆一片，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樱宁床边，脱下外套准备睡觉。
却突然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两人顺势倒在床上。
“陆明枫？”她迟疑着问。
“嗯”
“樱宁呢”
“对面”，声音听着有些梗塞，是不是刚刚哭过？
凌风枝试探地伸手摸他的脸，却被躲开。
她无奈：“你还说樱宁爱哭，到底谁才是爱哭鬼啊”
“没哭”
“对对对，你没哭，我哭了”声音里带着调侃的笑意。
“你还气我”
“我哪有气你，是某个哭包恼羞成怒了好吧”她低头吻了吻陆明枫湿润的眼睛：“喏，证据确凿。”
陆明枫安静地将脸埋住，不说话了。
四周静了静。
“害怕吗？”风枝安抚地摸摸他的后颈。
对面沉默了片刻，低声说：“不怕，我只是不甘心，明明好不容易才等来的，凭什么这么快就要让我失去。”
“我也不甘心啊，傻子，谁舍得下你”
初秋的寒气渐渐侵入骨髓
陆明枫起身，将被子厚厚地为两人裹上。
他摸索着握住凌风枝略微发凉的手，轻轻替她揉搓：“我们结婚好不好，明天就去”
那双手僵住了，沉默着想要抽出来，但被陆明枫牢牢握住：“风枝，求你了”
“我的鳏夫不能再嫁的，不然等我到天上去，第一个劈死的就是你。”
“我不再嫁，也不待在这里，我和你一起到天上去。”
“傻呀，你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
“总比没有你的地方强”
……
“我要是和你说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你会等到明天吗？”凌风枝看着黑暗里模糊的脸，淡淡地问他。
“我会睁着眼睛等到明天”，陆明枫这样说，几乎认真到了固执的地步。
“我真是上辈子加上上辈子都欠了你的……你爱守活寡就守去吧，哪有人上赶着吃亏。”
“所以……你答应了？”
“是，我答应了，要不要现在给你颁一个准鳏夫证！”凌风枝背过身去，把头埋进被子，怒气里夹杂着暗暗的喜悦，喜悦中又深埋抹不去的忧愁。
陆明枫伸手轻轻拢起她蓬松而微微卷曲的半长头发：“风枝，不要生气，你把我一个人留下来和凌迟有什么区别呢，对一个活太久的人来说，生不一定是件高兴的事情，死也不一定哀伤，你就当我可怜可怜我……”
“切，谁才最可怜啊，都要死了还遭讨厌鬼纠缠。”凌风枝撇撇嘴。
身后的人将下巴磕上她的肩窝，和暖的湿润气息蹭得人痒痒的：“我有那么讨厌么？”
“最讨厌的就是你好吧”
身后没有声音了，好像原本就是一片沉寂。
凌风枝愣了一下。
她犹豫着转身，小心翼翼开口：“那个……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对面依旧没有回答。
“我没有讨厌你，真的，我要是真讨厌谁从来都是叫他们傻逼的。”凌风枝有些着急地解释。
“……”
“我要是真讨厌你，你抱住我的时候绝对第一反应就是拿剪刀戳你的太阳穴……”等等，安慰的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陆明枫的声音幽幽响起：“你还想拿剪刀戳我的太阳穴。”
“哎呀，不是！”
凌风枝暴躁地抓抓头发：“得得得，我最喜欢你成了吧，即使我爸我妈再加上我弟和我最尊敬的大boss通通掉进河里一齐向我呼救，我绝对谁都不理只救你。”
虽然实际上她对这四个人的好感度加起来还不如昨天她在宠物店看上的那只异瞳波斯猫，但现在这种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那个其实倒也不必，我会游泳，你还是救他们吧”半晌，他又摇摇头：“不行，会游泳也有被淹死的，你得救我。”
她到底在和这个智障儿童聊什么无聊的话题啊……
凌风枝默默地盖住自己的头：“行吧，就这么定了，我要睡觉，别吵我。”
“哦”
如果凌风枝知道这个赔钱货明天早上会干出什么事的话，她就一定会把费尽口舌安慰他的时间花在更有用的地方，比如一顿现实主义的甜蜜暴击。
凌晨四点，凌风枝被陆明枫温柔似水的声音唤醒了，如果一个大帅哥凌晨四点叫你起床，你幸福吗？
反正凌风枝很幸福，她幸福地坐起身，看了眼手表，笑容可掬，一拳将帅哥打在地板上，然后安详地倒在床上接着睡，并亲切地为其留下爱语：“滚”
陆明枫捂着迅速红肿的脸，小声嘀咕：“我昨晚熬夜在网上找大师算的，城以南十四里第一个民政局大吉，步行更吉，第一对登记者吉上加吉……”
幸好凌风枝已经和周公花前月下去了，不然陆明枫就会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什么又叫前功尽弃。
虽然开头不是那么美好，但凌风枝还是带着陆明枫把证领了，至少在死之前体验一下大多数人的生命流程。
可是真的好无聊啊，看着那么多人灿烂的笑脸，好像手里拿着的不是一小叠纸，而是他们幸福人生的保证书。
有点厌倦了……怎么办才好呢？
……
姜尚留下的那些东西陆明枫已经用正常的文字转录下来了，下午三人在茶楼碰面，桌上摆着世间所有还活着的悲的名单，一共二十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