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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相欠不相欠

    闭关修行的言儿在床上盘坐,却总是静不下心来闭目运息,总觉得内心有种不安,总是想着此时的轩宇在干些什么,是答应了她回去收拾行囊准备和钟离夫人他们一同回城呢,还是去了军营,耷拉着脸,又回到初遇是那样愁云不展,像没有心肺,不近人情的那个木讷的少年公子。

    “哎——怎么办,恨一下我就这么难吗?”言儿躺床上无心休息的思虑道。

    “若是我告诉他实情呢……”言儿坐下身来细细想到,“告诉他因为我给他种了母子莲心所以他去不得……那他们还会让我走吗?这么大个林家,我得费多大力气打出去呀。”

    “要是告诉他,我会想办法帮他解开的……那岂不是跟他还有藕断丝连的关系……”

    “哼!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唬都唬不动的人,老是不能达到我的预期效果——”

    言儿重重的叹了口气,想修炼还真没这个心境了,心里暗暗的着急道:“不行,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就下了床走出去了。

    “小姐,您出来了?”

    “今天出来得真够早的!”

    ……

    一出门,东南西北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候道。

    “你,你们不去外面忙活,怎么都在这儿看着?”言儿有种不祥的预感的问道。

    “回小姐的话,少爷昨儿吩咐要好好陪着小姐,不得有一丝纰漏。”

    “呃——少,少爷?陪着?纰漏!”言儿内心OS吼道,“好你个林轩宇,什么狗屁吩咐,这分明就是□□的命令!”

    “小,小姐,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哦!没,没什么?好,都陪着,不用整理房间了?”

    “已提前整理好了,午餐还在热着,少爷派人送过来的。”

    “少爷!又是我哥!他……他干什么?”

    “昨儿……小姐……实在把少爷担心坏了,自小姐回房修息之后,少爷就一直在这间房里,待到了凌晨,连公文都是在这里批的……”

    “什么!”

    “少爷说今早有会,开完再来……”

    “他……他,这是……”言儿听了差点断气昏过去,然后迅速缓过神来道,“快,快去把钟离夫人请过来,我找夫人有事要谈!”

    “什么!小姐是说……夫人?”

    “对,现在,马上!快啊,发文给林府,就说又要事相商,劳烦移驾,如若没有时间,那我也只能请少爷解决了。”

    “是。”

    “好,其他人去准备些茶点,我们到潭边聊。”

    “是,小姐。”

    言儿袭一身白色禅衣盘坐在潭边巨石之上,轻掀起面纱,微微品着清茶甘露,晒着太阳。

    “怎么回事!这儿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怎么围在这?”

    “回夫人,老爷派我们守在这保护小姐的。”

    ……

    不过多时门外传来一袭对话,真是更加出乎她的意料,让她想到:“what!难不成这院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被围起来了?”

    不久门就开了,钟离夫人、萱樱和一些钟离家的夫人们一起来的,钟离夫人叹道:“本以为姑娘这里不安全,没想到姑娘这阵仗还真够大的,应该半夜的时候足够安心休息了吧。”

    “哟,夫人这架势还不小,也应该很是安全了吧。”阿楚连忙站起身开引到,“夫人莫怪,是我欠缺考虑了。”又转身对屋里人说道,“再加沏茶点,大小姐还有两位钟离家的夫人也来了。”

    “姑娘莫怪才是,未来得及通知姑娘,就擅自带了些人来,不想姑娘这倒是雅致闲适得很,和竹贤隐这名字如出一辙。”

    “夫人见笑了,只是班门弄斧罢了,不足拿出来称道。”

    阿楚就领着来客往屋里请。

    “姑娘所说要事为何?”

    “如夫人所见,这院外有多少侍卫?”

    “约是十来个左右,怎么姑娘不曾留意?”

    “非也,因未曾出过院子,今儿若不是请夫人前来一叙,我还未曾知道呢。”

    “难道姑娘觉得此事与我相关?”

    “未曾觉得。”

    “那姑娘这是……”

    “夫人,您的盟友遇到如此看守,您是怎么认为的。”

    “盟友?姑娘与我是盟友?”

    “难道不是吗?不然为什么之前,我跟宇哥走的如此相近啊,还惹得你们四处猜忌。”

    “那姑娘想求我作甚?”

    “求字不敢当,倒是想请夫人帮我跟爹爹说声,撤了这十来个士兵。”

    “怎么?可是犯何事惹得你爹爹对你是这般不放心。”

    “夫人此言过甚了,我最近不过就是想走了,怕是被爹爹察觉了,特派兵守着,探查我何时要走吧。”

    “姑娘想要不辞而别?”

    “这话说得……既然我答应了夫人的事,您觉得我还有必要跟他们报备一二吗?”

    “哼,姑娘怕是言重了,我只不过是要你永远不要影响到轩宇,我何时会为你向你爹爹答应什么事儿。”

    “夫人是太过警惕了呢,还是不够厌恶我呢,这是……”阿楚软瘫在靠椅上,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哼,随你怎么想,咱们各扫门前雪,互不干涉。”

    “这也算合约?夫人您这样做,可是很容易让我出尔反尔,不信任于您的。”

    “那我能怎样,跟你爹如何说,让他放了你,你觉得我说这话有效果吗?”

    ……

    “阿宇!你怎么来了?”

    正当她们不分上下的对峙的时候,门外萱樱的惊呼声传来。

    “姐!你们怎么在这!阿楚怎么了?”

    ……

    “你知道他会来?”

    “不然我又怕您会误会我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呢。”

    “哼!”钟离夫人站了起来,打开了房间的大门嚷道,“吵什么吵?”

    “妈——”

    “母亲,您怎么在这?阿楚又怎么了您了?”

    “怎么,我来你楚妹妹这聊聊天都不行了?”

    “不错——”轩宇忽的恍然大悟了一样说道,“母亲,之前你们几乎没什么交集,可自从您邀阿楚谈过之后,总觉得阿楚……不太对劲……”

    “怎么?你是觉得我怎么她了?”

    “阿宇,你说什么呢!怎么可以这么想母亲?”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哥,是这样的,今天夫人来此,是我请的。”阿楚也跟着解释道。

    “你们?”轩宇难以置信看着他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奇女子会这么不声不响的和解到一处去。

    “正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都有话要告诉你。”

    “什……么事?”轩宇有种不祥的预感。

    “宇哥,你母亲不忍心告诉你,那就我来说吧。”阿楚走向他道,“抱歉,我们的契约到此结束……”

    “为什么!”轩宇如遭受晴天霹雳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吼道。

    “放肆!林轩宇,放开她!”

    “母亲,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滚——”钟离夫人拍案怒道。

    “理由呢?”轩宇也没有理会,一个劲的问着面前的阿楚道,“解除契约的理由呢!”

    “我只是想报复一个人。”

    “你当我是什么!为什么你说解除就解除!”

    “林轩宇!是我的事!我跟她说的,你放开你妹妹!”

    “阿宇,你快放开楚妹妹——”

    “她不是……”

    “啪——”正当轩宇失去理智的想要说出实情时,被面前的阿楚扇了一巴掌道,“没错,我不是你妹妹!”

    “阿宇!”

    “林楚姿,你竟敢打我儿子!”

    “哼,钟离夫人,您可别忘了,我说过我不承担你任何强制与我一人解除合约的后果,打他?可还算是轻的了!”

    “你……”

    “母亲!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契约是我和她一起约定下来的,您怎么可以未经我的同意,就去和她私了!”

    “林轩宇!请注意你跟你母亲讲话的语气!你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母亲——难道您的儿子没有思想的吗~~~”

    “轩宇,这是我跟她们母女的事,与你无关!”

    “上一辈的归上一辈,这也跟阿楚无关啊——”

    “好啦!你们母子别吵了!当我这儿什么地啊——”阿楚捂着耳朵囔囔道,“对了,你们的事,你们回家自己解释,我还有件事要问你,林轩宇。”阿楚一把拽过他的领带说道,“说!这些父亲派来的士兵,是不是和你有关?”

    “别拽我儿子!”钟离夫人挡在他们中间说道,“你们都姓林,好好说话!”

    “母亲,既然以后你们的事我都管不着了,可不可以容我和阿楚再私了了我们之间的事。”林轩宇生无可恋的发出最后的祈求道。

    “你们之间的……事?”

    “妈——就让他们先自个处理了他们自己的事吧,阿宇都这么大了,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萱樱拉着钟离夫人说道,“结算了,也算两清了……”

    “不必了,钟离夫人就在这儿吧,我们的事也不是那么私密的。”阿楚突然叫住要离开的娘俩道,“对!没错,我们之间也算最后一点事了。”

    “何事?”

    “有一种符箓叫做母子莲心,连魂同命,所以你去不了前线了。”

    “什么?母子……连心?连魂同命?所以你昨天就是为了这个与我大吵一顿,要我也回城里去?”轩宇再次傻眼了。

    阿楚没有再解释什么了,只是站在他们目光的交汇处,挥舞着指尖,嘴里默念着什么咒语,轩宇立即觉得自己低沉的情绪更加低靡,意志消沉的瘫坐在地上,喘不过气来,而与此同时,萱樱旁侧的钟离夫人便感觉到,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激动在心尖上冲动难耐,令夫人只能捂着胸口强忍着。

    “妈!阿宇——”

    萱樱本想看看阿楚这么做法是在干嘛,没想到他们母子二人竟然同时倒下了,面对这突发状况忙得无暇顾及,焦头烂额的搂住母亲大喊着,彼时又见痛不欲生的轩宇脖间那一点点若隐若现的绿色符箓和诡异可怕的绿色眼瞳,这才突然记得上去峻哲说过的不知名的符咒,连忙大喊道:

    “妖女!快快停下!停下——原来这一切果真都是你搞得鬼!亏得父亲那么信任于你!”

    阿楚这才缓缓停下了咒语,静静的等地上的轩宇恢复了意识,缓过神来,扶着桌子爬起来后,阿楚才冷冷说道:“懂了吗?”

    “妈——”

    “诶呀,快,快,叫亦恩来,叫亦恩来!”其他的舅母阿姨也在外屋寻声而来,慌乱的帮着萱樱将钟离夫人抬到里面的卧房床上去了。

    轩宇看着倒在萱樱怀里昏迷过去的钟离夫人好久,才缓回到现实中来道:“阿楚……你,你说过……你答应过我……你说你不会害我母亲的……要报复就报复我一人好了的!!!”

    “这是之前种下的,若不是你前几次症发,我怕我都忘了我曾给你种过。”

    “什么时候的事?”

    “你刚遇见我,昏迷的那半个月里。”

    “能解开吗?”

    “能是能,但我不能。”

    “什么意思?!”

    “这种符箓向来用来取人性命的,你说我还会花时间学习如何开解它的办法吗?”

    “林!你……太过分了!”轩宇竟然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叫她了,一把将她按在墙壁上,怒不成声,语无伦次起来道,“你!你竟是个这么狠心的女子!叫我害了我母亲!”

    “怎么了,可终于知道恨我了吧——终于觉得留下我是祸害了吧!”言儿笑着说道,“恭喜啊,加上这次,你脖子上已经有四片花瓣了~~~”

    “有次数!”

    “九瓣金莲——你没听说过吗?”

    “九次!”轩宇浑身的力气和脾气一下不知往何处使,只能狠狠的抡起拳头,砸在墙上念道,“只有五次了——”

    “错了,确切的说你最多只能让它再发生四次了,否则第五次发生之时,就是你母亲一命归西之时。”

    “这么狠毒的招数……你是从哪里习得的?”轩宇噙着泪,咬牙切齿的强忍着问道。

    “这是我周游至中亚地区,一个圣洁的佛地理寺里学来的。”言儿冷笑一声道,“你说这事可不可笑,这可是慈悲为怀的佛家发明的,专门制衡一些善子的□□母亲和孝母的邪徒,你却说它狠毒,而你也是名门正派的子弟,你说这到底是邪术呢,还是正道啊?”

    “别说了——”轩宇现在一心担忧母亲,却身子也十分沉重脱不开身的说道,“我真可笑,竟自以为是的以为你秉性纯良,便把全部真心都交付给你,到头来搭进自己没所谓,还要活生生拖死我母亲,呵!我真是可笑,竟自命不凡,以为我可以为你们化解这场解不开的仇怨,现在反倒是自取其辱——”

    “阿宇!阿楚,你们这是……”林老爷火速的赶来,气喘吁吁的看到这一幕,“阿宇!你在干什么,放开你妹妹……”

    “哎呀,林参谋您可总算来了,您看看,看看,您宠爱女儿干的好事!”从里房寻声跑出一个钟离家的舅夫人道,“到头来,您倒是还一心向着你女儿!”

    “怎……怎么回事!”林老爷一头雾水的跑进里房去看。

    “您也可得小心了,还是去检查检查,看你女儿给你下了什么巫蛊邪术没有!”那钟离舅夫人冷嘲热讽道。

    “阿楚……阿楚,你们进来。”林老爷坐在床边上喊道。

    轩宇就和阿楚肩并肩走了进来,随后急诊的医务队也齐刷刷冲进来了,林老爷只得把他们领到外面说话。

    “阿楚,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事实就是这样……”

    阿楚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旁的轩宇实在看不过了,朝她吼道:“林楚姿!都到什么时候了,你以为你还想像之前一样,就有人保得住你!”

    “哼,我自有担保,用不着你操心——”

    “阿宇,还是你来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轩宇拽紧了拳头,平息了很久还是略显哽咽的说道:“阿楚……给我……种的母子莲心……发作了……若再有五,不,是再有四次,母亲就……她就……”轩宇实在说不下去了。

    “可解吗?”林老爷皱着眉头说道。

    “阿楚……不知道……如何解……”轩宇强忍着哭声回答道。

    “阿楚——此话当真?”

    “当真。”

    “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时间了,我之后的全部计划就是救我师姐,我现在实在是分身乏术,没时间求解。”

    “那你想怎么样?”

    “宇哥这般有头有脑的,林家、钟离家也不差人才,就自个想办法吧,毕竟这是你们欠的债,总要还的,但是如果等我救出了师姐,打败了魔尊之后,宇哥的九瓣莲花没有形成,我就勉强回来再帮你们争取争取,算是还了您这半年来的对我的好心了。”

    “看样子,你这是打算拍屁股走人咯——”

    “没错。”

    “凭什么?外面可都是精兵强将,本来是想站出来保护你的,可现在……”林老爷几多的懊恼与无奈,“你要为父我怎么办!”

    “我凭的办法很多……”

    “林楚姿,到什么时候了,非要这么嘴硬,激怒他人挑起事端,还嫌自己不够麻烦吗!你是以为你多厉害,还是嫌我们林家军很残废啊!”轩宇愠怒的警告的。

    “怎么,这是盛怒之下无人品,还是以前的好哥哥人设都是装的?”

    “你……”

    “好啦,阿楚,你倒是说说,你现在可是孤身一人,该当如何自保?”

    “最笨的方法就是打出去,跟林家的精兵强将斗个鱼死网破……”这话刚说完,阿楚就感受到了旁边某人周身上下气压剧降,拽得指头间的骨头都响了。

    不过那又怎么办,好歹弄成了仇敌,再多愿景也只能泡影,阿楚一概无视,故作镇静的继续说道:“不过这个方法实在是太弱智了,可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是不会用的。不过嘛,我有天时,天助我在此之前就种下一颗如此凶险的符咒,稍有偏颇,林参谋的这两个人,可都保不住了;地利就是,此时离我最近的可是宇哥,您唯一的儿子,林家的二少爷,箭焰的少将军,虽足智多谋,文韬武略,但在武速上可抵不过我,这一介武夫,您权衡一下利弊,看着办吧,反正对我这种了无牵挂之人,可是稳赚不赔的。”

    “父亲,放她走吧,反正她也不知道如何解法,留下来……也留不住,让她走吧。”一旁沉默了好久的轩宇开口道,“怕是这次儿子只能当个逃兵,不能去前线了,您放心,我会找办法救母亲的,我们……就算两清了吧……父亲……倘若她再回来……就不要把我调到这个军营了,彼此都眼不见心不烦……相安无事……但是!林楚姿,你若再敢动我父亲,我定是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绝不手软!”

    轩宇说完向父亲鞠了个躬,就进里房看他母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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