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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诀别

    新年正月,各家各处都忙着分派代表走街穿巷,各家交流增进感情,公事私事两不误,不过林家这回可算轻松点,因为有钟离夫人他们那一大家子操持,不论是去别家做客还是在家宴请,也无需林家各方另外多动些心思,只需要保驾护航和除邪盟之间谈论公事,然后就可以一心扑在前线的除魔大业上了。

    轩宇是向来应付不来这种七大姑八大姨,说三道四,聊着各种家常八卦的场面,更何况还是不太认识的姨婶嫂妹的了,所以索性这几天都留在军营,除了为他们安全巡逻和开各种除邪盟的大会,整理公文审核文件数天之后,终于组织放休,可以闲几个小时的时间,于是轩宇就直接去阿楚的竹贤隐去找些安逸静谧去了。

    “少爷来了。”

    “嗯,阿楚呢?”

    “小姐还在闭关,自年夜除夕,和少爷一起守过夜后,就一直在修习房里闭关了,今日已经十天了。”

    “一直没出来过?”

    “嗯,一刻钟的没出来。”

    “也没吃过饭?”

    “是,不曾。”

    “又这样!”轩宇略微生气的说后,又叹了口气道,“行,你们去忙吧,我去看看。”

    小侍他们退下了,轩宇大步流星的跨过一间间房门的门槛,直径走向最里头那间房间,正想着直接上手,却想到之前那新年守岁之后,阿楚便说接下来要加紧休养,要他不必再过来找她了,以免修行中出什么岔子,还有可能走火入魔,所以轩宇只得先试探性的听听里面的动静,却静悄悄的听不出什么声响,这才轻轻的敲门,柔和的喊问道:“你还好吗?听说这十多天,你都不曾出来吃饭?”

    轩宇不免担心起来,想要听听里面的人儿,可听到他的声音停下片刻修行,回应于他,他继续说道:“我也十天没见你了,你能出来见见我吗?”

    轩宇倚靠在门口轻声的说道,希望她能听见,也不会刺激到她的修行,而是慢慢停下手头的修行,出来见见他,他紧紧的看着眼前紧闭的门缝,心里忐忑又希冀的等待着,里面的人儿会出现在他面前。

    “嚓——”门开了,一个披着乌黑长发的素衣女子亭亭玉立的蹦到他面前笑着,一时间都不知道竟都让他分不清虚实的傻眼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哥,怎么了,怎么今天有空档,溜到我这儿来偷闲了。”眼前的人一改前些天的娇容病体,明媚笑颜如初次见面的那样。

    “你……你好了?”轩宇见她状态大好激动的搂着她上下打量道,“完全好了吗?”

    “嗯……”眼前的人还刚想搞怪回答的,却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把面前的人一把搂进怀里,紧紧的都能感受到那人怦怦直跳的心律和温热的体温温暖着她的周身。

    “哥……你,你怎么了……这些天是发生了什么烦心事受委屈了?”

    “没,没有,只是见你终于好了,我这心里总算是定下来了。”

    “嗨——这伤不迟早要好的,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真是大惊小怪。”

    阿楚俏皮的说着本想活跃一下气氛,不想被面前的轩宇搂得更紧了驳回去道:“哼,什么事在你眼里才是件大事啊,安安稳稳的不行吗!”

    “哎呀,什么我就没大事了,我不这还得去救我师姐,打魔尊啊,跟你们可是一样的呢——”阿楚一脸笑意的安抚道。

    “你这个人……真拿你一点没办法都没有……”轩宇平压这一心的酸涩苦楚的说道。

    “好啊,哥,我知道你这些天一直担心我,我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今天一起吃饭,可有时间啊?”

    “嗯。”轩宇这才放开她道,“正准备与你说这件事呢。”

    轩宇脸色凝重,语气严肃的对她说道,似乎下一秒就要放大招了。

    “诶呀,我错了错了,这一不小心就……”

    “可之前你可答应得好好的,说你一定会一日三餐一餐不落的,结果呢?”

    “嗯,我……”阿楚撅着嘴巴嘟囔着,就连撒娇都突然词穷,觉得无法挽回,只得转移注意力突然想到,“诶!对了,哥,我正要问你件事呢,你得老实回答我!”

    “嗯?什么事?”

    “东南西北——你们快点上菜!”阿楚拉着身边的轩宇就出去了道,“哥,我们边吃边聊。”

    他们把餐桌子搭在石潭边,玉阶下,吹着清凉春风,聊着快意恩仇,以茶代酒喝得舒舒服服,轻轻松松,痛痛快快。

    “哥,最近魔尊放出了年,在前线临沧一带肆意扫荡,你们可有什么动作?”阿楚边吃边问道,不过却并没有听到有什么回应便抬头看向对桌,想再问一遍,不想竟和那满是质疑的目光碰上了,面前的这个人索性放下手中的碗筷,这才一本正经的与她发问道:

    “你……这几天一直闭关,前线这事也不过初三到的,你怎么就知道的?”

    “呃……听,听东南西北她们说的。”

    “怎么,有时间听闲话,没时间出来吃饭?”

    “就听到了吗,我不想着早点恢复了,好……”

    “你要走了?”

    “硝烟都弥漫过来了,我魔方都要退到你们前线了,我再不去和兄弟们同甘共苦,不就成了逃兵或者就孤军一个了吗。”阿楚也只得全身心的投入的对话中来,没心思吃饭了。

    “什么时候走?”

    “嗯……过个两三天,再提升提升……”

    “我已经向爷爷申请了去前线支援,你能不能再等我一两天,等我送我妈他们离开这儿,一起去。”

    “什么!你……你也要去临沧!”阿楚差点没把刚送进嘴的茶噗出来,“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你们不是坐镇溪泺,操纵气屏机电就好了吗,干嘛非得自己去啊?”

    “箭焰想要派走三分之一的人跟着咆散军团一同去前线。”

    “你妈不是不让你去那么前的大前方吗?更何况还有你大哥带队不就好了。”

    “我……想去——看看……”

    “还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也不看看,你这才上任少将也不过半年,就要披甲上阵去看看,只怕你有命去没命回吧——”

    “爷爷说特殊时期,有志者皆可去,就算是个新兵蛋子也可以去前方军营……”

    “胡说!新兵蛋子去那儿?你当这打仗就是充数的啊,去那干嘛?枪都握不稳,去那还要我们管他死活,你们这也太草芥人命了吧!”阿楚满脸的惊悚惊讶,她实在不敢相信堂堂国家箭焰军会做得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来,简直刷新了她的世界观一样。

    “不是不是,我就说得夸张了一点,我们的军队战斗力,你大可放心,绝对不会滥竽充数,赶鸭子上架的,去前线的当然是要通过审核考验的。”轩宇解释道,“就算连后勤炊事班的军龄也至少在五年以上,胆大心细,稳当放心的呢。”

    “呵呵呵~~~那不就成了,你看看你的军龄……半年?”阿楚有种笃定他不能去的放心的嘚瑟道。

    “我自小在城中军校学习研究,军事实操演练过万场,按军资军龄的话,至少也有十三年了吧。”轩宇淡定的说道。

    估计此时,阿楚的内心奔走一万只草泥马,在咩咩咩的齐头叫,得意洋洋的围着她吹鼻子瞪眼的转圈圈。

    “就……就军校实训……也能当数?”阿楚吞吞吐吐的说道。

    “是实操演练的才算。”

    “十三年?”阿楚不敢相信的默默算了下,“七八岁?”

    “五岁入了军校,七岁才加入特训部,被当选上西南军事演习的特种小分队总队,才开始算上军资的。”

    “你……你这也太……拼了吧——”阿楚都被他这个军家的少爷深深的折服了,原来真没有她之前想的那种富贵人家的少爷公子哥一样的生活过,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愧疚感了。

    “怎么了?言儿。”

    “轩~~~轩宇——”也不知怎么的对面的人儿像洪涛决堤般的,泪花滚滚而下,吓得轩宇连忙走到她面前安慰她。

    “言儿……怎么了?可是我又说错了哪句话,惹得你不开心了——”

    “轩~~~宇~~~我……我对不起你……我……”

    “怎么了,不着急,慢慢说,怎么了,你哪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啊——不哭了,不哭……”

    “我……我……”言儿此时已经泣得不能完完整整一口气说完一句话了,“轩~宇~~~你……你别去~~~好吗……”

    “别去?别去哪?前线吗?为什么?”

    “因~~~因为……我……你……不能去!否则——你母亲……将……死无葬身之地!”

    “言儿,你……你胡说什么呢!”轩宇听得迷迷糊糊的,又听到她说他母亲这等狠心无情的话来,有些生气,有些莫名其妙,反正好多好多感情参拌的说道,“你……你怎么又说我母亲……竟还是这等话!”

    “我!我……就是这样,我恨意来袭,我就要这么说!是你们负了我,是你们负了我,我没办法原谅你们!!!没办法——全当我无理取闹的好!别来烦我——”

    言儿狠狠的说完,就撂下他,转身向房子跑去了,轩宇见此情此景似乎很熟悉的意识到什么追了上去,抱住她道:“没错,有异,你又在胡闹!”

    “没错!我就要胡闹,蛮不讲理!你……你放手!放开我——”

    “我懂了,你又想推开我,是不是?!”轩宇死死的搂得更紧了道,“这一次,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哼,林轩宇,你想多了吧!我刚才咒的可是你母亲……”

    “你给我闭嘴!”轩宇突然把她压制道墙角,无处可逃的吼道,“你总是这样,口不择言,刻意要激怒于人,把别人都赶走了,好自己感动自己,称什么孤世英雄,是不是!”

    “林轩宇!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不是以为你有足够的读心术可以全面的了解我,错了!你根本就不懂——你不会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别再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了,小心你活不出今天!”

    “言儿——你……你到底怎么了……你心里一定有事……”

    “林轩宇,你给我闭嘴,少跟我套近乎,言儿这个名字,岂是你能叫的!连我师姐都只是叫我阿言,你以为你跟我很熟吗!”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杀了我?是不是!”轩宇对她突如其来的反常表现,句句刺入肺腑,泛着酸涩,扯得撕心裂肺的疼吼道,“好啊!来吧——杀了我吧,我不会怨你,也不会恨你……但是,请你不要再想过去的痛苦,再去怨恨我母亲了,好不好——”

    轩宇解开了防身服甲,一身煞白的傍身素衣,放开了手臂,敞开了胸怀等着,灰白的脸颊,依旧平淡冷清却多了几丝忧郁艰酸的目光,洒在言儿脸庞。

    “少爷!小姐——”

    “小姐,你们……”

    “快!快——禀告老爷——快……”

    在东南西北闻声而来的尖叫声中,言儿抽出了那柄一直被布裹着的棒子剑指着他,冷冷的说道:“你当真不害怕?”

    “东南西北!听令!你们可是主侍小姐的,不可发消息出去!也无需进来围观——事后就说……有人暗杀小姐,少爷救护殉职,明白了吗!”

    “林轩宇!我在问你话呢,你害不害怕!”

    “不害怕。”

    “后不后悔?”

    “不后悔。”

    “呵,你真傻,我明明是要取你性命的人!你还要帮我掩饰,是想要我对你感恩戴德,杀了你后,好忏悔一辈子吗?!”

    “不,此非我所愿,我希望你杀了我之后能了结心中旧恨,开始真正快乐的新生活……”

    “那你觉得可能吗?”言儿噙着泪,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你逼我逼到这个份上,如今却说是为了让我幸福快乐,你真的很可笑——”

    “可是我不想你再这般憋屈过活了,可我也不希望你说我母亲……我希望你把你所有的不满宣泄出来,然后解开心结,不要再跟我母亲过不去,不要再跟你自己过不去好吗?”

    “宣泄——这的确不错,我不妨闹得再大点……”

    “你……你想怎样?”

    “呵~~~反正你都是死人了,你就不必在关心这生间天下怎么样,这林家怎么样,你母亲怎么样了吧~~~你可以怨我不讲信用,可是我们魔界可不比人间,我不是人,也不是君子,我为什么要按照你们的约束来活呢……”

    “言……言儿,你……你不这种人~~~你不是!”

    “你是个死人,你能做什么!我要做什么,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就都已经不重要了!!!你管得着吗——”

    “那,那你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肯平息怒火,好,是我不对,我错了,你想怎样,我都听你的,好不好?”轩宇只好主动认错,企求原谅的走近她,拿掉她手里的剑,想搂着她,她却后退了一步道:

    “怎么,你怕了?呵~~~男人——”

    “如果我的死能达到我所愿的话,我不介意这么死的,可是我不忍心伤害你,逼迫你,威胁你——”

    “借口!”

    “可是你没杀我,而且还哭了……”

    “你走吧,别再来找我——”

    “不,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承担好不好……”

    “你答应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是吗?”

    “没错。”

    “你不怕我要你杀你……”

    “你不会的。”

    “哼!可笑,我这个收债人,竟被一个欠债的拿捏得死死的,真是可笑——”言儿背对着他补充道,“没错,虽然不会让你做这些违背道义,丧尽天良的事,但也并不好做。”

    “好,没问题,你尽可以说,就算我豁出性命,也会办到它!”

    “第一,我知你志在抗魔,想要冲锋陷阵。”

    “嗯,我还可以帮你救你师姐,帮你寻你师父。”

    “错,我要你……壮志难酬,一事无成,要你退守后方都城之中,不得再涉江湖——”言儿也不等轩宇缓过神来又说道,“第二,我知你重情重义,一心牵绊于我……”言儿哽咽道,“我要你……忘了我,就当我从未出现过……”

    “言……言……”

    言儿说完就走了,回到了自己的修习室关上了大门,只留着不知所措的轩宇愣愣的停留在原地,自顾自念着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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