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那人正是余曜。

    林之舟也不知道余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同梁琢举止亲密,但她实在是怕了这个人。

    余曜是S大金融系大四的学生,和林之舟同级。S大和S市舞蹈学院在同一条街上,两个学校的人比邻而居,经常互相认识。

    林之舟也不清楚余曜是怎么知道她的,从大三开始,余曜就经常到舞蹈学院找她,在她选修的公共课上坐在她隔壁;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坐到她对面;还约她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

    林之舟不胜其扰,她能避则避,避不开的就直接拒绝。但余曜还是不罢休,时常在林之舟的学校“偶遇”她,在下课的路上,在食堂,在图书馆里,甚至有一次就在舞蹈教室门口等她。不仅如此,林之舟的同学也帮着余曜说话,说他是S大的高材生、是校草,和她很是般配,还帮余曜传递消息,林之舟简直莫名其妙。

    好在大三结束后,她忙着打工,后来又和闪耀娱乐签约,便没再回学校,而是住到了公司分配的员工宿舍。反正大四没有课,林之舟的同学都去了各处实习,她也开始专心练习唱跳,准备出道。

    直到上周,林之舟回学校提交毕业论文。那天正好有一场试镜,于是艾米开着车先把林之舟送到舞蹈学院,打算待会儿从这里直接去试镜地点。

    谁知林之舟交完论文出来,刚走到操场就碰到了余曜。余曜大概是刚和舞蹈学院的男生打完篮球,身上还穿着球服,头发都被汗浸湿了,一缕一缕地缀着汗珠。

    他大半年没有林之舟的消息了,一见很是惊喜,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问她最近都在哪里,在做什么。他联系过好几个林之舟的同学,但听说她毕业大戏都推了,谁也不知道她在哪实习,准备找什么工作。

    林之舟没有回答,只想赶快离开。余曜连忙伸手拦她,正巧被车上的艾米撞见了。

    艾米隔着车窗,远远就望见林之舟被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叫住。她本以为对方是林之舟的同学,可仔细一瞧,那个一脸阳光的大男孩面对林之舟却期期艾艾的,十分羞涩。

    艾米脑子里的弦立刻绷紧了,心想还好她来了趟林之舟的学校,要是这两人有一点恋爱的苗头,马上就得掐灭。艾米像个拆散姻缘的恶婆婆似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脑海中甚至构思好了一整套棒打鸳鸯的情节。结果就看见林之舟满脸不耐地想走,却被那个男生拦住,艾米立马下车,喊那个男生“住手”。

    余曜转身看到一个二十五六岁、短发干练的女生走过来,她一身职业装,朝他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余曜吓了一跳,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艾米打招呼:“您好!”大概以为她是林之舟实习期间的同事,连忙自我介绍:“我是林之舟的同学,我叫余曜。”虽然脸上有些泛红,但举止落落大方,倒是让艾米心里生出些好感。

    一旁的林之舟冷冷道:“他不是我同学。”

    闻言余曜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倒也没解释什么。艾米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开口解围:“那我们走吧?”她先对林之舟说了一句,然后冲余曜点头,“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余曜这次没再拦着,礼貌地跟她们再见,但林之舟根本不理他,绕开他就往车上走,艾米见状也连忙跟上。

    直到艾米把车开出去,透过后视镜发现余曜仍旧站在原地,一直望着她们车子的方向。一时间艾米心中都有些不忍,她想说点什么,但瞟见林之舟冰冷的神色,还是打消了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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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到慈善晚宴上。

    林之舟看到余曜出现,避之不及,也不再理会艾米,只留下一句“这里有点闷,我去窗台透透气”,就转身离开了。

    “哎?”艾米拦不住她,不禁气闷。她回头瞧着余曜站在梁琢身旁,侧头与他交谈的模样,心中扼腕,早知道林之舟的这个追求者这么大来头,她们还需要来这种地方吗?

    林之舟走到宴会厅二楼一个空着的露台上,露台的门关上,一瞬间门内的喧嚣仿佛离她远去。她静静倚靠在大理石栏杆上,微凉的夜风吹散了她周身的烦闷,却抚不平她心底的焦躁。

    林之舟清楚自己的烦躁并非全然因为余曜,说实话,他还不足以让她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而是这将近一年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只觉得越来越闷,越来越透不过气。直到来到这荒唐的晚宴,直到余曜突然出现,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

    林之舟从小和母亲林眠相依为命。自记事起,她便和母亲住在临江区那间母亲单位分的职工房里。房子不到四十平米,一室一厨一卫一阳台,林眠又将那一室隔成里外两间,在那个时候,能有这样的房子住已经很不错了。林眠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还在阳台上养了两盆鸢尾,小小的林之舟也曾殷切地给它们浇水,盼它们早日开出蓝紫色的花朵。

    林之舟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母亲教她跳舞的时候。

    林眠曾是一位芭蕾舞演员,但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在林之舟出生后不久,林眠便带着襁褓中的女儿毅然南下,最后在S市扎了根。她不再跳芭蕾,而是在工厂做工专心抚养女儿。但当林眠偶尔拿出自己珍藏的芭蕾舞鞋,在女儿面前翩翩起舞的时候,年幼的林之舟仿佛看见母亲的灵魂都在微笑。

    母亲跳舞时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幼小的林之舟还不解其意,但她本能地缠着母亲跳舞,想让母亲快乐。林眠见女儿也对芭蕾舞感兴趣,便从林之舟三岁起开始教她跳舞。她们在家里练基本功;家里空间不够,林眠就带着女儿到小区楼下,扶着墙练;小时候买软底舞鞋,长大了换成足尖鞋。

    林之舟就这样在这间小房子里慢慢长大,学芭蕾舞很是辛苦,但她全都坚持了下来。她想看到母亲的笑脸,想继承母亲的理想,将来当一名芭蕾舞演员。

    前后左右的邻居换了一茬又一茬,旧邻居都搬去了更大更宽敞的房子,只有她们还住在这里。林眠想多攒些积蓄,送女儿去上舞蹈学院;林之舟更没有异议,只要能和母亲在一起,她住哪里都行。

    但没想到,就连这个小小的心愿,竟也无法轻易实现。

    大三下学期,每周末都回家的林之舟发现母亲食欲不振,人也明显清瘦了,她担心林眠工作辛苦,劝母亲多多休息、注意身体。结果暑假,林之舟却拿到了母亲的诊断证明书,是肝癌。医生建议做肝脏移植,林之舟的血型不符,当医生问起还有什么别的亲人时,林眠沉默地摇头。

    林之舟心情沉重,林眠却很乐观,她拉着女儿的手道:“别担心,李医生说了□□不用排多久,我们家也还有些积蓄。”

    林之舟点点头,也在心里对自己说,不会有事的。S大附属医院是S市最好的医院,医疗水平放到整个华国都是顶尖的。母亲的癌细胞也没有转移,只要等到能配型的肝脏,做了肝移植,母亲就会好起来。再者就像母亲说的,她们两人花销不多,除开上舞蹈学院的钱,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开支,家里也的确还有些存款。

    于是林眠一边住院治疗,一边等待□□;林之舟则打起两份工,白天在芭蕾舞培训机构教儿童和成人芭蕾,晚上到一家西餐厅做服务生。

    就是在这家餐厅,林之舟被闪耀娱乐的星探一眼看中,对方递给她公司的名片,希望她考虑一下。林之舟本来丝毫不感兴趣,她想在毕业后,像母亲曾经那样,做一位芭蕾舞演员。但闪耀娱乐后续联系她,表示愿意将签约费提高到五万元,林之舟心动了。

    她没有告诉母亲,只说自己暑期可以住在学校,就把家里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锁在里间,把房子租给了S漂的年轻人。自己则住进公司的员工宿舍,和比她早些签约的沈唯同住一间。

    直到林之舟因为练习唱跳瘦脱相了,林眠问起来,林之舟才告诉母亲实情。她害怕看到母亲脸上失望的表情,但林眠没有。她就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女儿的头,心疼道:“姻姻辛苦了,不管你做什么,妈妈都为你高兴。”

    可是林之舟所在的组合出道并不顺利,医药费更是像无底洞一样。眼见银行卡里的数字一天天地减少,林之舟忍不住向母亲提议,把家里的房子卖掉,凑足医疗费。

    房子是母亲单位分的,但这么多年,林眠早已拿到了产权。林之舟已经偷偷咨询过,也带着房产中介去她们家看过了。中介给的价格虽然不高,但足够负担林眠进行肝移植的费用。

    可是林眠不同意,一方面□□遥遥无期,她不愿意现在就把房子卖掉,把钱花在目前的常规治疗上;另一方面,临江区这几年一直在改建,她们住的那片区域也传过要拆迁的消息,一旦拆迁,房子将大幅升值,这时候卖掉绝不是好时机;再者房子像现在这样租出去,也是一笔稳定的收入来源。还有一点,林眠没有说出口,如果她的病最后没有结果,那间房子将是她女儿唯一的栖息之所,她绝不能卖掉。

    林之舟拗不过母亲。

    试镜接连失利,娱乐圈沉痛的规则,再加上余曜的纠缠,她心力交瘁,似乎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

    林之舟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耳边却突然响起露台的门打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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