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说来也奇怪,林之舟一向睡眠轻。在飞机上都常睡不好,但在梁琢的车里,她总能睡着。

    林之舟睡得沉沉的。恍惚间,她做了个梦。

    梦里好像是她和梁琢在一起的第四年。

    年初,他们照常在长岛度假。

    每年去长岛跨年,似乎已经成了惯例。梁琢教会她游泳,又教她潜水。现在她已经拿到AOW的证了。

    那是一个暖洋洋的上午,林之舟端着一杯鲜榨橙汁走上水上别墅二楼的露台,梁琢已经在那儿了。

    他拿起围栏边座椅上的一本书,随意翻了两页。

    那是本叫《海浪》的书。

    “我从别墅拿的,还没开始看呢。”林之舟见状道。别墅是指山上那间,那里藏书不少,林之舟常去找些书来看。

    闻言梁琢坐下来,靠着栏杆,将那本书翻到第一章,轻柔地读起来。

    “太阳尚未升起,海和天浑然一体。只有海面微波荡漾,像是一块绸缎摇摆出层层褶皱。渐渐地,海天之间的暗痕明亮起来,像酿酒时沉渣落定,古旧的绿色瓶身透出澄澈的光亮。天际之下,好似有一只妇人之臂,擎着一盏明灯。它的光线或白或绿或黄,如同辐辏,又四散开去,穿越天空。”

    脚下回荡着海浪声,阳光温暖地拢在周身,梁琢读书的声音此刻十分应景。

    林之舟坐到梁琢旁边,浅浅喝了口冰镇的橙汁,沁人心脾。听他读着:“光线照到花园里的树上,将片片树叶逐个映得透明发亮。有一只鸟儿在高处啾啾而鸣,而另一只在低处啾啁歌唱。。。”只觉静谧无比。

    她随手将杯子放在栏杆上,背靠梁琢的肩膀听他读书。阳光有些耀眼,她干脆躺下来,头枕在梁琢腿上。书页的阴影落在脸上,恰能为她挡住阳光。

    梁琢由着她,继续往下读:“我手拿一枝花茎——我觉得自己就是这花茎。我的根扎入地球的深处,穿过夹着砖块的或干燥或湿润的土地,穿过流淌着铅和银的矿脉。我浑身上下都是纤维,颤动着,抽搐着,沉重的大地挤压着我的肋骨。瞧,我的眼睛是绿叶,虽然睁着但看不见东西。我是一个男孩,穿着灰色法兰绒衣服。。。”

    林之舟闭上眼,听着海潮翻涌的声音和梁琢的读书声此起彼伏。

    “我站在树篱的阴影里,像一株紫杉木。我的头发是树叶,我扎根在地球的中心。我的身体是一株躯干。我挤压手中的花茎,一滴浓浆从它的孔眼中慢慢流出,越流越厚重。突然有个粉色的影子从树篱的孔隙旁闪过,一道目光穿过缝隙溜了进来。这目光窥见了我。我不过是个穿着灰色法兰绒衣服的男孩。她找到我了,我的后颈被碰了一下。她亲吻了我,我感受到一阵惶乱。”

    “早餐过后,我正在跑步,看到树篱上一个孔洞里的叶子在晃动。我想那一定是小鸟待在它的巢里。我拨开树叶瞧了瞧,然而根本没有待在巢里的小鸟。可那些树叶还是在动,我吓坏了。我越跑越快,到底是什么让树叶不停地晃动?是什么让我心跳不止,让我的双腿奔跑不停?我冲到了这里,看见你像一株小树一样碧绿,纹丝不动,呆呆地睁着你的眼睛。‘他死了吗?’我心想,接着就吻了你。我的心在粉色的裙子下剧烈地跳动,就像这些叶子,虽然没有什么使它们动,却仍在一个劲儿地晃动。我闻见天竺葵的气味,闻见泥土堆的气味。我舞蹈,我细语,我像一张光线织就的网,撒出去,笼罩在你身上,我微微颤抖。”

    读书声停了下来,林之舟闭着眼睛,分不清是梦是醒。突然眼前的阴影挪开,变成一片光亮,随即更大的阴影落下。

    轻轻地,轻柔地,就像一片叶子落在了她唇上,有人亲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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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嗅到熟悉的气息,林之舟睁开了双眼。

    还是梦里的那个人,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唇畔,林之舟本能地吻了过去。

    梁琢整个人都静了一瞬,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林之舟近在咫尺的脸,片刻后才轻轻回吻起她花瓣般的嘴唇。

    从浅入深,由轻及重。刚开始似有些生疏,林之舟直觉奇怪,可脑子还没来及转动,梁琢便恢复了往日的纯熟。

    亲吻的角度、吮吸的力度、探索的深度,一切都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林之舟只觉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荡在海浪里,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过了一会儿,林之舟的大脑才恢复清明。

    梁琢全程都睁着眼睛,目光不错眼地盯在她脸上。林之舟的神情变化,他自然不会错过。梁琢主动退开,结束了这个吻。

    林之舟眨了眨眼,像是终于意识到今夕何夕。她侧头望向窗外:“我们已经到了?”她的语气状似平常,只是呼吸还有些不稳。

    梁琢幽深的目光打量着她,却什么也没说,只轻点了下头。他坐回驾驶位,率先推开了车门。

    林之舟缓过口气,也跟着下了车。

    两人站在电梯里,谁都没有说话。林之舟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只觉得和梁琢共处的这个狭小空间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她快要喘不上气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如此局促过。林之舟觉得自己的酒量可能真的不行,一杯啤酒就醉了。

    他们回到家里,陈姨迎上来,说媛媛不肯睡,非要等爸爸妈妈回来。

    梁琢颔首。天晚了,他吩咐李叔先将陈姨送回家,然后再下班。接着,梁琢就去了女儿的房间哄女儿睡觉。

    等到媛媛睡熟了,梁琢准备离开,林之舟把他送到门口。梁琢站在玄关,看林之舟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倏地笑起来。

    “没事,”他宽慰她,“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林之舟掀起眼睑瞧他。她无精打采的,心情十分低落。梁琢越表现得若无其事,她心里就越不好受。

    梁琢挑了挑眉:“我什么都知道。”

    闻言林之舟反而莫名地生出些委屈来,她撇撇嘴不说话了。

    梁琢看在眼里,上前一步将林之舟轻柔地揽进怀中,亲了亲她头顶的发旋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语气跟平时哄女儿一样。

    林之舟靠着梁琢的怀抱,脸上现出迷茫的神情:“我也不知道。。。今天其实挺高兴的。。。我是不是喝醉了。。。”她小声讲着,断断续续。

    林之舟向来坦诚,只是没什么人能让她诉心事。原先母亲可以,可当了演员之后,很多事也不能告诉母亲了。艾米咋咋呼呼的,更不行了。只有梁琢,知道她所有的心事,能解答她所有的问题。很多事她都没有说过,但梁琢就是知道。她也习惯了把自己心里的话讲给梁琢听。

    “我刚才在车上做了个梦,”林之舟喃喃道。

    “做梦?”梁琢闻言不知思及什么,抚摸着她柔软的发卷,笑得温柔,“又梦见什么动物了?”

    “不是,”她摇头,“梦到了过去的事。。。”她没有多说,又接着梁琢的话继续道,“对了,之前梦见的那个动物,我不是跟你说过。。。”

    林之舟说话颠三倒四的,像是真醉了,也就梁琢还能跟得上:“我查过哺乳动物图鉴了,可惜没有那种动物。”两个人跟对暗号似的。

    林之舟听得一愣,眉眼却弯了起来。她伸手回抱住梁琢,把自己埋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才响起她闷闷的声音:“阿琢,不然你今晚别走了。。。”

    梁琢些许惊讶地挑眉,他的下巴蹭着林之舟的发顶,笑着问:“怎么想让我留下了?”他将林之舟拥紧了些,拿手轻轻梳理她海藻般的长发。

    “不知道,”林之舟的头埋在梁琢胸前,连声音都像是与梁琢的胸腔共振发出的。她想了想仰起脸反问梁琢,“你不是都知道吗?”

    梁琢笑了,柔软的爱意直从他眼角眉梢流淌出来。他低下头,与林之舟额角相抵,注视着她星河璀璨的眸子,一脸笃定道:“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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