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此话一出,文葳蕤立时觉得心脏一阵极速地跳动,蒙了猪油的心在眼前加速跳动,只为了摆脱这奇怪的桎梏。

    仁心睁开眼,心中已经不复之前的冲动,他微微皱眉,为自己轻易被动摇的内心感到可耻,幸好师叔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他差点就对不起陪伴他一百多年的伴侣了。

    仁心抬起脸,眼神对上被绑着的那个女人的眼睛,再没有了心疼的感觉。

    在道门老祖宗的面前耍这样的小门道,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班门弄斧。

    仁心重新退了回来,低头认错,“抱歉,师叔,是我逾矩了。”

    何贝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她看中的人旁边的男人动了一步,她看中的男人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以后,那人又瞬间退了回去。

    “师叔?”何贝宁听见这人的称呼,心中琢磨了一番,这人大约和师父是同辈的人,难怪气质这么出众。

    师父清冷如月光一般高高悬挂,这人是温柔如水一般近在咫尺,她才不挑,她全都要。

    她咬着红唇,低垂着眉头,眼角尽是欲拒还休的羞怯,“好师叔,能不能放了我,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大师姐,将我绑在这里。”

    “大师兄,你快劝劝大师姐……”何贝宁夹着声音,几乎要溺死人。

    可惜不论是大师兄还是大师姐,没有一个人理睬她。

    他们没有仁心的修行时间长,这会心脏还在同那层“猪油”作斗争,整个人都在忘我的境地,哪有精力管何贝宁这个人。

    玄镜低头小声询问,“师叔,要如何处置她?”

    天雾转手之间,便将何贝宁的嘴唇封上,“这又不是你我的徒弟,和你我有何关系。”

    天雾施施然转身,纤细的手掌拍在文葳蕤的肩上,“该醒了。”

    文葳蕤的心脏猛地跳跃,像冲出栅栏的斗牛一般,横冲直撞,她猛地睁开眼睛。

    她捂着自己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喘息,额头布满了虚汗。

    好半晌才喘过气来,煞白的脸颊浮上点血色,她立刻双膝跪地,声音诚挚,“谢谢老祖宗。”

    玄镜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小声提醒,“天问近了。”

    文葳蕤抬起手,擦去额头的虚汗,“这边请。”

    她打开堂屋侧边的小门,将几人请进了旁边的耳室,又将堂屋内的三个木头椅子搬进了耳室,让三人端正坐下。

    临关门前,文葳蕤看了一下堂内仍旧被绑着的四人,回头询问,“师父会不会发现?”

    “有我在。”老祖宗天雾撑着脸,嘴角边露着带着兴味的笑容。

    只见老祖宗单手捏决的瞬间,被绑着的三人再次恢复痴痴傻傻的模样。

    ——

    天问从未想过,此时能见到自己的师父。

    他以为下一次见师父,应该是带着何贝宁远上总道门,跟师父介绍他的关门弟子亦是他最喜欢的小弟子。

    可他没想到,竟然在此时此刻见到师父。

    “师父。”天问连忙收敛神色,规规矩矩地鞠下一躬,“劳您大驾,是徒儿的失职。”

    说着天问又朝着天问身边的两人点头,“仁心师兄,玄镜师妹。”

    两人皆是神色淡然地颔首。

    “师父。”文葳蕤一抬手,规规矩矩地鞠下一躬。

    天问神色略带些恼怒,“缘何让老祖宗这般兴师动众?你真是太不懂事了,回山后,自己领罚。”

    “哦,师父,”古韵从旁边挤进来这一派祥和的现场,十分死猪不怕开水烫,“老祖宗是我请过来的哦,和大师姐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杜英:……到底有谁上赶着找罪受啊!

    古韵求你安稳地做个人吧!

    算了算了,古韵就没听过她的,她已经劝不动了,就这样吧。

    “师父,待徒儿除去这伶牙俐齿的恶鬼,再向您请罪。”天问从背后掏出一把桃木剑,直指古韵的心脏。

    杜英抱着脑袋:「快跑啊啊啊啊啊啊啊!」

    古韵动都不带动一下的,她跑肯定是跑不过杜英的师父,还不如老老实实待着,反正这玩意又戳不死人,把她的魂戳出来了,她照样无障碍交(嘲)流(讽)。

    桃木剑裹挟着不容小觑的剑意破风而来,古韵闭上眼等待着,一秒钟过去,没什么动静,一分钟过去,她仍旧老老实实地呆在杜英的身体里面。

    古韵半睁开一只眼,在心底询问杜英:「怎么回事?」

    杜英挠脑袋,她也不清楚,这如水一般的包容力,好像是……

    「好像是老祖宗救了你。」杜英猜测。

    “着什么急,我倒是挺想听听她说的不公正。”天雾斜倚着椅子,撑着脸,眉头轻轻挑着,温柔褪去,倒有种调笑浪荡公子的韵味。

    古韵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大人物讲道理。也就花雾清那样的愣头青,一看出不同,立马上手掐脖子。

    古韵抬手按在嘴唇上,做了个kiss、kiss的动作,又顺带附赠了一个十分显眼的wink,“感谢您救我美命,留个地址,回头给您送个锦旗。”

    杜英、文葳蕤、仁心、玄镜、天问:……???!!!

    「姐姐,这是我老祖宗啊,你要我以后怎么面对这张脸!」杜英在心里鬼哭狼嚎,以后每见到老祖宗一次,她都得想起自己的身体曾经给老祖宗香吻过,想想都觉得世界要崩塌。

    「老祖宗不是警察,他要我们锦旗做什么?」杜英已经在心中无奈到绝望了。

    天雾眼角边漾着笑意,十分大方的摆手,“玄镜留给她。”

    杜英:???!!!

    她好像出现了幻听:「姐姐,老祖宗刚才说啥了?」

    「给我留地址啊,不然我这锦旗往哪寄。」古韵十分理所当然。

    “说到这个认错啊……”

    「姐姐你这话题转得也忒生硬了吧!」杜英真是这辈子受到的刺激还没有今天一天的大。

    “老祖宗您也听到了,师父他要追究我的三宗罪,说触碰了任意一项都是错误,但我一提何贝宁可能也在背地里迷惑人,师父立马反驳我,说我是恶鬼,您瞧瞧……”古韵举起三根手指头,头头是道。

    “老祖宗,您可千万别听这个恶鬼胡说八道,”万和兴不知道从哪跳出来,“她抢占了杜英师妹的身体,迷惑了杜英师妹的意志……”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天雾抬手一指,万和兴的嘴立刻闭上了。

    「嚯,你们老祖宗挺抬举我的。」古韵靠着墙,在心里打趣。

    杜英:……

    杜英看了一眼堂屋里的形势,除了师父和老祖宗,也就古韵敢说话,老祖宗确实挺抬举古韵的。

    但到底为啥啊!

    万和兴都不能在这里说话,古韵一个天问嘴里的恶鬼,竟然被允许在这里撒野。

    老祖宗到底是为啥啊!

    古韵也不知道,不过有人帮着动手挺让人开心的。嚼嘴皮的事情她挺擅长,动手就不擅长了。天雾愿意出手解决恶心的人渣,她可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

    “你这么想替人解释,”天雾从怀里抽出一张符咒,暗黄色的符纸上用朱砂写成的字迹,笔锋劲道,恢宏大气,“不若先说道说道这是什么?”

    说着那道符纸突然自燃起来,符纸的灰烬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径直飞出去,途中分成两股,一股直奔万和兴的手腕而去,另一股直奔古韵的……不对,应该是杜英的胸口而去。

    这来势汹汹的灰烬像汹涌而来的浪潮,古韵身后便是白墙根本避无可避。

    站在身边的宁江,连阻拦都来不及,眼见那股子灰烬就像是无数的虫子,蜂拥钻进了杜英心脏的位置。

    古韵的脸瞬间惨白,形状娇好的薄唇一下子失去了颜色。

    古韵佝偻着腰,双手按在心脏上,如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这微凉的夜风中,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的脸上滚落。

    杜英焦急万分,她不知道为何老祖宗突然对古韵出手,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眼见古韵疼得几乎受不住,「快快快,你进来,我出去。」

    “别……”古韵从牙齿间挤出一个字,“快、快好了……”

    「什么快好了?」杜英焦急地脑子根本无法思考。

    古韵按着剧痛无比的胸口,眼神里透着坚毅的光芒。

    杜英的人生,从此再也不会和恶毒女配有任何的关联了,快好了,快要结束了。

    “怎么样?怎么样?”宁江其实早已神隐,这是杜英师门的事情,他一个外人在这听墙角本来就不好,他只是担心杜英会不会出什么事。

    没想到这会杜英真的出事了,他急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抱起杜英就往外走。

    他看的分明,杜英的同门不喜欢她,杜英的师父想杀她,杜英的老祖宗直接动了手,他们都不是真心对待杜英的,他要带杜英走,带杜英去看医生,带杜英回家。

    古韵反手按住宁江的手臂,手腕处的青筋因为剧痛而根根暴起,“痛……”

    宁江的眼眶一下子润湿,他半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看着杜英,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缓解杜英的疼痛。

    “帮我……”

    “怎么帮你?”

    古韵抬起惨白的脸,笑得有些苍白,她一把抓起宁江的手臂,狠狠咬下去。

    杜英捂着通红的脸,她、她还从没有离男人这么近过。

    这边宁江忍着疼痛,那边万和兴已经抱着手臂无声地鬼哭狼嚎地满地打滚。

    老祖宗预判了万和兴的行为,提前封了万和兴的嘴,否则现在万和兴嚎的人耳朵得炸。

    堂屋里沉寂了好半天,一直到偷听墙角的男鬼姜智觉得他一个鬼都要窒息的时候,那一小撮灰烬拽着一根暗红色浸满血液的绳子从杜英的胸前飞起。

    也就是红绳飞出的一瞬间,心脏入骨的疼痛蓦然消失了,古韵松了口,浑身突然轻飘飘的,仿佛坠入云端,她叹息一般喘息了一声。

    杜英脸更红了,古韵怎么能用她的嘴发出这么暧昧的声音。

    宁江的脸也不遑多让,此时也顾不上手臂上的伤口,脑海里回荡着杜英的叹息声。

    古韵缓了半天,终于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余光瞥到宁江的手臂,十分不好意思地拍了拍他胸口,“不好意思哈,等会我就带你去打狂犬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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