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叔叔挤眉弄眼：你不是说你老婆疯了，要杀人？

    李仁茫然挠头：刚才是那样啊！

    警察叔叔无语：我看你儿子倒是有点精神失常。

    李仁懵逼：……

    “警察叔叔，和我妈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赌博，是我贷款，是我欠钱，和我妈一点关系都没有。”李文伟两条腿都快划出火星子了，生怕警察把他老娘带走。

    万一学校因为他妈进过局子，非要辞退他妈，不给发退休金了，那他的欠款谁还！

    李仁挨了好大一顿批评才送走了警察叔叔，再上楼儿子躺在地上，捂着腿蜷缩着。

    他老伴正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地查着手机。

    “到底！怎么回事！”李仁拍着桌子，气炸了。

    被警察叔叔批评，这脸丢的比他前半辈子丢的脸都大。

    古韵抬起眼，凉凉地看了李仁一眼。

    窝里横倒是挺厉害的，火柴厂下岗以后，吃老婆的喝老婆的当个废物当了三年，后来靠老婆的脸面在学校旁边开了个小卖部，一点出息都没有的玩意。

    这会拍桌子吓人。

    古韵没出声，李文伟自然也没出声。

    要是他爸知道他第一次就欠了十四万多，却跟他多要了五万多，他得打断他另一条腿。

    “你不是说你创业失败，怎么警察一来，就变成赌博了！！！”李老头气得直喘气，“你知不知道赌博犯法的！”

    “你不也经常打麻将……”李文伟瘪嘴，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妈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他爸就搞一群人回来打麻将、推牌九，现在房子没了，他爸没地方打麻将了，估计早就手痒了。

    古韵抬起腿架在床上，半靠在床头，哦吼，狗咬狗的场面，开始了，这一次是父子局。

    “你翅膀硬了，还敢跟老子顶嘴了，我看你是找打！”李老头气得直咬牙，花白的头发都在发抖。

    “打吧，你打吧，反正从小到大，你除了没事带我到小卖部逛一圈，都是妈在带我，你贡献了什么，小卖部还是妈给钱给你让你开起来的。”李仁咕蛹起来，梗着脖子硬挺着。

    “不是我能有你！”李文伟胸口快速起伏，看着要被气死了。

    古韵扣手机都心不在焉了，父子局她爱看。

    “从小到大，别人的爸爸不是做生意就是当领导的，只有你，一无是处连工作都没有，我都不知道妈当初怎么看上你的。”李仁眉目染着嫌弃，这些话他在背地里说过无数遍。

    当着父母的面说出来，这是第一次。

    他憎恶这样贫穷的家境，为什么别人家用的铅笔盒、书包是外国进口的，上下学都是豪车来豪车去，穿的用的都是名牌，只有他什么都没有，还不是因为他爹不努力！

    李文伟这话说没问题也有问题，说有问题也没问题。

    早几十年前的华国，火柴厂的职位炙手可热，那时候打火机还是不普通的稀罕玩意，不是普通人家能买得起的，家家户户普遍使用火柴。

    火柴厂的人有多吃香，那是不用多说。

    那时候能和火柴厂的人搭上关系，甚至嫁给火柴厂的职工都是很多女孩梦寐以求的。

    李仁的爸爸就是火柴厂的职工，一辈子被人尊敬，也拿了不少钱，后来李仁长大了没找到什么好工作，李仁他爸就提前退休，把职位让给儿子了。

    李仁又接着风光了几年，娶了当老师的王安慧。

    那时候当老师可不是什么好工作。

    肚子都填不饱了，还念什么书，教书的老师自然也被人瞧不起。

    大家都夸王安慧找了个好老公，抢到了个金饽饽，好日子在后面等着她呢！

    王安慧也觉得自己嫁了个好人，走路都带风。

    谁能想到，没过几年，打火机普及了，虽然一个打火机没有一盒火柴便宜，但是打火机用得久啊，换算下来，买火柴的钱还不如买一个打火机。

    就这么的，火柴厂渐渐没落了，原本金饽饽一样的职位再也没人上赶着了。

    有些人主动离职，下海经商去了。

    李仁哪有那个胆子，一直觉得火柴厂这么大个厂不会倒闭。

    然后没过多久，就真的倒闭了，李仁也光荣下岗了。

    从人人艳羡变得分文不进，这打击谁能承受住，李仁一蹶不振了好久。

    后来还是靠当老师的老伴跟学生家长周旋，才拿到了这么一个小铺面，经营起来。

    这时候被儿子提及过往的伤心事，李仁气得脑壳都要炸。

    “你爸当年好歹也是在火柴厂正经干过几年的人，拿的工资是你妈工资的十几倍，你小子喝的奶粉，吃的糖浆全都是我买的，现在你跟我说，我对家里没什么奉献！！！”李仁这些年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这时候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还不是靠爷爷退休让位。”李文伟火上浇油一把好手。

    古韵都要在心里鼓掌拍手了，还是李文伟会戳人心，主打一个气死人不偿命。

    早知道她动什么手啊，直接挑拨离间就好了。

    照这个阵仗，最多十分钟，她就能看见李仁暴打李文伟的场面。

    什么，你说这是家暴？

    教育孩子算什么家暴，更何况这孩子还偷卖家里的房子，偷用两人的棺材本，恨不得把一家人都送进地狱。

    这样的孩子，如果不悔过，活着也是给人造成麻烦的麻烦精。

    “你！你！”

    古韵还是高估了李仁的忍耐心，这还没有十分钟，李仁已经恼羞成怒了。

    李仁选手喘着大粗气，满场找趁手的工具。

    李文伟选手抱着腿坐起身，正在寻找躲藏的地方。

    啊，可恶，地方太小，限制了李文伟选手的发展，看样子他想提前离场，来结束这场战斗。

    李仁选手发现了李文伟选手的意图，捞起台灯跟了上去，李仁选手要加油啊，再不快一点，李文伟选手就要打开门锁逃离场外了！

    李仁选手率先发难，一把将台灯扔了出去，李文伟选手一个不察，被打到了后背，哎呀，局势对李文伟选手不利啦！

    李文伟选手没有放弃，他操起门边的扫把，正面对抗，打得李仁选手节节败退，李仁选手似乎已经挺不住了。

    「快阻止他们啊！快去阻止他们啊！再打下去要出事情的！」

    古韵噘嘴：「能出什么事？爸爸打死儿子还是儿子打死爸爸啊？台灯对扫把这么小儿科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吓唬人？我觉得你拿的那把刀挺好用的。」

    说时迟那时快，古韵这句话刚落，被老爹蛮力抢去扫把的李文伟看到了那把刀，一把拿在了手里，高高举起就要砍下。

    “你爸要是死了，就得少一个人帮你还债了。”古韵拿着手机边拍边提醒，充分做好一个旁白的作用。

    一听到债，李文伟可算是清醒了，手里的刀也握不住了，顿时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信心。

    这下正好方便了李仁，见李文伟颓势已显，他一脚踹上去，正中古韵之前砸的地方，李伟一个哀号，跪倒在地，抱着小腿半天起不来。

    李仁还觉不够解气，拿着扫把狠狠地打在李文伟的身上，劈头盖脸的，“我让你顶嘴！我让你顶嘴！你个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你的债是谁还的！是谁养你这么大！”

    「别打了别打了！老头子你别打了！儿子啊！儿子！」王安慧依旧改不掉慈母的心，一百遍在心里哭着喊着。

    李仁边打边骂，眼珠子都气红了，直到一股大力将他狠狠扯开，手中早已经弯曲坏掉的扫帚摔落在地上，李仁也被按在了地上。

    “警察叔叔，你们一走，我老伴就跟疯了一样，疯狂殴打我儿子。”古韵抹着脸，像是再抹眼泪，“我拦都拦不住，呜呜呜。”

    警察叔叔也是一头汗，这家人到底是什么奇葩，丈夫报警抓老婆，说自家老婆发神经了要杀人，老婆报警要抓丈夫，说自家老公发疯在打儿子。

    警察叔叔们都以为他们一家在拿他们当猴耍呢，但秉持着有人报警必须出警的规定，还是决定来一趟。

    这不就赶上了么！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扫把帚都打断了！”警察叔叔声音严肃，吓得脸贴在地上的老李头浑身一颤。

    “我……警察叔叔，是我儿子，他赌博输了钱啊！”老李头憋屈的要命，想这些警察还是他喊过来的，结果最后来还抓了他自己，“他把我们的房子都给卖了！”

    李老头声泪俱下，血都快呕出来了。

    得，这下子不去一趟警察局是不可能了，警察叔叔压着李老头往外头走。

    另一个警察看李文伟的状态不对，驮着人就往医院去。

    该进局子的进局子，该进医院的进医院。

    古韵站在门口，看着警察往不同的方向去，脑子里蓦然想起了一句话。

    这大概就叫，打输的进医院，打赢的进牢房？

    古韵跟着处理了李老头的事，转头进了医院，李文伟已经被包扎好了，说是要住两天院。

    医生脸上露出不忍，刚警察把人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说了这家人的情况。

    说是儿子赌博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连房子都卖掉了，老父亲脑子发昏，把儿子打伤了。

    这会就剩个五十几岁的老娘还能四处帮着照顾，听说还是个老师呢，人还没退休，一下子家里全垮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医生写完病历，“你……”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啊？”古韵佝偻着背，神情有恍惚。

    “右腿和左手骨折，有一点脑震荡，住几天院休养一下，后面多注意休息。”医生公式化地说着注意事项。

    「嚯，老李头下手够狠的。」

    「呜呜呜，又断了手又断了脚，我的儿子哟，怎么这么可怜！」王安慧又在呜呜咽咽，吵死人。

    “我们……”古韵抬起脸，眼巴巴地看着医生，“我们家没什么钱，可以不住院吗？”

    「我的儿子哎，怎么办哦，妈妈没得照顾你哦，妈妈对不起你哦，我的儿子哎」

    古韵：……脑壳疼。

    「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再哭我今晚就暗杀他！」

    王安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