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一女子100米第三组，预备！”
“碰！”
枪声一响，林岁岁不管不顾地飞奔出去，她校服外套里面穿的粉色毛衣，在操场上显眼得很。
周边的同学都挥着手，大喊着，“加油！加油！”
念完下一组，徐乔树坐在检录处偷了个空。
见女孩左右手交替，两只脚疯狂踩着塑胶跑道，一直狂奔向终点。
只不过高扬的马尾在跑到最后一步时塌了下去，
“有人摔了！”
“老师！”
是岁岁突然左脚一跘，以第一名的身份摔进了终点。
徐乔树心跳得忐忑，一瞬间愣了神，检录处的老师叫到他，“同学，下一批，叫号。”
徐乔树飞速看了一眼那边，垂下眸子，又低下头拿起花名册开始念下一组。
……
这边，
江亦围了过来，刚跑完的林芷溪正被李洋盈和秦玉用力搀着，
面色泛白的她眼睛没有聚焦，双脚虚浮，整个人被架起来，还喘着粗气。
“严不严重？”老师走过来，皱着眉，“先去医务室。”
“江亦。”
“到！”
“去找其他参赛同学，并且询问后面的同学有没有吃早饭，准备好热身活动。”
江亦看了眼林芷溪，有些迟疑地转过身去。
林岁岁被李洋盈两人送往校医室。
“请问校医室在哪？”
“旋转楼梯上去，左侧最近的第一栋楼，三楼。”
“谢谢学姐。”
李洋盈他们一路问一路走，缓缓前进，一行人终于来到旋转楼梯口，此时三人已经开始面漏难色。
她们一步一步的往上挪着，
“岁岁好点了？没事吧？”秦玉看着林芷溪，歪着头看着她的脸。
“还好。”有气无力的一声回复。
“问什么呢！这不！看起来像没事的人吗？”李洋盈转过头瞧了眼秦玉，
下一秒用得空的手打了自己嘴一下，“呸，说错了，必须得没事。”
“没事~拿了第一。我开心。”林芷溪安慰着他们，摇摇头笑了笑。
“是是是，你太棒了！”李洋盈附和着，看着旋转楼梯，有种想一了百了的感觉。
三层楼高的旋转楼梯，对于她们三个来说是非常吃力的。
尤是伤者。
“我想起来一首歌。”
“什么？”
“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
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
徐乔树看着林芷溪走了便开始有些心神不定，检录处的老师看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口水顺着话喷涌而出，
“干嘛呢同学！不想当志愿者别当。什么精神状态啊？”
“对不起老师。”徐乔树背往后后撤了一点，躲过口水，抬起手摸了摸鼻子，低下眼，脑子一片混乱。
“行了行了。成绩好不代表能干成事，走走走，”老师不耐烦地摆摆手，“一旁呆着去！”
又指了指旁边穿着红色马甲的同学大声说，“你来，你来记！”
“愣着干啥，站起来！让她来坐！”老师看着他低头坐在那，忍无可忍，用力地扯了扯他肩膀上的衣服。
徐乔树有些不舒服却敢怒不敢言，自己先做错事，只好迅速起身，站在一旁。
但还是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被碰过的肩膀。
那个女生飞速跑过来坐下，开始工作。
徐乔树站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想，看着面色发怒的老师，说了一句，
“老师，不好意思，下午我再来。”
“随便你，哎哎哎，走走走。”
走咯！
徐乔树慢悠悠地往前挪了两步，待到离开那周围，才开始正常速度走路。
打算回教室的徐乔树，走到旋转楼梯口，哼着歌正打算往上爬，
就听见三个女生的交谈，恰好听见那句熟悉的，有气无力的“还好。”
他手捏着栏杆，往上抬了抬头，看了一眼楼梯背，想到一个可能，
一步两梯地迅速往上爬了一段路。
眼前，三个女生正缓缓上着楼梯，
“岁岁，还行吧。”李洋盈担心地想把林芷溪扛起来走。
无奈没能力。
“行。”还行？on！
林芷溪看了眼裤腿，也不知道里面是如何模样，总之，从手肘到脚踝，都在一阵一阵地刺痛着。
走一步，布料与伤口的摩擦，痛被牵得更烈。“走吧。别耽误了。”
徐乔树静步走到她们后面，愣了几秒，手掌紧了紧衣袖，等到他们又往上两个梯步，才站在她们背后冷冷的说了一句，“我来吧。”
左右两个人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男生站在楼梯上，脸微微抬起，正盯着她们。
整张脸都露在外面，有些逆光，看得清那眉眼之间柔和。
林芷溪愣了愣，听出这是谁的声音，头埋得更低了。脸也开始微微发热。
“谁啊？好帅。”李洋盈用口型问着秦玉，
“不知道”，秦玉也悄悄比了个手势。
“我来。”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们这样走……很慢的。”
两人想了想，慢慢的松开林芷溪，自己也得以喘口气。
岁岁没有了借力，只得扶着栏杆，轻轻靠在上面。
“林芷溪”，徐乔树看她没说话，还低着头，就往前走了两步，小声地叫她。
轻轻地，像是哄小孩一样。
“哎！”出于乖孩子的条件反射，林芷溪回答了。
但答了也不敢抬头。
李洋盈眼睛放光，开始冲着秦玉挤眉弄眼，“谁啊？”
“我不认识，岁岁朋友？”
“哥哥？”
“啊，好帅，我死了……”
“我背你好吗？”徐乔树看着林芷溪，心底还有些不确定，
虽然她站得更高，但加起来还是比他矮一截，
在头发的遮挡下，她完全看不见五官，只能看见发白的脸色。
“啊？”岁岁猛的抬头，被他的发言吓到了。
“嗯。”徐乔树和了一声。意思是我认真的，又问了一次。
“呃……”林芷溪有些犹豫，见过两面的异性，背？
“伤口要赶紧处理！”见她犹豫，李洋盈在旁边提醒道。
林芷溪在心里嘀咕，是的，疼啊！
她们两个，也挺累的。
“好。”林岁岁声音比蚊子还小，不过咱乐于助人的徐乔树，肯定是听见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徐乔树转身，调整了位置，又转过头，轻轻对着楼梯上的女孩说，“来。”
林岁岁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着，没站稳，一下子扑到男生的背上。
男生感受到重量也顺势一搂，背起她，转身，往高层走。
想起什么，便转头看着李洋盈他们，“等会给你们俩送到班上，别担心。”
李洋盈忍不下心丢下伤员，
但也受不了帅哥的目光，探头瞧着只有一个发顶的林芷溪，“岁岁可以吗？”
“嗯。”林芷溪因为身高，恰好埋在徐乔树脖子间，轻轻地嗯了声。
徐乔树听见林芷溪回答，对李洋盈他们点了点头就转身，又快又稳地背着岁岁上楼梯。
徐乔树的穿搭和林芷溪的一样。
把脖子藏在了衣服领子里。温热的气息久久散不去。
两个人的冲锋衣布料摩擦，发出滋滋的响声。
没有抬头的岁岁不知道的是，背着她的徐乔树现在耳朵，又红又烫。
结实的，热的，安稳的。这是林芷溪的唯一印象。她整个人都趴在他背上，脸贴着他的肩颈后方，闭着眼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高中部的学生，当然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医务室，里面却空无一人。
徐乔树把林芷溪放在长椅上，转过头一见林岁岁面部绯红，
他也往左别开头，舔了舔嘴唇，摸了摸鼻翼，还用力搓了搓。
“你……回去吗？”林芷溪问他，不敢看他，
只是盯着自己的鞋，一个透气孔，两个透气孔，三个……
徐乔树站起来，没说话，环视四周，又转过来，
站着低着头看她，“不慌，没事。”
低沉的嗓音与检录处时不同，在空旷的医务室里听起来，压迫感十足。
医务室外面，是一颗枝叶茂盛的黄角树。现在恰好是落叶时。
金黄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窗外鸟儿在交流着，一会很激动，一会又缓慢地说着什么。显得里面格外安静。
“你不上课吗？不是，检录。”林芷溪打破了这种安静。
她抬起头，看不见徐乔树的脸，又把头往上望了望。
上面的那张脸，是没有刘海的。
刘海下坠着，额头被漏了出来，和她之前见的徐乔树都不一样。
这样的，好像更帅几分，更成熟。
有刘海的固然帅，但有些呆，像小狗。
徐乔树见她吃力地抬头看自己，话也说不清楚，就缓缓蹲下，甚至比她还矮一点。盯着她的脸，“不。”
说完手又忍不住搭上鼻子，摸了摸，“我去门口看看医生。”
徐乔树立刻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她站，挡了医务室四分之三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