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雨丝，浸入厨房阳台外小花坛中的青苔，润湿叶片，潜入土壤。
然后雨突然变大，打击着树叶。
没一会雨又变小了，弱下来，缓缓的，窗外变成原样。
天黑下去。尘土隐去，有的人心变得敞亮。
什季看徐乔树十几分钟还没从厨房出来，疑惑地走近看了看。
高大的男孩正靠在墙边，闭着眼，高挺的鼻子指向窗外，眉中带笑。
什季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推开门走进去。
徐乔树闻声睁眼。
“小江，帮我把苹果扔到锅里。”
“好，舅妈。”
“舅妈，今年一中文科好班在哪个教室啊？”苹果下锅，盖上锅盖，玻璃上一秒铺满水雾。
“你们那个。”
“嗯？”徐乔树震惊。
“文理今年都交换班，怎么了？”什季把锅盖上，双手撑在桌台上。
“没什么。”
“问文科干什么。江江，跟舅妈说说呗。”
挺好奇的。
什季在学校待久了，见过的小情侣十只手十只脚都数不过来。
“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个摔腿的女生吗。”徐乔树看着什季，微微低头。
“哦，她上高中了。”什季想了想，摔腿的女生太多了，不太记得了。
“她怎么了？”你是不是喜欢她。
“嗯。”
“嗯？”什季听着他回答得不清不楚，又询问了一遍，“怎么提她。”
“嗯。”徐乔树又答非所问地点点头。“我有病。”
“江江有喜欢的人，舅妈很开心。”什季早就看出端倪，避开伤口，笑着拍他的胳膊，“不会告诉你妈的。”
“没有。”徐乔树把什季的手扒开，往锅前走去，看着锅里冒起的一个个气泡，
“她一天到晚在看些什么？“徐乔树扶额，脑子里全是母亲刚刚的话，转头，救命稻草般的看着什季，”什老师，靠你扭转了。”
——
第二天，文晴一早接了个电话，说设计部的图纸需要她出面。只好留言给女儿，
“岁岁，妈妈得去公司，没办法陪你逛街了。”
“给你转了八百，买衣服刷我的卡。”
林芷溪起床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踩着拖鞋走到客厅，只看见一张卡躺在上面，旁边还盖着一个三明治。
“ok。”
唉，又是这样。
回了妈妈，林芷溪拿起三明治走出门，坐在院子里，开始拆包装。晒着太阳，她开始思考今天穿什么。
穿白裙子吧。
背个棕色小皮包。
再扎个丸子头。
perfect！
林芷溪约了卓秋屿一块逛街。
卓秋屿说来她家找她，见面一看，俩人完全是两种风格。
一个甜妹，一个黑色半裙，短上衣，靴子，扎了两根辫子。
“哟，乖妹妹，今天去哪？”卓秋屿抱着手臂，装出一副我很拽的模样。
“go！图书馆and买衣服。”林芷溪迅速回房间，收拾好自己，拿上钥匙，一蹦一跳地下楼。
“走吧。”一手揽住卓秋屿的手臂。卓秋屿有172，瘦高瘦高的橄榄皮，特别有安全感。
————
“树哥，说好陪我去图书馆借书的，别忘了。”马可扒着冰箱，感受着里面的冷气。
“嗯，出门了。”徐乔树正在穿鞋，打算出门。
“我还以为你忘了~哥哥哥哥你最好了。”
“打住，我只有两个弟弟。”
市图书馆在一中初中部的旁边，恰好挨着一个眼耳鼻喉医院。
“我最喜欢大晴天了！”话音未落，“卓秋屿！我要吃那个！”
是挑着担子卖的凉糕。
远远看去，这个担子就散发着荷叶的清香。
“叔叔，要两碗。多少钱？”卓秋屿走过去，站在担子旁边，指着凉糕。
“三块。”
“扫过去了。”
然后拎着凉糕走回去，林芷溪已经坐在图书馆门口的银杏树下。
徐乔树他们刚到这里，马可就看见树下的俩人…手里的食物。
“树哥，看，那是啥？看起来挺好吃。”
“你没见过？”徐乔树眼镜在包里，看不清东西。
“没。”
“我看不清。”
“往前走走呗。”马可一心想吃。
“这是凉糕。”徐乔树近视不高，他走进看清东西，转头给马可说着。
听到声音的两姐妹，一下子扭过身子，
“诶？你？”林芷溪手里的勺子还有一口刚舀起的凉糕，嘴微张，看着他，名字说不出口，只能一个字带过。
“认识啊？”马可看着林芷溪，又看看徐乔树，再对上卓秋屿和他一样的表情。
震惊，懵，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啥？。
“岁岁，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帅哥！”
卓秋屿反应过来，身子凑过去抓着林芷溪就是一通问。
“借书啊。”林芷溪小声说着，马可还是听见了。
“哦哦哦，树哥，巧了巧了巧了。”马可笑着，眼神马上就不一样了。
不愧是徐乔树，眼光真不错。
“你们来吃饭的啊。”徐乔树打趣地说，又往林芷溪身前走近了一点，“哪买的？”
“门口左边的担子，你看看周围他还在不在。”林芷溪有些不自在，埋着头继续吃着，红糖味散发在周围。
甜腻腻的。
马可是真想吃，这凉糕闻着就流口水，徐乔树让他去看看，他一下就蹿走了。
“你不坐吗？”林芷溪看他站着不动，指了指身后的凳子。
“你们也来看书。”徐乔树用肯定的语气。
“不是，我们是来吃东西的。”林芷溪学着他说话。
“记仇啊，妹妹。”徐乔树拉开凳子坐下，仰着头，也不玩手机。
卓秋屿早就按捺不住，在手机上给林芷溪发信息，
“岁岁，好帅哈哈哈哈。”
林芷溪只是看着她笑笑。
马可买到了心心念念的东西，小跑着回来放在桌上，拆开袋子，给徐乔树一盒。
打开盖子一股荷叶的清香扑鼻，把红糖倒上去，“我去！好香！”
徐乔树看着林岁岁的碗，见底了，转过身问她，“林芷溪，还吃不吃。”
我想吃。“不要了。谢谢你。”
“我早饭吃得晚，吃不下一碗。”徐乔树看的明白眼神。
这姑娘眼里写着一个馋。
马可真的惊！相处这么久，真没见过这句话。
徐乔树给人的距离感很强，只是因为相处久了，他才感觉这种距离慢慢消失。
“那行，浪费粮食可耻。”林芷溪把碗递过去，徐乔树从中间划了一条线，把稍微大一点的一半倒到林芷溪碗里。
徐乔树倒了一点糖在碗里，把剩下的给了林芷溪，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甜得有些腻，徐乔树是真吃不下去。
但是看着马可，又看看林岁岁，俩人吃得是真香。
强忍着吃完了那一半。
卓秋屿一直没抬头，但是听着这边的一举一动，心里已经开始打着草稿，撮合这俩人了。
只不过……林芷溪这脑子？能开窍？
不！这年龄？能撮合？
“秋秋，我们进去呗，等会没座位了。”林芷溪把垃圾收拾到口袋里，站起身看着卓秋屿。
“好。”
“我吃完了！”马可暗叫不好，立刻抬起头，看着徐乔树说。
“垃圾我来。”马可看着旁边桌的垃圾袋，把自己桌的垃圾也扔进去，把口袋一夺，潇潇洒洒走到垃圾桶旁边扔掉。
然后看着徐乔树，一脸求夸。
“我们先进去了。”
“我们也进去吧。”徐乔树看着往前走的两个人，叫上马可。
“走走走。”马可大步往前，徐乔树则背着个黑色书包，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着。
没座位了，恰好走了一个阿姨和一个小孩，挪出最后一张桌子。
四人桌。
靠窗，风景不错。
“一起坐吧。”马可说着，把斜挎包丢到凳子上，往书架里面走去。没心没肺的。
“不好意思，”徐乔树说着，也开始把书包从双肩变成单肩。
“没什么，一起坐，都认识。”卓秋屿看着气氛不太对，开始说话，然后帮着林芷溪放好包，拉着她往书架里走。
徐乔树也放下包，看着四个人的位置，正好，他和她对着坐。
“岁岁，我去旁边看看。”卓秋屿喜欢小说，林芷溪喜欢文学类历史类。
走不到一块。
徐乔树顺着他们的路线，走过来看……见的就是林芷溪捧着一本很厚的书，翻页也很吃力。
她看了眼这边，就合上书，抱着它往座位走。
徐乔树也跟着她走。
“你不拿书吗？”
“我背了笔记本和书。”徐乔树回到座位，从书包里拿出电脑，然后摸出一本全是英文的书，林芷溪偷偷瞧了一眼，大多是不认识的生词。
最后还拿出一个黑色保温杯。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
林芷溪想着，也从书包里摸出水杯，开始翻开自己找的书。
女孩侧脸安静，眼尾的痣忽隐忽现。
两人不知道的是，那边的另外两个人，已经达成共识，要晚点回到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