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晴眸光闪了闪，仔细分辨对方的声音，是个年轻小伙，大概十七八吧，真好听。
“她在洗碗。需要转告吗？”
“不用，谢谢您，麻烦您让她回个电话。”徐乔树抬手摸了摸脖子，我哪敢说啊！
“等一下。”文晴一下子想起来他的开场白，
今天下午？
“嗯？”徐乔树耐心地听着对方的声音，电话里，沉默了一小会，
“你是，今天下午，出车祸那个…小伙子？”
“是，林……芷溪说了什么吗？”徐乔树抓紧手机，仔细听着对方的每一个字。
“哦，那你们今天下午是不是闹不愉快了，”没等回答，林妈妈继续说着，“她今天晚上好像心情不太好，还问我道歉的事儿，你们？”文晴声音很平静，温柔地缓缓道来，丝毫没有一点凌厉之意。
“有。阿姨，不好意思，您能让她现在接电话吗？”
对面没说话，徐乔树听到了一小阵遥远的声音，“岁岁，你上来了啊，电话。”
“谢谢妈妈。”林芷溪没看，直接放在耳朵旁边。
文晴转身下了楼。
听得出手机已经到了另一个人手里。紧接着，林芷溪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过来。
“喂？”
“林芷溪，”
林芷溪被男声吓得身子一抖，后退贴在墙上，后背冰冰凉凉的。
“啊，啊，你啊。”结巴了。
“林芷溪，”徐乔树又叫了一遍。
徐乔树身后的门开了，他没听见，马可站在门口，刚好听见这一声，他直接不敢动了。
“我也没有生气。是我的错，在路上玩手机，还让你一个与这件事关系不大的人那么伤心。我说话语气太重了，应该我道歉。对不起。”
马可更不敢说话了，这么长的句子！我去——我第一次听。
“没有没有没有，是我我我的问题，我应该说对不起，自己跑走，多……”
“不是，没关系的。安全到家就好。”徐乔树打断她，他可不想听这些道歉的话，只想快点让小孩开心。
“啊？那那那你伤口没事吧，现在还疼吗？”
“疼。”
疼~，马可跟着在心里念。
“恨死那个大妈了！”林芷溪说不出话，一瞬间想起那个丑恶的嘴脸。
徐乔树轻笑一声，笑得林芷溪耳朵发麻，笑得马可手一抖差点扔掉手上的东西。
“我也是。”徐乔树迎着她的话说，接着，又小声，似是无意地发出一句，“真的好痛啊。”
说完，他耳根子就开始泛红，随着电话里林芷溪的沉默越来越红。
马可站在后面，扭了扭脚开始看窗外，今天太阳是西边落的啊？
没有啊。
难道我穿越了？
林芷溪听到这句话，恨不得穿越回去再怒骂那个大妈两句，给她五花大绑，扔到锅里，沸水炖煮。
但是怒气说不出口，说出口的，是“那怎么办，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紧张的结巴中夹着愤怒，徐乔树听着，好像哭腔。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还哭吗？”
“没有。”林芷溪把脸往墙角一埋，“不会哭。”
“我现在好多了。”
“怎么好的，才半分钟，骗人。”
“我说真的。”
我说真的，我真的不疼了。
马可像干尸一样站在门口，灵魂出走，手里的手机和东西一块落到地上，发出响声，徐乔树猛地回头，手一抖，挂了电话。
“我去，树哥？本人？”马可在一秒之内蹲下捡起东西，然后闪身飞到徐乔树前面，用手里的东西在他眼睛那晃了晃。
“我是你爹。”徐乔树答非所问。把手机背到背后，心脏疯狂跳动。
“我没开玩笑，爹，你是徐乔树？”马可仍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微微往前伸头，左右瞧着他。
“不是我。”徐乔树转过头，在口袋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到一块小饼干，撕开噻到嘴里。
走到他家门口，穿上鞋，“我得去什老师家了，你慢慢吃。”
“什么？！抛弃我！”马可走到茶几边，放下东西，“你，既然已经不是他，那你走吧。”
演起来了。
马可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头，一只手指着门口，“走！快点走！”
“那，儿子拜拜。”徐乔树衣角带风，出门，带上门，一气呵成。
门合上那一瞬间，徐乔树长叹一口气，接着打开手机，桌面安安静静的。一转身，往楼下走去。
“我去！我出现幻觉了？”马可打开饭，吃了两口，还是想不明白，开始给朋友们通风报信。
群里一下炸开，
“这男的？能说出这种话？”
“哟哟哟，别瞧他平常不爱说话的样子，人家——闷骚男！”
“啥？纯情男高，哦不男大，要谈第一次恋爱咯？”
“什么？这能下手？”
……
林芷溪看着挂断的电话，顿了两秒，扔在一边，拿上睡衣就往浴室去。
洗完澡下楼走到客厅打算看会电视。
文晴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一个综艺节目，十个男孩猛猛种地，各有各的帅和智。
综艺里有一句话，非常触动人心。
土地给不出剧本，老天从不讲契机。
文晴看见林芷溪下楼，“岁岁。”
“诶。”林芷溪走到她旁边，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
苹果皮一圈一圈地从果肉上落下，挂在刀上，“你和那个小男生，闹矛盾了啊？”
“对。他出车祸受伤了。作为朋友我居然对他说狠话。”林芷溪接着削苹果，苹果皮完完整整的，落到垃圾桶里。
她把苹果切成两半，一半递给妈妈，一半塞进嘴里。
“那你们矛盾现在解决了吗？”
“那当然。”林芷溪吃着苹果，看着妈妈，眼睛一眨一眨的，待到吞完果肉，抓着对面人的手，晃了晃，“妈，你明天带我去买衣服吧。夏天了，这去年的衣服，我都不是……你懂的~”
“行。你得早起。”
……
“我说妈，”徐乔树打了个车，一路飞驰。
到舅妈家推开门的一瞬间，就被妈妈看见左一处伤口，右一个绷带的，被拉着非得让什季看看。
“我是擦破皮，划开点肉，不是骨折了。”
“什么？划开肉！这还不严重！”徐妈妈轻轻抬起他的胳膊，提高声音，“怎么搞的！”
“不小心撞到的。报警了。”徐乔树大大方方的回答着，不以为意。
看见厨房里的人端着菜走出来，上前去接，“舅妈，我来。”
“哎哎哎。”什季说，“有伤呢，我来。”
“开吃吧。你舅舅和你爸，估计下个星期回来。”什季说着，给他们母子俩倒了一杯果汁。
“你这伤口，哪个医生包的，这么不专业。”什季刚坐下，处于职业病，停不下嘴。
“我自己。”徐乔树回答的很迅速。
“手臂？你自己？”什季看着这手法，一看就不像自己侄儿的风格。
徐乔树败，“朋友。”
“怪不得。”什季说着，“我待会给你重包一下，”
“不行。”干脆，利落。
“你舅妈专业的！听舅妈的。”徐妈妈插了一句。
“就这样，挺好的。”徐乔树说着，开始低头吃饭。
什季打量了他几下，眼睛转了转，始终没说什么。
吃完饭。
“小江，给我削个苹果呗，我炖个银耳粥。”
徐乔树走到冰箱前，单手掰开冰箱，看着满满当当的冰箱，想起来马可家的，一对比，显得他真的太“穷”了。
拿了两个苹果，走到沙发边，张开腿，把垃圾桶放在腿中间，开始削苹果。
“江江，你毕业了有没有想过谈恋爱啊？班里有喜欢的女孩子吗？我看你们班家长群里，有的家长都开始打听嘞。”徐妈妈说着就打开手机，凑了过来，把聊天记录翻给他看。
“妈，还早。”徐乔树苹果削了一半，听到这些话，只是顿了顿，又继续削。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徐乔树听到这无厘头的话，刀一歪，苹果皮直接断了，还好，削到底了，看不出什么。
“没有，我还想再认真读两年书，别操心了妈。”徐乔树停下手中的动作，又往厨房望了望，
“舅妈，要几个？”
“俩，谢谢小江。”
徐乔树又拿起刀，在眼前晃了晃，刀反射着电灯的光。
“你别吓我。”徐妈妈微微往后仰头。
“您别吓我才对。”迅速削完一个苹果，徐乔树走到厨房，递给什季。
什季拿到苹果，看着徐乔树，“出去啊，站着干嘛。”
“舅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徐乔树说得极其迅速，高个子站在那厨房显得格外狭窄。
“小江。”什季拿着刀，准备切丁，听到帮忙两个字，看了看他的手。
“舅妈，不严重。”
什季听着这话，也不客气，把苹果往他那递了递，“你来。”
徐乔树慢慢切，切着切着还透着玻璃门往外看看，徐母正看手机看得起劲，完全没管徐乔树这边。
徐乔树松了口气，慢慢下刀。
切完苹果，就站在墙边，靠着墙，愣愣地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