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徐家家族群里，
什季吐槽着自己的工作，
“孩儿们终于吃饭了。这个军训，教官估计都没我累。”
“被压榨的始终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
“小江。”是舅妈的私信。
“在。”
徐乔树不喜欢看信息，也很少回。
他和舅妈虽然很熟，但微信也不怎么聊天，一般找他，就是有事儿。
“上次你说那个小姑娘，入学考了多少？”
“第一。”
“怎么……”徐乔树字还没打完，舅妈的电话弹了出来。
“喂，舅妈。”
“我今天看见那个小姑娘了。”
“嗯。”徐乔树不是特别震惊，但是脸开始慢慢发烫。
一个学校见面正常的。
“很漂亮，但是细皮嫩肉的。”
“我知道。”我知道她很漂亮。
“你知道？不去关心关心人家。”什季关门，走出空调房热气扑面而来。
“怎么了……”又被打断。
“你不多去刷刷存在感。今天还是个男生送来的医务室，多高多帅一小伙子。”什季一边走一边说，看着操场背面的小马路上，有好几对走在一块的情侣。
看见她，纷纷把手撒开，离远了一些。
医务室？男同学？
“嗯？”徐乔树捏了捏手机。“同学吧。”
“就算是同学，以后也有可能啊。”什季说得恨铁不成钢，却笑得欠揍。
“什么有可能。不可能。”语气加重。
徐乔树：心里感觉不舒服，但我不说，就嘴硬。
“管你的，舅妈吃饭去了，今天一中有排骨。”什季直接挂断电话，拿了个餐盘，美滋滋地吃饭去了。
幼稚。
徐乔树转头切到和林芷溪的聊天界面。
“晒伤了？”
不行，我不能问太明显。
“军训还好吗？”徐乔树点点头满意的发了出去。
“还好。”
“等会说。”
“好。”
还不说。怎么个事儿，舅妈认错人了？
林芷溪坐在沙发上，艰难的用镜子看着后颈的伤。
哎，都怪你。林芷溪，皮肤这么娇气干啥呢！
哎，不怪你，都怪太阳。
算了先擦药吧。
放下镜子，林芷溪拧开药膏，发现还有一层银色的箔皮。
看了周围一圈，根本找不到东西把它弄开，所幸直接上了手。一番折腾，指甲剪得太干净了，箔皮除了皱了一丝，其他毫无破绽。
后颈的伤口如同有蚂蚁在上面爬一样，手上的药膏纹丝不动，林芷溪只能起身去找能把它打开的东西。
刚出客厅打算拐弯上楼，昏暗的空间已经开始迷糊不清，冰冷的液体也顺着脸颊下滑。
都是我。总是我一个人。
扶着墙的手顺着墙面落下，人也虚软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埋在腿间。还没几秒，肩膀就开始抽动。
细细的哭声荡在楼梯间，慢慢扩散。
半个小时后，
“刚开学，同学都怎么样？”徐乔树看着那个等会脑袋发懵，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漆黑的房子，广旷的空间，林芷溪蜷缩在地上。
四周突然亮起，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手机亮了，是电话，来自妈妈。
林芷溪咳了咳，
“喂？”
应该听不出来。这才接起电话。
“喂？妈妈。”
“嗯，岁岁，今天晚上我可能又回不去，你要自己吃饭哦。”
“嗯，我吃好了。”
“那就行，我还有点工作，先不说了。”
“嗯。”
电话挂断，林芷溪鼻子一酸眼眶突然湿润，看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呆，才缓过神来，发现有未读信息。
脖子后面痛得不行，林芷溪想快点抹药，摸着旁边的药膏一个起身，头晕目眩。脚一滑，就跌坐在楼梯上。
林芷溪痛得泪止不住往下滚，直接坐在地上打开屏幕点开未读信息，是徐乔树的。
“一大半都是初中部的。都认识。”林芷溪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想到李洋盈他们心情好了一丝，又补充到，“我初中玩的好一点的都和我一个班。”
“文科班男的多吗？我记得我读书那会文科好班就几个男的。”
“不多，就四分之一。”林芷溪不觉得奇怪，眼睛越来越清晰，吸取刚才的教训，慢慢摸着墙壁起身，“你多久军训啊。”
“再等两天，军训一个月。”
“注意防晒。”林芷溪靠着墙壁，等意识完全清醒，目光清晰的时候才慢慢上楼。屏幕亮着，手指在屏幕上摁着，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
“我知道。你军训这两天太阳毒吗？”
“晒伤没有。”
又不回了。
徐乔树急得团团转，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
到底有没有晒伤。
给个准信啊。
舅妈你到底消息准不准。
林芷溪看着那两个字，情绪一涌，更是难受。
“树哥，去吃饭？”左熠善关了手机从椅子上起身，宿舍里就他们两个人。窗外天空一半昏黄一半漆黑。
徐乔树也跟着下床，示意他等等，自己要去吃。
“吃食堂吗？”
“嗯。”徐乔树看着仅存的百分之四电量，按耐住想带它出去的心，把手机放在桌上充着电，边带上门，边和旁边的人说着，“你帮我刷，我手机没电，晚点还你。”
“OK，没问题。”
傍晚的天很吸引人。晚霞晕染了黄昏，黄昏照耀着落叶。操场上满是散步的学生，偶尔有一两个从他们身边跑过去。
路边支起的小摊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徐乔树看着【手工制作】四个字，停下来脚步。
摊主是两个小姐姐，小摊的周围亮着星星模样的氛围灯，桌面铺着带卡通图案的布，中间整齐地摆放着用毛线勾的小发夹，旁边还有大几个号的挂坠。
“哥？你买这个？”左熠善看着这一堆可爱点和某人有些不搭边的东西，兔子，小熊，小狗。
嗯？反差萌？
也行。
两个女孩子在勾着手里的东西，听见声音微微抬了抬头。
只看见两双很长的腿。
徐乔树冷着声音回他，
“不买，看看。”
两个女生又低下头。
两人继续逛着，茶饮甜品，花，石膏娃娃，甚至还有瓷碗，五彩斑斓，是陶瓷专业学生的作品。
左熠善很喜欢这些东西。站在瓷器前便走不动路了，忘了饥饿。
拿起一个娃娃开始观赏。细腻的线条勾勒出眉眼，咧着嘴做鬼脸，衣服是黄色与紫色的碰撞，还有蓝色小鞋。
徐乔树见他看得起劲，摸了摸兜里的现金，跟他说了句，“我去买两杯饮料。”
沉浸于瓷器的左熠善点点头轻嗯了声，也不想他没有手机到底有没有钱。
徐乔树沿着马路往反方向走，傍晚人有些多，行走得艰难。
经过一个两个冷饮摊，脚步不停，一直寻着尽头走。
尽头是那两个卖发夹的女生。
“你好。”
右边的女生抬头，听声音是刚刚走掉的男生折返而来，这次头抬得很高，矮个子女生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们学校有这种帅哥？
还没反应过来，又听着他开口。
“请问这种多少钱一个。”徐乔树指着那一堆小发夹，眼睛已经从一堆动物里面挑出一只兔子，耳朵长长圆圆的，中间是浅粉色，耳旁别着一只红色小草莓，脸上有两坨腮红，正弯唇微笑着。
左边的女生这才抬头，她看着熟悉的面容，有些诧异。
“10块。”
“帅哥给妹妹买吗？”
“帅哥给女朋友买吗？”
两人同时开口，都等着徐乔树回答。
“嗯。女朋友。”未来的。
“建议买一对哦。一大一小，别在头上不仅看起来更和谐，女朋友还会乐上加乐！”摊主小姐姐笑得灿烂，冲另一个姐妹使眼色，另一个女生拿起另一排小一点的发夹。
“是，帅哥你先看看。”
徐乔树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来那个兔子。
今天怎么这么热？
“请问你女朋友是喜欢哪种风格的穿搭？”
右边的矮个子女生见他有些纠结，打算帮他选选。
“是上次那个妹妹吗？”刘佳佳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
徐乔树这才认出她。
“嗯。”
目光又拉回那支兔子发卡。
“这个兔子怎么样？”刘佳佳眼神毒辣，想到一身粉色的女孩，又看见男生的目光停留在它身上，直接拿起那个兔子。
“嗯。”
谢谢你。好人。
兜里应该还有30。买一对。
徐乔树把钱从裤兜里摸出来，确实还有三十。
只不过得苦了左熠善了。
“要俩。”
刘佳佳和姐妹对视一眼，双眼放光，眼里写着果然如此。
“好的。祝你们幸福~”刘佳佳把东西包在透明的小盒子里，上面系了个粉色蝴蝶结，看起来精致极了。
“谢谢。”徐乔树接过发夹，眼神里写满了认真。
希望能有机会追到吧。
转身顺着人海往前走，看见有卖鲜榨椰汁的，八块钱，椰子的香甜味飘在空中，徐乔树实在忍不住买了一杯。
购买的速度里颇有一种，管你爱不爱喝，我弟反正爱喝的孩子气在里面。
“你买个椰汁买这么久！？”左熠善把摊上的瓷器都仔细看了一遍，已经饿得不行，却怎么也盼不到人回来。
看见他手里拿的椰汁，又看看前几个摊位，支着一个连包装都一模一样的小摊。
“嗯。人多。”徐乔树说着，把椰汁塞到他手上。
“你不喝？”左熠善喝了一口，香味扑鼻，一点甜刚刚好。
“不渴。”看着旁边的人喝水，想起来自己家里的小萝卜头。
“走快点，饿死了。”左熠善催促着，自己却拿着椰汁慢悠悠地走。
“左熠善，走快点。”徐乔树想回宿舍了。
为什么不回我。
裤兜里的小盒子咯着腿，衣摆恰好藏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