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期末考。
“考完了？”林芷溪下午四点刚从考场出来，
“对。没有物理了，挺简单的。”
“带你去吃饭，祝贺。我在校门口。”
校门口？！
“OK。”
林芷溪看了眼刚刚冲到她旁边的卓秋屿，两人也很久没有一起玩过了。
“非常抱歉我的秋秋，”林芷溪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
卓秋屿表示非常understand，“去去去，姐一个人回家~”
徐乔树穿着橙黄色加绒连帽卫衣，抱着一件白色羽绒服站在校门口和保安聊着天，显眼得很。
路过的人几乎都得望一望。
“走。”看见女孩过来，徐乔树非常自然地走上前。
不担心徐乔树把她卖了，她只需要跟着走，但他今天笑得格外反常，“去哪吃？”
“到了就知道了。”刚放学人太多，徐乔树穿的又过于显眼，他提议打车。
“合理怀疑，深市的出租车司机都载过你，打车侠。”林芷溪别了他一眼，走到马路边，招招手，一辆绿色出租车闪着红光，飞速驾到。
刚关上门，还没坐稳，司机直接一个起步，“去哪？”
林芷溪也看着他，
“陈家大院东门，声音。”
“新开那家？”司机借着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两个人。
一个穿着一中校服，一个看起来不像在工作的。
“嗯。”徐乔树看着手机屏幕。
“怕不是有点贵哦。”司机左手一个急转弯，“吃一顿我不吃不喝跑一周。”
林芷溪顺势接话，“师傅，你一天赚多少啊？”
“赚得到四五百。”司机回答的很爽快。
“哦哦哦。”
林芷溪脑子转了转，四五百乘六，侧头问徐乔树，“要不然我们aa？”
“不怎么样。”徐乔树从手机里抬起头，司机这时候也在后视镜打量着他们。
“你钱大风刮来的？”林芷溪扯了扯他的袖子。
“好像是做梦的时候，说了一个数字，一觉睡醒它就在我卡里了。”徐乔树把自己衣袖扯回来。
“我这个月生活费攒了很多，每次都你请我，上次说好我请你吃。”
林父林母都出差了，总不在家，除了偶尔出现在家的保洁阿姨，家里一直都是她一个人。
林芷溪又去抓他衣袖。
这比aa还过分。徐乔树想着。
“妹妹，男的要付钱就让他付呗，你还是学生，生活费能有多少。”等个红绿灯，司机扭过头看着他们俩。
“他也是学生！”林芷溪拒绝。然后点开微信，点开钱包，数着数字，“个十百千，我还有五千三百九十二块七角。”
林芷溪你真的敢啊。
徐乔树不服。
点开自己的微信，还有一千一百多，但绑的卡上显示，还有十七万八千多。大部分是刚考上深大父母给的。他还没怎么用。
徐乔树别开林芷溪，把手机亮到司机眼前，
司机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再一看，不得了！
“不好意思。”司机师傅扭过头，“妹妹，你还是让男孩子出吧。”除了这两句，直到目的地他再也没有搭过话。
林芷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伸头想要看看，徐乔树手机刚好息屏。
她假装失去兴趣地扭过头，看着窗外掠过的高楼。
“我赢了。”徐乔树看着女孩的后脑勺，忍住抬手的想法，解释了三个字。林芷溪秒懂。“好吧，那勉强同意这顿饭你请。”
司机：谁请不都一样，大少爷大小姐。
……
到了地方，徐乔树先下车，林芷溪第一次来这边，环视四周，这条街是新修的，没什么人入驻，还有些空。
“跟紧我。”徐乔树带着她拐了几个弯，走到巷子里面，一个中式大院敞着门，是个四合院，中间种了一棵大的黄角兰。
院子周围没什么人，很安静。
有人走出来迎他们，认出了徐乔树，“您好，两位跟我来。”
“您好，这是菜单。”服务员特别顺手就递给了徐乔树，他晃了一眼，直接递到对面，“你先。”
林芷溪仔细研究了两分钟菜名，没有点文化还……，“万条垂下绿丝绦”“春江水暖鸭先知”“气吞万里虎”。
“那个，要不然你点吧。我看不太明白。”
林芷溪把菜单推过去，抿嘴笑了笑。
林芷溪到一个地方就喜欢观察周围。
桌子是方桌，红木，四角刻着木雕。木雕的左上部分是荷花，右下部分是字，恰好，林芷溪能看见的位置是，福，满。
菜上来之后，林芷溪才看明白菜单。
春江水暖鸭先知，是笋子烧鸭肉，只不过，它在一条“船”里。船托上有一支桃花。
“徐乔树，你有没有可能已经四五十了。”
“什么？”徐乔树用热水烫了烫餐具，递过去。
“审美。店也是。”
“我已经五百岁了。”徐乔树开玩笑说着。
“仙人。”
“我也不想来。”
“昨天跟我爸提起要请朋友吃饭，他说让我来这。”
那他会不会发现是女生。
林芷溪吃着饭，边吃边想，徐乔树家有钱，怎么还去卖鸡爪，果然，有钱人都喜欢体验生活。
上次还在想他生活费够不够！囧！
殊不知她忘了自己家也还是有一小些资本。
服务员上了两个小甜品，一块慕斯，一盘千层。
“这儿甜品好吃，还可以打包。”
林芷溪就喜欢这种东西，徐乔树见状，也不等她说话，自己自顾自的说，“我同意你一个人独占两份。”
把自己的也推了过去。
吃到一半，徐乔树见林芷溪嘴角有颗芝麻，扯了张纸准备递给她。
抬起的手顿了一下，突然伸到她脸前，用指腹压着薄薄的纸巾，一下给她擦掉了。
脸上温热的触感让林芷溪脸红透，徐乔树把情绪压在脸下，根本看不出在想什么。
只有他微微出汗的手才知道。
“嗯？”林芷溪问他怎么了。
“有芝麻。”徐乔树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肉给她，“多吃点。”
“我已经快饱了。”林芷溪把肉塞进嘴里，慢悠悠地嚼着。
“林芷溪。”徐乔树看着她的脸，再长长我太有危机感了。
“干嘛！”林芷溪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人。
熟悉了一点，不那么怯了。
那人欲言又止，眼睛里含着复杂情绪。
“我要走了。”徐乔树放下筷子，盯着女孩的眼睛。
“去哪。”林芷溪以为他吃饱了。
但这氛围不太对。
沉默的半分钟后，他终于带着那浑厚的嗓音开了口，
“m国，下学期去。”
林芷溪沉默了一会，转了转眼睛，眨了眨，轻轻吐出四个字，“那挺好的。”
筷子搭在盘子上，那双筷子的主人再也没有拿起过它。
倒是对面的人一直在吃。
徐乔树看着疯狂进食的林芷溪，“少吃点。”
林芷溪低着头，不理会他，继续吃着。
“吃慢点。”
“你不是叫我多吃点吗？”话里藏着哭腔。
徐乔树听出不对劲，原本忐忑的心不安起来，一把捏住她的筷子，一手油，有些滑，他力度更大了。
林芷溪也不放手，紧紧拽住筷子头。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徐乔树担心地看着她，对面的人抿着嘴，垂着眸子，浑身散发着失落，“别吃了。”
筷子慢慢滑出林芷溪的手。
这和徐乔树设想的结局根本不同。
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林芷溪把手缩在腿上，背紧贴着椅子，眼睛里的泪一滴接一滴从脸颊滑落。
徐乔树迅速扯纸把手擦干净。推开椅子，走到林芷溪前面，半蹲着与她对视，右手手掌附上她的脸，轻轻地给她擦泪，“那我不走了。”
“不行！”林芷溪想也没想厉声反对。
我就知道。
“我决定了，不走了。”徐乔树慢慢站直。“我还没有答应……”
“凭什么！随意更改决定是错误的！”林芷溪一脚踢开板凳，站起来，打断他的话。
“你以为想去就去想留就留！机会难得，凭什么放弃。”
泪随着她的话迅速滚落，越来越多，整张脸都湿了。
与她面对面的徐乔树慌得不行，第一次见人哭这么厉害，一下子把人抱进怀里。
原来这小孩抱着这么舒服。
脸与肩膀接触瞬间，衣服就湿了。
容不得多想，
“好了好了，我的错，不该随便改。我只是不想瞒着你。”
他拍拍林芷溪的背，“我忐忑。”
林芷溪的泪根本止不住，“你不应该忐忑，你应该自信地去追你想做的事，不要因为任何人改变。况且，我又不是……”。
“你很重要。”徐乔树慢慢拍着她的背，身体感受得到女孩的抽搐，自责又心疼。
终于抬起手摸了摸心心念念的头。
毛茸茸的，果然是小女孩。
“你要去多久。”林芷溪缓过来，被徐乔树抱得有些不自在，动了动，徐乔树松开了。
她微微仰着头，看着他瘦削的下颚。
“下学期一整年。”
一整年。好久。
“你要好好读哦。”
“你也是，小花猫。”
徐乔树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两个看起来特别漂亮的甜品，林芷溪捂着脸坐在对面。
“又点。”想起来司机的话，这句话带着埋怨。
“还不是为了哄你。”徐乔树坐回去，假装委屈的说着。
“我可不需要哄。我就希望你为了自己的前程好好努力。咱们，顶峰相见！”
林芷溪笑着，越说脸越红，越说声音越小。
徐乔树目光炙热，看着对面的女孩。
“行。”看来不只像小兔子，还像小猫。挠的人心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