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过得很快，深市近十五年只下了一场雪。
林芷溪的生日恰好在过年前四天，而这天，竟然奇迹般的下了一场小雪。
空中飘着雪花，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
李洋盈的朋友圈下面，
“不说是雪，我还以为是头皮屑（搞怪）。”
林芷溪看着朋友圈下面的评论。
“余川你找死！（菜刀）”
“错错错，这雪真好看。”
永不言败群发来消息。
鱼（余川）：大家，今天晚上不见不散。
春波遇海（卓秋屿）：OK。
红烧肉（李洋盈）：收到！
Lvy（林芷溪）：大家注意保暖。
。（江亦）：我现在在外面已经冷裂开了。
红烧肉：好的小括号。
。（江亦）：……
几个人唠了一会，林芷溪从群里退出来。
今天一天朋友圈都没停过。全是祝福，除了生日，还有这场雪的加持。
林芷溪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羽绒服，到膝盖下方一点，戴了个白围巾，整个人毛茸茸的，却很修长。
“快快快，寿星来咯！”
他们在一个KTV包房，林芷溪推开门走进去的一瞬间，灯已经熄了。
接着，亮起点点暖光，响起来几个人的声音。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点点烛光照在大家脸上，真心实意的模样让她动容。
余川和江亦的祝福很简单，就是简单的生日快乐。
李洋盈举着双手，“生日快乐，祝你越来越爱我哈哈哈！”
卓秋屿突然变得文艺起来，“大家都祝你生日快乐，那我就祝你遍历山河，觉得人间值得。”
看不清大家的脸，林芷溪含着泪许完愿。
希望一切顺利，平安。
林芷溪噘嘴吹灭蜡烛，大家一整欢呼。
灯开了。
“寿星第一刀！”
“林芷溪我要吃那个草莓！”
“我要草莓！”
“我要蓝莓那块！”
“慢着！别吵！”林芷溪大喊，“我来分！”
蛋糕被瓜分。
林芷溪端着吃了一半的蛋糕靠着沙发背，看着唱歌的两个人。
是余川和卓秋屿。
“痴情不是罪过，忘情不是洒脱！”
……
“你说到底为什么！”
“都是我的错！”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
“你们俩是龙凤传奇！”李洋盈在旁边笑着喊道。
江亦则坐在角落，假装玩手机，实则，偷偷地看着这边。
女孩的脸在闪烁的灯光下变得不清晰。但是看得出她眉眼带着笑，眉毛弯弯的。
林芷溪歪着头靠在沙发上，单手点开微信。回着那些真心的祝福。
在今天她已经习惯了朋友圈有人给她点赞。
一条一条看下去，在里面找着评论。
一个一个回复。
在那一列的人里面，有一个最显眼的头像。
天蓝色的背景里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那张脸有点熟。
哪个网红？
再看名字，
徐乔树，下面一个心。
徐乔树给我点了赞。
林芷溪手一抖点开他的头像，背景正是m大，欧式建筑立在身后，黑色羽绒服衬得他更白。
再退出来的时候，朋友圈又多了一条评论。徐乔树：生日快乐。
可我不是很快乐。
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
卓秋屿已经唱完了，换上李洋盈，李洋盈正唱着一首伤感情歌。
她同时收到消息，一下靠过来，
“岁岁！看没看见！朋友圈！”
“嗯。”林芷溪把手机黑屏，看着对面的电视机。
里面正好放着第一句歌词，“不知不觉不问不痛不痒，多少的时光。”
“不是。我只是有点激动。”卓秋屿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人，好像成了不成文的禁忌。
林芷溪兴致不高，“没关系。别管了。”
“那他如果回来呢？”
“什么？关我什么事。”
林芷溪这话说得有些哽咽。端起桌上的啤酒直接拉开，就往嘴里倒了半杯。
卓秋屿坐在旁边，看着她，啤酒不醉人，应该没事儿吧？
江亦坐得不远，看见她突然拿起啤酒喝，想阻止，又收回手。
包厢里光线暗，没人看见半杯啤酒已经让她浑身变红，更没人知道有的人已经手脚有些发软。
一瓶下去能正常走，只是脑子有些迟钝。
“到底是谁！”
“她自己喝的。”
“卓秋屿。”聚会结束，他们几人站在KTV门口，看着唯一像喝醉喝醉的林芷溪，江亦喊了一句，“照顾好她。”
上了出租车，吹着冷风，林芷溪才把情绪调整好。
到家开门的一瞬间，看着空旷的房间，那些稳定下来的情绪又一次崩塌。
又没人。
还有几分钟就零点，她卡着点点开朋友圈，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来，回复徐乔树。
“十八了，不是特别快乐。”
雪花的存在短暂而绚烂。
——
徐乔树那边是正午。
他刚和老师交流完最后的事情，讨论打道回国的事。
一天三四个小时睡眠，整天泡在实验室里，他熬得瘦了许多。
m国下了大雪，整个城市都是银白色的。
想起头皮屑雪，还是好好的构图，拍了一张，提着心点开久违的聊天框。
聊天框停留的信息，是对面发来的。
“我刚刚睡醒，你那边是不是已经快晚上了。”
但是没有得到回复。
徐乔树划了出去，又点了进来，看着她的头像，又划了出去。
最后盯着备注看了好久，还是点开把图片发了出去。
退出来看见朋友圈有一条消息，切进去点开。
我不是很快乐。
徐乔树裹着棉衣，甚至戴着手套口罩帽子围巾，却感觉身着寸缕。
自己像浮在海里。
对不起，我的小孩。
又有什么用呢。
我还是选择了我的前途。
还太过沉浸。
————
林芷溪看见在列表置顶躺了一年半的人，头像上面有一个2，消息显示是图片。
看。
不看。
看。
不看。
看吧。看他要干啥。
点开信息，两张都是与国内建筑风格不同的图片。
第一张图全是景，周围雪很深。脚印沿着路往前延伸，路边的枝头挂着白雪，看起来极冷，却美得不像话。
第二张图，整个画面被人脸占了三分之一。
黑色的帽子下面，那双棕色眼睛里有着迷人的光。剩下半张脸被围巾挡住。
林芷溪瞧着这熟悉的脸，泪跟着脸淌。
趁着晚上的一点酒劲，林芷溪打了个电话过去。
徐乔树感受到震动，从兜里摸出手机，被备注吓得愣在雪里。
骤雪初霁，冬日里的太阳似乎拉近了与人的距离，显得格外地清晰，格外地耀眼。
但阳光的温度却好像被冰雪冷却过似的，怎么也热不起来了。
接通的电话里只能听见风声。
“你还回不回来。”这是他听见的第一句话。
“回。”徐乔树毫不犹豫地。
“我不信。”
“骗子。”
没有声音了。林芷溪强忍着不出声。
糊着眼睛挂电话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徐乔树听着哭声，心一颤，蹲在马路边说不出话，把手伸到雪里，感受到自己心一抽一抽的跳动，反应了好久才开口，“不哭了好不好。”
林芷溪听见声音，才知道刚刚的电话没挂掉，任性地吼了一句“有本事一辈子别理我。”说完直接把手机关机，扑到被子里。
徐乔树听见断线声，蹲在地上有些失力，拨回去提示关机。
他把头埋在衣服里，面料发冷，好一会才站起来。
泪冻在脸上，双颊泛红。点开聊天框按着语音，
“林芷溪”
“下个月十六见面。”